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由於今天還是放假的時間,韓詩語直接回了小區,這幾天祁夏喜把她家打理的非常好,就連她陽臺的一盆快要枯萎的常青樹都重新發出了綠牙。

“對了,你爸讓我帶給你的信,我出去給林亦哲打個電話。”韓詩語將信交給祁夏喜,隨後拿着手機進了臥室。

祁夏喜心裡還有些忐忑,拆信封的時候手都有些發抖,裡面有一張信籤紙,還有一張銀行卡。

信上是這樣說的:

夏夏,轉眼二十載,二十年前你來到了我們的身邊,媽媽生你時受盡了苦痛,她是個非常偉大的母親,在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的情況下,在長輩們的施壓下,她決定爲我再拼一次,可她是那麼怕痛的人,我不願她去受苦。我告訴她,告訴所有的長輩,即使你是女孩,也可以爲我們家發揚光大,讓那些還存在重男輕女思想的老一輩對你刮目相看。

你媽媽是一個外強中乾的女人,在外她雷厲風行,但在內,面對長輩她永遠都是一副謙卑的態度,無論是對的還是錯的,只要是長輩讓她做的,她從無怨言,我很慶幸能夠與她結爲連理,婚姻除了柴米油鹽,更重要的是心靈上的碰撞。

夏夏,也許現在給你灌輸婚姻觀念還爲時尚早,在得知你爲了韓老師而選擇與同學一起反抗時,媽媽將自己關在你的房間整整待了一天,出來時手裡拿着一張你出生那天腳印照片,晃晃悠悠的跟我說,你終於長大了,眼裡滿是失去你的失落和痛苦。

在她的眼裡,你一直都是那個被她細心呵護着的孩子,即使在你與蘇然早戀的時候,她也選擇了站在你的立場,去理解並支持你。

有時候對你的嚴厲很大程度上是爲了讓她的心裡負擔減輕一些,你的努力還有上進,是堵住長輩們對她指責的最好武器,而你的一點點小錯誤,讓他們有了反擊的機會,指責如洪水一般向她席捲而來。有些話就連我都聽不下去,她依舊嚼碎了往肚子裡咽。

她的通情達理讓我感到非常的無能和自責,於是,我更加對你嚴厲,不管是學習還是生活,都對你做了嚴格的規定,真正意識到你在反抗的時候,便是與蘇然的相戀。你的固執跟你媽媽太像了,當時你正面臨着高考,且青春時期的戀愛會有太多的不定因素髮生,你們還太年輕,沒辦法在那種時期去平衡感情與學習,多方考慮之下,我不得不對你下了最後的通牒,讓你與蘇然分手。

當時我真的很忐忑,怕你一意孤行,幸而你聽取了我們的意見,專心備考,大學時期,我們已經不再對你的感情加以束縛,只是當時蘇然和蘇夢糾纏不清,我們不想你受傷難過,所以依舊不能接受蘇然。

我有一句話要提醒你,在你追逐自由的時候,請你慢一點,你的任何變化,在你媽媽的心裡都會留下一個漏洞,她表面上故作無事,實則經常一個人發呆,尤其是最近以來,她更是如此。

你尚且還不能體會到作爲一位母親,她的擔憂永遠勝過於你帶給她的快樂。

夏夏,未來會如何變化,你能放心去依靠的永遠是父母,獨生子女造成了你孤僻的性格,同時也給你帶來了只有你一個才能享受的待遇,經濟與關愛上,你永遠不需要與兄弟姐妹去分享,你是幸運的。

最後,關於交換生的事,在電話裡我也說的很清楚了,你儘管放手去爭取,好的環境能夠增長你的見識,一直束縛於一個地方,你的眼界也不會打開,你是個嚮往心靈自由的孩子,是時候去追逐你自己的夢想了。

加油我的女兒,你一直都是我們的驕傲。

你嚴肅的父親。

看完信後,祁夏喜的眼眶已然溼潤,她強忍着淚水不讓它掉下來,也許正是遺傳到她媽媽的隱忍,很多事情她都看的特別的淡泊,在別人眼裡,她就是個波瀾不驚的人,甚至用冷漠來形容她。

她也想去交朋友,只是她更願意把時間話費在學習上,她從來都不會主動的去結交朋友,遇上韓詩語之後,她就慢慢變得主動了。

她的成長也是在這個時候慢慢改變的,她享受自己變得更加自信的過程,忽視了一直站在她身後默默照顧她的父母。

“夏夏,蘇夢跑了!”

