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你永遠想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就像我想不到我會在那一天被一個瘋女人狠狠的扇一耳光一樣。手掌印在我的臉頰上深深滲透進去,進入我的皮膚,進入我的血液最後到達我的心臟,然後醞釀出滾燙的眼淚。
那天剛下課,我和林子走在梧桐樹下,抱着書說着剛纔上課的時候鬧出的一些笑話,那是我們大二下學期的第一節課,新老師的造型很搞笑,我和林子在課上一直笑個不停,直到下課在路上都還在不停討論,在我笑得都快扒地上的時候,小影出現了。她扯着我的頭髮,然後就是一陣亂罵,她說:“塗半夏,你這樣的人,是不配的,你這樣的人,最好離呂程遠點。”我一頭霧水的掙扎着,我看着眼前這個女人,畫着淡淡的裝,眼睛清澈深邃,睫毛很長,皮膚很白,髮型很好看,是今年特別流行的樣式,她穿的衣服是我前幾天在昕薇上看到模特穿過。這個女人,是這樣的搶人眼球,林子在一旁拉着小影,我使勁想要逃脫,殊不知小影狠狠地給了我一耳光,正是下課的高峰時期,旁邊好多同學都圍過來看。我的臉紅得不行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強忍着不讓它流下來。林子終於拉開了小影,我手捂着半邊臉,這一刻我覺得周圍的同學臉上都帶着某種取笑,他們是不是都在看我落魄的樣子然後當做一個笑話?在我快要忍不住哭出來的時候,小影終於稍稍恢復了點點正常,她語氣很堅硬的說:“塗半夏,你必須離開呂程。”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如某件事已經觸犯了我的底線,我大聲咆哮着我說:“瘋女人,你以爲你是誰啊,呂程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算什麼啊?你不就是呂程的前妻麼,你早就是過去時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彷彿被誰在後背給我注入了很多的勇氣,讓我說出了這麼不可思議的話,而且是在同學們的圍觀中。小影似乎不知道說什麼,畢竟她是前妻這個事情對她而言那是心裡永遠的痛。林子放開了小影,來到我身邊看我有事沒有,我捂着半邊臉,不知道如何是好,圍觀的同學越來越多,我看着擁擠的人羣就像掉入一個深淵一樣,沒有光亮,找不到出口,我多麼想此時呂程就在我身邊,然後告訴我他會保護我。在我虔誠地在心裡祈禱誰來救我的時候,小影氣沖沖的轉身離開了,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我的心灰濛濛的蒙着什麼。林子告訴周圍看熱鬧的同學散了,沒有什麼好看的。我抱着林子哭着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時候一輛紅色的車開到了我們面前,呂程一臉焦急的從車上下來,他走到我面前,把我從林子懷裡接過,然後林子就離開了。他輕輕在我耳邊說了句:“小丫頭,對不起。”這句話就如一雙溫柔的大手,可以撫平我心裡所有的傷痕。我感動加委屈驅趕着我眼裡的淚使勁往外流,打溼了呂程的肩膀。我依稀還可以聞到他熟悉的體香,是我喜歡的味道,是我最親愛的呂程的味道。呂程接着說:“對不起,丫頭,我沒能阻止她,我以爲她說要來收拾你只是開玩笑,直到我收到她的短信,說她給了你點顏色,我才忙着趕過來,對不起丫頭,我來晚了。”呂程的語氣好溫柔好溫柔,讓我不禁想要把自己融入他的話音裡,飄飄然的然後一直跟隨他。呂程輕輕撫摸着我的長髮,那種感覺就像是我在無數個夢裡夢到的情節一樣,我在呂程的懷裡,享受了他給我的溫柔。我在想我是不是該感謝小影,是他給了機會讓我可以短暫的實現我這麼多年的夢想。我在呂程肩膀上哭了好久,我覺得我哭不是因爲被打,而是因爲這麼多年來,親愛的呂程終於站在我希望的位置借我肩膀,給我疼愛。呂程看我哭得那麼傷心,心裡充滿了愧疚,他一直說:“丫頭,對不起,對不起。”我幾乎抽泣一般在他肩膀上哭。我不敢放肆地哭,不敢像在木子面前小孩子一般橫着抹眼淚和鼻涕,我想在呂程面前我要永遠都是好的。
