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又飲了幾杯酒,說了會話,因爲桃女不敢在外停留太久,便起身與魚左舟告別。此時西邊已是金光滿天,半人高的草地一片柔軟,讓人的臉也映出暖意來。魚左舟見桃女轉身要上馬車,卻見她裙襬上沾着一顆刺刺球,便笑着幫她摘了下來,而桃女卻忽然臉色微微一變,隨即笑道,“左舟,這次全拜託你了,有事我會讓桃然聯繫你!”
“好!”魚左舟對她笑道,看着馬車走遠,她才皺眉看了看手中的刺刺球。
天色全黑,十五剛過,月色卻是極美,將甚是慌亂的城郊也照的多了份溫暖。由於西邊形式不容樂觀,加上旱情蔓延,酒城城郊多了許多逃難而來的難民,簡單搭建了幾間茅屋,還好已是夏天,倒也不必擔心寒冷,就這樣擠在一起安置下來。
白日在茶館中賣唱的女子喚作青鳶,待哄睡了孩子,便去河邊將堆了幾天沒時間洗的衣服洗乾淨了,才走進屋內,卻見一黑衣人抱着孩子站在窗前,那月光將黑衣人的身影勾勒的極爲好看,卻是個女子。她抱着睡熟的孩子,動作有些笨拙。蒙着面,看不清面貌,只見她的雙眼微微上挑,眼眸流轉中有種別樣的神韻。
青鳶看到這幅場景本嚇得想喊出來,卻不知爲何那一聲卡在喉嚨裡卻漸漸散了,她向前走了幾步,死死盯着那黑衣人懷裡的孩子,洗衣盆卻是手一鬆便落了下去!
那黑衣女子這才皺了皺眉頭,只見她忙伸手運氣,竟是將那盆子懸在了半空,慢慢的放在了地上,生怕驚醒了懷裡的孩子。
“你……你是什麼人?”青鳶終是問道,臉色早已嚇
白了。
那黑衣女子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聲音微微上挑道,“這是你的孩子?”
青鳶忙點頭,手不禁向後一伸握住了門後用來防賊的一把鐵鍬。黑衣女子“嗤”的笑出聲,“我看你還是姑娘打扮,這孩子怎會是你的?怕是拐了來的吧?”見青鳶臉一下慘白的沒了顏色,女子故作詫異道,“難道你未成婚,便有了孩子?”
這句話似是最利的一把刀深深紮在青鳶心口上,她踉蹌了一步,雙眼立馬涌上淚來,卻哽咽着說不出話來。那黑衣女子向她走了兩步,又道,“孩子父親是誰?不要你了?長大你卻要和孩子怎麼說?你如今逃難而來,這孩子跟了你也是受罪,不如我幫你養着如何?”
青鳶一聽,立時顧不得其他,撲上前便欲搶回她的孩子,“還我的孩子,快還我!”
“哼,那人既然都不要你了,你又爲何生下這孩子?那男人值得你這樣做嗎?”女子卻輕輕向後一移,便輕鬆躲了開來。青鳶由於動作過急,也不知碰到了什麼東西,嘩啦一陣響。女子見孩子睡夢中皺了皺小眉頭,忙輕輕晃了晃,並示意青鳶不要說話。
青鳶也是疼孩子心切,此時全沒了主意,當下當真不敢再動。許久那黑衣女子才眸中含笑,衝青鳶輕聲道,“又睡着了!”
青鳶一顆懸着的心這才鬆了鬆,卻又見那女子眼神一鋒利,“你不恨他嗎,拋了你們孤兒寡母,還有這麼大年紀的老太?”
“我……我不恨他,他也不容易,他爲了我也遭了不少罪!”青鳶說着眼淚卻是再也止不住,卻仍緊咬着嘴脣讓自
己不哭出聲來。她從不敢細想這個問題,因爲每一次只要想起心中都比針扎還要痛,“此時不知他是否還好,他……是否還活着!”
說到這又向前走了幾步,看着女子央求道,“這是我跟他的孩子,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也什麼都不要,我只想將孩子養大,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姑娘,你也是女人,你有一天也是要做母親的,我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們母子,將孩子還給我吧!”
女子看着眼前哭的正痛的女子,想起她適才的話,眼睛轉向外望着那滿地的白月光,卻冷冷道,“也許我還不如你……你放心,我不會傷害這孩子,但我必須要借你的孩子一用,到時自會還你一個圓滿的家庭,你的孩子,還有你的男人!”
青鳶一聽一愣,激動的看向女子,卻是跪在地上匍匐着向前抱住女子的腿,“你見過他,他還活着?”
“其實他一直跟着你,他或許有他的難處,但是一個男人如果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就不配叫一個男人。他若還有點血性,就在今夜子時來後山找我!”女子忽然提聲說道,那聲音在幽暗的夜空裡久久向外散着,而青鳶卻似聽到似聽不到,只覺得那聲音詭異的厲害。
女子又低頭看向青鳶道,“你要相信我,我會派人接你到一個地方,那裡很安全,而你的孩子我就先幫你帶兩日!”
青鳶還沒來得及有反應,卻看眼前人影已經沒了,自己雙手也抱着空。她癱坐下來,卻一點辦法沒有,只能默默流淚。而那瞎眼的老頭被人點了睡穴,睡的正死。茫茫黑夜,竟無人給她一點安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