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聽着便高興起來,可想起那個人心中忽然悲涼起來,不知他現在在哪,過的可好……在心底嘆了口氣,見魚左舟仍是神情嚴肅,二大看着眼前池邊那盞雨燈下的石頭,道,“小聶還是這麼喜歡在院子裡擺着石頭什麼的,他以前就十分喜歡這些玩意。小時我們玩捉迷藏,被矇眼的那個總是先立在一塊長石前,而小聶總是從一旁找一塊類似的長石在後面躲着,矇眼的摸到石頭還以爲自己又回到了原地,便轉身走了,誰知小聶就藏在後面呢!”
魚左舟本直直看着燈下那塊不甚起眼的石頭,遠處忽然一道閃電劃破天空,轟隆隆的雷聲已在耳旁炸了開來,而那道閃電似乎擊在她的心上,頓時劃開混沌,亮堂起來。只見她猛地握住二大的雙肩,激動的說道,“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二大被魚左舟這番動作倒是唬的一跳,雖不明白她爲何這般,還是回道,“總是藏在石頭後面讓我們以爲又回到了老地方,便找不到他了……”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見魚左舟雙眼一亮,狠狠抱了她一下,便起身躍起。
二大站起身正要去攔她,卻見茫茫雨夜,哪裡還有魚左舟的影子。這時一個身影停在她不遠處,對她點了點頭,便躍身跳出了院子,卻是初九,二大心裡終是漸漸放下心來。
大雨如注,打在山林中更是如萬馬奔騰般磅礴不已,魚左舟一路身輕來到山上一處茅草屋時,已是渾身溼了個透。屋裡的陌涼聽到動靜已從屋內探出頭來,只見一個閃電打下,似有一個人影站在自己屋前,那身影甚是窈窕好看,而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有另一個身影出現,擋在了初時那人身前,卻是個戴面具的少年。
魚左舟也被初九這麼快的動作嚇一跳,
見他將自己身上的那件隔雨的麻衣披在了自己身上。不由皺眉,適才雨中他不曾將這麻衣給自己,爲何這會到了屋前又給了自己?低頭一看,卻見衣衫皆溼,全粘在了身上……她臉不由一紅,緊了緊那件麻衣,才越過初九,向屋裡走去。
陌涼顯然沒有想到魚左舟會在這大雨夜突然前來,忙將他倆引了進去。他此時也沒睡,正在燈下看那本魚左舟給他的書,將屋內的火盆燒起,讓兩人暖和暖和。
“鷹王怎麼這時候來了?”陌涼見魚左舟眼中光芒甚盛,也便知道她一定是有了主意。
魚左舟甩了甩臉上的雨水,一邊在火上烤着自己的衣袖,一邊笑道,“剛纔二大的一番話讓我想起了一個辦法,我現在給你說說,你看看成不成!”
“看你這表情,應是八九不離十了!”陌涼也難道的開起來玩笑,對於魚左舟的計謀他還是深深的見識過。
“你也看過霧嶺了,可否能將它的地形圖畫出來?”魚左舟眼眸一轉,忽然問道。
陌涼已轉身從身後的桌上拿出一張帛布來,魚左舟打開一看正是霧嶺的地形圖,心中不由一喜,仔細看了起來,手指在上面圈來圈去,許久才舒了口氣,湊到陌涼身邊說道,“如果說陣術是虛的,那我們就給他來個實的!”
“如何說?”陌涼也被她的情緒感染,激動起來。
“既然不能用陣術對付陌問,那就給他弄個真實的迷宮!”魚左舟說着嘴角一揚,初九見此便知道她的詭計又來了,只見魚左舟指了指霧嶺最靠前的那個山頭,“這裡夠大,類似一個圓,你看這東西對稱的兩個山崖也極像,不如就從這裡動手吧?”
“你的意思是……”陌涼看了看地
形立馬明白了魚左舟的意思,可他眼神一暗,問道,“既然這樣,我的陣術用不上,又能幫你做什麼呢?”
“如果只是實,也不一定能瞞過陌問那個老狐狸,這就需要你幫我想個辦法了!”
陌涼這才又神情明朗起來,手裡拿過那本書,“這《陣勢三十二破》中有一個破法是針對‘化實陣’的,這個陣勢我以前只聽說過,估計陌問也不知道這個陣勢。這書裡雖然只提了它的破解之法,但是我可以溯源找其原理,想必可以幫得上忙!”
“……大概需要多久?”
“這沒一定,關鍵在一個‘悟’字,可能是一眨眼的功夫,也可能十年八年無所得!”陌涼說着嘆了口氣,見魚左舟神情一肅,才笑道,“我陌涼別的不敢多說,陣術上卻也有些天分,我已經得了,咱就好好給他來個‘化實逐鱉’!”
“好!”魚左舟這才真正放心的舒了口氣,兩人又仔細商量了大半夜,待從那屋裡出來時,天際一片黑暗,閃電雷聲已經平息了,而雨也漸漸弱了下去,清新涼冽的晨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山林中卻是更加寂靜了。
這偌大的雨夜,這涼風當衣的雨夜,魚左舟腳步一頓,竟覺得一切悠遠的像一個夢!上一次肆意淋雨還是多年前,那時她光着一雙腳丫,踏着一步步青色的長石,腳腕的鈴鐺清脆的灑滿一地,而那個當時還沒有自己高的小少年拿着一把傘跟在後面追啊追……她的呼吸一滯,彷彿滿天的雨珠落下的動作都慢了下來。而後雨聲如舊,她的心卻似在浸在雨中,慢慢的柔軟起來。
回身望着那個依舊跟在身後的少年,嘴角不由翹起,心中滿滿的都是喜悅。竟希望這樣的一個雨夜,可以就這麼定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