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哭了多久,那一幕很像電視劇裡演的,一排法國梧桐,一輛車,一對擁抱的男女,陽光一縷一縷從樹縫隙瀉下。呂程幫我擦眼淚的時候我忽然破涕而笑,我看着呂程的臉,如此近距離的看他還是第一次,我想我親愛的呂程,我們的距離已經超出了我假設過的所有距離,你的眉毛,你的眼,你的嘴,你所有的我都看得好清楚。你溫柔的幫我擦眼淚,你一直說“丫頭,對不起”我好想說,親愛的,我好幸福。我不再哭的時候,他露出一臉好看的笑容,然後深情的看着我,他說:“小丫頭,你知道她是誰?”我很隨意的說:“你前妻!”他轉過頭不看我,而是看着對面,他說:“是的,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我看着你一臉憂傷的表情,我想說什麼的時候,看到了木子,他在不遠處靠着牆,遠遠的都可以感覺到他的心情很低落,剛纔的一幕幕是不是他都看到了,包括我在呂程懷裡哭,我破涕而笑,我望着呂程深情的表情。木子看起來怎麼那麼失落。我充滿了愧疚感,呂程似乎發現了我有點不對勁,便朝我看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木子。那個男孩子靠着牆在細數自己的悲傷,木子見呂程正看着他,便轉身離開了。看着木子離開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酸楚,木子,對不起,我在心裡默默的說,雖然我知道,不管我說什麼都沒有辦法彌補我給木子帶來的傷害。
我想上前去追木子的時候,被呂程拉住了,他說:“小丫頭,我帶你出去兜兜風。”我按捺不住心裡對呂程那份迫不及待,我上了呂程的車。我在他車上很壓抑,我想,不管是什麼原因,最重要的都是幸福來得太突然讓我來不及去適應。呂程開車的技術很好,速度控制得很好,偶爾他還給我講一點開車時候什麼情況容易出事,而遇到什麼情況該怎麼處理等等。我聽着覺得我親愛的呂程真是好到不行,什麼都懂。我不敢正視呂程的眼睛,那雙眼睛會讓我深陷進去。呂程時不時的看看我,還問我臉還疼不疼,我搖搖頭,沒有說話。我在想木子現在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會做什麼,他是不是已經挺不住我給的傷害,累積在心裡太多太多了。
我和呂程去了海邊,海水很藍,映着天的顏色,海天一色的感覺,這是我來Q市第一次來海邊,因爲一直在Q市尋找同Z市相似的油菜花田,所以海對我的吸引力還不是很大。我們在海邊的沙灘上席地而坐,呂程看着海水一波一波拍打着岸邊,浪花在陽光的照耀下燦爛得如同傍晚天邊的晚霞。我看着呂程一臉陶醉的樣子。他說:“丫頭,每個人都有煩心的時候,這個地方就是我心煩意亂的時候常來的。丫頭,你看那海天一線的地方,我想那裡或許住着很多人的煩惱,因爲大多數煩惱的人都會對着大海吶喊,所有的不幸都被海天一線的地方收容。”我聽着呂程的話,我想,這個男子一定經歷了太多,纔會有這麼深刻的感悟,我看海完全沒有那麼深入的思考過,我只是覺得,這片海很浩瀚很好看,很讓人心胸開闊。我看着呂程的側臉,他微眯着眼睛,我看到他的眉毛上被海風吹散的霸氣,我想到了木子,他曾經租賃給我的相似於呂程的霸氣,我還沒有還,而現在的他,在哪裡,在幹什麼。呂程見我在思考什麼就問我在想什麼。我說:“沒有想什麼,只是呂程,我……”我沒有說下去,我想,不管什麼疑問都不要問了,結果都不比我和呂程會怎麼發展重要。呂程也沒有深究我想說什麼,他只是一直看着遠處,海風吹着我的長髮,我的帆布鞋上粘滿了沙,呂程的運動鞋上也有,這一點我們很相似。我忽然覺得我好白目,這應該是在沙灘走的所有人的共同點,可是我就是覺得這是我和呂程的聯繫,我們之間的共同點。如果塵悅和鴻爾在又會罵我,說我自作多情,就像那年呂程誇半夏草好看,我自以爲那是在誇我一樣,其實呂程那個時候更本不知道我叫塗半夏。