祁夏喜還在兀自傷心當中,韓詩語突然推開門,滿臉驚恐的將手機遞到她面前,電話那頭是林亦哲怒斥保鏢的聲音,韓詩語開了擴音,祁夏喜能夠聽到林亦哲用另一部手機召集人手尋找蘇夢的怒吼聲。

祁夏喜抓過手機,問道:“她身上有什麼東西?”

“保鏢的錢包,應該有一千多的現金。”林亦哲說完之後又繼續對着另一邊怒吼。

錢包不是蘇夢的,她如果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帝都,那麼飛機高鐵這些是最首選,只是這些交通工具都需要身份證買票,蘇夢沒有帶自己的身份證,只能選擇客車一類不需要身份證的交通工具。

“她能跑出去必定第一時間去找蘇然,我馬上聯繫他,”祁夏喜把手機交還給韓詩語,“我要去蘇然那邊一趟,我有點擔心蘇夢會傷害他。”

韓詩語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拉住正要忙着給蘇然打電話的祁夏喜,沉着臉說:“我也要去,蘇夢那瘋女人,你這小身板肯定招架不住,蘇然又是個君子做派的人,你們兩個只有被她欺負的份。”

“你稍等一下。”韓詩語給韓詩語打了一個手勢,那邊蘇然已經接過了電話,祁夏喜把蘇夢的情況告訴了他,緊接着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這一次他們絕對不能再把蘇夢的事推給林亦哲了,就算是林亦哲甘願那麼做,然而作爲朋友,他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林亦哲一直飽受蘇夢事情的折磨。

掛了蘇然的電話,祁夏喜這纔對韓詩語說道:“還有十多天就考四級了,你留在B大,隨時注意唐德天的動向就可以,我有什麼消息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你做好跟蘇夢正面相對的準備了?”韓詩語有些不放心。

祁夏喜點了一下頭:“我不是隨時都在跟他正面相對嗎,有蘇然在,我不會有事的。順便我想去見一見那幾個對蘇夢做了過分的事情的人渣。”

無論蘇夢過去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同樣作爲女生,祁夏喜也不敢想象,被五個男生侵犯的蘇夢,當時究竟有多痛苦。她在那種情況下能依靠的只有蘇然,她只相信蘇然,所以必定會想盡辦法得到蘇然。

蘇夢的愛情是扭曲的,在愛與不愛之前,她想到的是先要將對方得到,牢牢的抓在手裡,然後再來慢慢的培養彼此之間的感情。

然而她選擇的又偏偏是一個從一而終的人,因此,這注定是他們三個人的戲,如果蘇夢不放棄,祁夏喜和蘇然即便是結婚生子,蘇夢也會用盡辦法破壞掉他們的感情。

所以,導致蘇夢心裡扭曲的最根本的因素,就是那幾個仍舊逍遙自在的人渣。

韓詩語將祁夏喜看了好一會兒,如果給她兩個選擇,一是爲了四級考試,二是跟着祁夏喜出發去音大,她會毫不猶豫的放棄考試,跟着祁夏喜走。

然而祁夏喜只給了她一個選項。

“留學的要求比考級的分數線要高,否則分數不夠就只能重考,詩語,咱們說好的要一起出去的。”

韓詩語鬆開了祁夏喜的手,失望的垂下了頭:“我就是不想讓蘇夢傷害你嘛,我見過發瘋的人是什麼樣的,蘇然都不一定能夠制止得了她,更何況是你。”

“不是還有我嗎?”擺在桌上的手機忽然傳來了林亦哲的聲音,剛纔韓詩語隨手一放,忘了掛斷電話了。

祁夏喜驚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當然,我比你們更瞭解蘇夢發病時是什麼狀況,如果蘇夢真的在去音大的路上了,她肯定沒有我們快,帝都這邊我已經安排了人幫忙找,賀蕭哥那邊我也打過招呼了,他會幫忙留意的,現在就只有趕在她前面去攔截她了。”

韓詩語暗自琢磨了一下,林亦哲這幾個月以來肯定已經把蘇夢的生活習性摸索清楚了,他的存在就好比一本教科書,關鍵時刻還是的靠他出面。

因此,韓詩語稍微放鬆了下來,隨之提醒林亦哲:“蘇然不太會應付蘇夢,你一定要保護好夏夏,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你放心,那要不我現在就過來接她吧,我們得抓緊時間趕到蘇然那邊,否則就來不及了。”

祁夏喜拿起手機,速度打出請假的短信,發給了他們的輔導員,隨後說道:“行,我收拾一下,半個小時後,在詩語家樓下匯合。”

林亦哲招呼着開車的司機,讓他右轉朝北校園路開,司機應聲轉彎,忽然從電話那邊傳來了拉長的剎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