這種滋味對魚左舟來說很是痛苦,她確定自己的心思卻不能確定對方的心思,一貫的驕傲和女子的矜持,又令她不得不保持沉默,手掌平平的放在一側,也努力使自己的心情歸於平靜。
一時間車內的氛圍極冷,兩人身上都似散發着寒氣,魚左舟手掌一攏,聽得窗外不再有喧譁之聲,便掀開車簾一角,見是行在安靜的巷子裡,便低聲道,“多謝,我要走了!”
魚左舟剛腳下一動,少年忽然按住她的胳膊,雙目閉上,皺眉集中精力,伸出另一隻手,手指在空氣中來回轉動,最後仍是指向四面,他才睜開眼,“這馬車四處都有高手盯着,姑娘若這時從我車裡出去,只怕會招不少麻煩。邵家堡的追捕團,沒人願意被盯上!”
魚左舟皺緊眉頭,看着依舊按在自己右臂的手,微微向一旁挪了挪,那少年卻定定看了眼她的右臂,收回手,指尖卻輕顫了顫。
過了一會,才聽得前方漸漸傳來聲音,少年問外邊的侍衛道,“可是快到了?”
“回稟王爺,再轉一條街便是了!”
少年掀開車簾,對那侍衛道,“幫我準備替換的衣服!”說完,又伸出兩根手指,並在下巴上比劃了一下,見那侍衛點頭,才放下車簾,微微鬆了口氣。
不久,便有人從車門遞過來一個精緻的託板,上面放着一件黑色的外袍,做工精細,雍容華貴。少年接過來放在前面的矮桌上,將那黑袍拿至一旁,下面竟還有一件衣服,卻是件水色的女裝,用的時下最爲難得的海羅紗。
少年迅速換下身上的紅色朝服,穿上那件黑色的外袍,猶豫了下又將那件女裝向魚左舟這邊推了推,“姑娘換上這件衣服吧……算是掩飾一下!”看魚左舟終是接了過去,便忙背過身去。
魚左舟摸着那件衣服,看着衣袖上暗地提花的梨花紋樣,眼中微微一澀,旋身將衣服換
上,竟只是一瞬的功夫。少年見她換好衣服,又從一旁拿出一個描朱漆的木盒來,打開取出裡面一件墨玉攢的珠花,遞給魚左舟笑道,“這件珠花倒和衣服挺稱,姑娘戴上吧!”
魚左舟看着那珠花卻是皺了皺眉頭,她一向不喜歡在頭上帶這些飾品,察覺到前面人越來越多,才接過隨意攢在了頭上。這時外面忽逆向而來一馬蹄聲,魚左舟見少年臉色一沉,又忽然向自己這邊移了移,伸手爲她將珠花扶正,聲音也一下輕柔很多,“瞧你連個花都攢不好!”
魚左舟一驚,見他離自己這麼近,那種熟悉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起來,臉色不由慢慢紅了。而這時車簾忽被人拉開,魚左舟眼色一緊,便見一個黑麪大漢正直勾勾向車內看着,見兩人頗爲曖昧,便大笑道,“小王爺真是好雅興,身邊還帶着女人!”
那人口氣極爲無禮,仍看着魚左舟的少年臉色一寒,隨即換上笑,轉身對那黑漢笑道,“胡將軍!”又向前微移將魚左舟擋在身後,“竟勞煩將軍親自前來,小王何其有幸!”
馬上要到胡家門口了,這胡武纔來迎接,還騎着馬連禮都不行一個,足見對方的蠻橫與輕視。
“哼!”那胡武見這小王爺說話軟,更是不屑,放下簾子,又快速騎馬去了,嘴裡卻道,“我以爲古南王會找個什麼人來呢,哈哈,誰知就是個細皮嫩肉的兔兒爺!”
魚左舟握緊拳,卻見少年微閉着眼睛,嘴角帶着極淡的笑,坐回原處,像極了慵懶而又危險的獵豹!
魚左舟碰了碰頭上那朵珠花,嘴角也勾起一抹淡笑,臉卻蒼白起來。
當馬車終於停下,一旁侍衛掀開車簾,看見魚左舟都吃了一驚,卻被少年的目光逼了回去。少年起身下了馬車,又伸手來攙魚左舟。魚左舟知他作戲,便勉強露出笑,將手放在少年手上。
對面相迎的衆人細細打量着
兩人,魚左舟被他們看的發毛,少年卻從容的握着她的手向前走去。那些人許久才反應過來,不甚整齊的跪倒在地,領頭那穿官袍的人喊道,“城書胡學拜見王爺,王爺萬福!”
“免!”少年定睛看那胡學,只見是年過不惑的瘦弱漢子,與那胡武極爲不同。
“王爺一路奔波,實爲辛苦!皇上特地派人送了稀罕物什來,您看是現在備飯,還是停上一停?”
“胡城書不必如此,我常時是隨便慣了的,現在有些乏了,想先去歇息一下,城書事務衆多,去忙即可!”
“是!”胡學應下,又小心囑咐了服侍的人,纔派人帶少年等人去內院。見衆人走遠,胡學才捋了捋鬍鬚,對一旁的人道,“可查清那女子是誰了?”
“沒有,不過倒像是這小王爺的寵姬!”
шшш● тt kдn● ¢Ο
“像?你什麼時候學會用像這個詞了?”胡學神色一厲,那人忙一個哆嗦,“屬下這就去查!”
“慢着!”胡學卻止住他道,“別鬧太大動靜!”
“是!”
少年這邊安置好,見屋內只剩魚左舟和另外一個侍衛,才道,“通知下邊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不得私自行動!”
“是!”那侍衛忙應到,又看了看魚左舟,才問道,“王爺您住這可安全?”
“胡學胡武倆兄弟態度完全不同也不過是試探我,你放心好了,現在皇城除了皇上,我是最安全的,他們還怕我在這出事呢!”少年淡淡說道,又對侍衛使了個眼色,“你先出去吧!”
“是!”那侍衛忙應聲去了。
少年才倒了兩杯茶,“在下玄澈,姑娘可喚我澈之!適才委屈姑娘了!”
“無妨!”魚左舟看着那杯中漸漸舒展開的茶葉,“只是不知在下何時可走?”
澈之也看向那茶葉,笑道,“恐怕要等到晚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