那天回去後我心裡一直擔心着木子,我不知道他會怎樣,他比我還要敏感,就像上次我去騎車沒有告訴他,他都會生氣喝酒傷害自己,而這次遠比上次要嚴重,恐怖。我給木子打了電話過去,接電話的是他的室友,他說,木子出去吃飯了,沒有帶電話,我就問他,木子有沒有怎樣,他說,沒事啊,很正常。我立馬心裡鬆了一口氣,我想,這次木子沒有生氣,很正常,這是我意外的驚喜。我掛了電話,拉着林子去了食堂,我靜靜扒飯的時候,林子問我臉上還疼不疼,我說沒事,好着呢。林子見我幸福的快要開花一樣的表情,她說:“半夏,是不是和呂程有什麼新發展?”我依然笑,沒有說話,我不想太過張揚我的幸福,我害怕會吵醒它,因爲那是我多麼珍惜的……
晚上的時候小西打電話問我是不是小影找我了,她語氣很隨意的說:“那個瘋女人,居然來打你,她憑什麼打你,她有那個資格麼?”我聽着小西罵小影,話音中充滿了怨恨,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想在小西和小影之間是不是也有那麼一段不爲人知的故事?
那晚我想了很多,我在想故事這麼糾結的發展,會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收場,故事裡的人哪些又會真正得到幸福……
第二天上午的時候,我在學校貼吧裡看到了昨天在梧桐樹下被打的照片,下面附着一排字:Q大女生勾引有婦之夫,被當衆抽耳光。那是一排多麼刺眼的字,我真想找個洞鑽進去,下面跟帖的人很多,都是些什麼不要臉,想不到我們學校有這樣的人之類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讓我神經崩潰。我扒在電腦面前哭得無法抑制,貼吧裡狠心發貼的人到底處於什麼樣的目的,匿名的樓主,唯恐天下不亂跟帖的同學,還有目擊者上傳的照片,臉被處理掉了,但是認識的人應該知道那是我。忽然之間我成了破壞別人家庭的的第三者,忽然之間我之於呂程和小影的故事裡成了一個可恥的小三。林子回寢室的時候見我扒在電腦面前哭,電腦還開着,網頁還是貼吧那個貼子。她將我扶起,她說:“半夏,沒事的,你愛的呂程他沒有處理好自己和小影之間的關係,你要愛他就必須要承受這一切,雖然我知道不該你來承受,但是,事情都發生了,我們要勇敢去面對。”我看着林子,心裡所有無法言說的委屈就如我對呂程的癡迷一樣浩浩蕩蕩快要擊敗我所有的堅強。林子爲我擦眼淚的時候,木子打來電話,電話裡他一直想說什麼,可是沒有說,他只是靜靜聽着我哭泣的聲音。最後他說:“半夏,我想保護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好想告訴木子,謝謝你,謝謝,可是我會爲呂程變得堅強。我還是沒有說,我想這句話對於木子而言是多麼殘忍的傷害。
貼吧事件後不敢再穿那天穿的衣服,我走在學校覺得每個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我,林子說我太敏感了,不是每個人都看貼吧的,而且看不出來是你。我把林子的安慰當成了救命稻草,我狠狠抓住這樣一個理由給自己信心和勇氣一如既往的活着。編輯部和文學社人都沒有問我,我想他們應該不知道那個人是我。
呂程不知道那件事給我帶來了那麼大的傷害,我沒有告訴他,我希望不管發生什麼我都能堅強的面對,因爲我知道,要在呂程身邊就必須要堅強勇敢,未來應該還會有更多的大事需要我去面對和處理,而今天的不過只是一個前奏。 小說.半夏旅程 最新章節第13節 第13章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