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牀洗漱完了後,就被呂程拉着出了門,他說要帶我去見見他的車友們,他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他呂程的女朋友,我高興地找不到北。在車上的時候我給小西打了電話,我問她怎樣了,她還在睡,不知道她說的什麼,不過感覺她應該沒有什麼大礙,我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呂程開車的時候問了我一些問題,問我是怎麼和小西認識的。我淡淡的描述了幾句,我說,是因爲打架,因爲喝酒,還因爲相似。呂程又開始教育我起來,他嚴肅的看着我說:“警告你,以後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不許喝酒,不許打架。”我聽着呂程略帶霸道的話語,忽然間覺得我是這樣的幸福。我就是喜歡這種感覺,被人霸道的關心,被人狠狠的疼愛,更確切的說是,只要是呂程給我的東西我都愛得不得了。而木子呢?木子那邊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告訴他,我害怕如我夢裡夢見的一樣,那種感覺是那樣的真實,我害怕失去木子的那種感覺,是那樣的貼近我的心臟。是的,我的生命裡木子佔了一個無可替代的位置,這是我之前一直不曾發覺的。
原來有些人有些事,會悄悄的走進你的心裡,佔據你心裡那個位置,之後漫長的時光中才一點一點的露出頭角,你會發現,他們早就是獨自存在於你的世界裡,割捨不下。
我一直思考着木子的事情,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目的地。下車的時候我看到俱樂部的朋友們都穿着騎行服帶着頭盔,依着單車在等待呂程。這個時候我彷彿覺得呂程是他們的王,他們都整裝待發,只等呂程開口發令。我恍然大悟,今天是週末了,木子一定正在播音室裡忙着錄製節目,一定用他好聽的嗓音在念着一篇一篇播音稿。我忽然一陣莫名的憂傷在心裡翻騰起來,我想到了過去那些日子,我單戀呂程孤單的那些日子,是木子一直陪着我,他給的溫柔一點都不少於呂程,而我卻……。呂程和車友們說着什麼,見我愣在原地便過來把我拉着到車友們面前。阿浩也在隊伍裡。阿浩見呂程拉着我的手,似乎看出了點什麼,一臉驚訝的看着我們,嘴巴張得老大老大。我看着阿浩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阿浩哥哥,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阿浩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故作正經的說:“你們是不是要宣佈什麼事?”呂程依然拉着我的手,力度適中,在11月份的空氣裡,我能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
呂程一臉笑容的說:“這是我女朋友,塗半夏,你們有些人可能都認識,這個丫頭和大家一起騎過車。”說完呂程用手撩撩我的長髮,我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從我的長髮裡散發出來。我有點害羞的看着車友們,我小聲的說:“大家好,以後可以叫我半夏。”阿浩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問呂程:“是不是,就是你電腦裡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子?我看穿着打扮有點像,不過還真的狠狠蛻變了一下,都快認不出來了。”阿浩說完,呂程笑着點點頭,沒有過多的說什麼。原來阿浩也知道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子,只是阿浩不知道照片上那個女孩子從那天那刻起就對呂程念念不忘。
我們開車和車友們一起出發的,一路上呂程都忙着給大家拍照,時不時的停下車來拍一會兒。他拿着單反,是nikonD90那款,我經常聽木子說點單反方面的知識,多少了解一點。看呂程拍照的樣子以及他熟練的取景動作,我敢肯定,呂程一定是一個單反高手,雖然他的相機只能算初級單反。呂程邊拍照,邊回過頭對我笑,還是一樣的讓我傾倒的笑,就像在單車上的他一樣,我親愛的呂程,你可知是你的笑趕走了我心裡的悲傷。
如果沒有遇到過呂程,如果沒有被他的笑感染,現在的我應該已經忘記了如何微笑。是的,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的13歲,被拐賣到了一個大山裡,每天關在黑屋裡不讓我出門,三餐給我丟進一點硬邦邦的不知道什麼做的東西,讓我吃。那個時候我每天以淚洗面,我發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段日子。13歲的我,第一感覺到了什麼叫絕望,他們還不准我哭,說要是哭就不給我吃的,讓我餓死在那裡,還說我是他們花了200元錢買來的,死了都是他們的鬼。我一直在那個黑屋裡呆了三個月,那90多天對我來說就是世界末日。爸媽找了我很久,一直無果,只好報案。我是被村裡一位好心的大媽無意發現的,她發現我的時候我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他牽着牛從黑屋前路過,我從地下的門縫裡感覺到了她的腳步。我拼命叫救命,恰好那天折磨我的那家人到鎮上去參加侄子的婚禮去了。大媽幫我逃了出來,我在山間找不到出去的路,這裡的山真的好高。高到我小小的我望不到山尖,13歲,那年我真的只有13歲,一瞬間長大了一般。我想逃出去想要生存的慾望讓我一步一步在山間的路上掙扎。我在山路上走了三天,終於走到鎮上,我看到鎮上貼着尋找我的尋人啓事,是爸媽貼的,他們都找到這裡來了,他們一定着急得快要瘋掉了。我指着尋人啓事拉着路上的行人,我說不出話來,路人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把我帶到了公安局。我到達公安局的時候立馬昏倒在地。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家了,媽媽在外屋不知道忙什麼,我醒來的時候看着家了熟悉的佈局,狠狠的笑了一下,我想我重生了。我輕輕叫媽媽,媽媽進屋來看我。她的樣子和我離開前相比也蒼老了很多,是的,他們肯定比我還難受。我抱着媽媽哭得撕心裂肺的,我說:“媽媽,我以後要很乖很乖,我再也不到處亂跑了,我答應你,媽媽,我答應你,我乖。”媽媽也哭了,我很能體會她心裡的感覺,因爲我是在離開他們的那些日子裡掙扎着活下來的。
自從那次後,我就不太愛笑了,每天晚上都做夢,夢見那間黑屋子,還有一雙看不起五指的手。我的性格就因爲這樣的經歷塑造起來了,我內向、孤僻,不愛笑,我在班上同學面前都沒有什麼表情,他們都不喜歡和我玩。我不敢向任何人說起我有這樣的經歷,那是我的一個噩夢。
直到15歲那年,我在油菜花田遇到了呂程,他就像是我生命裡的一線光亮,讓我在深深的黑暗裡找到了一點希望。從來沒有一個人笑得那般燦爛,足夠感染我這顆陰暗的心。我想就是這個原因,就是呂程沒有一點污點燦爛的笑感染了我,讓我甘願執迷不悟於他的好。其實這是我一直埋藏在心裡的秘密,木子都不曾知道。自從遇到呂程後我不再做噩夢,而是夢見呂程,夢見他的笑,他的眉,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事了。
在我想這些往事的時候,呂程一直在拍照,他也許沒有發現我愣了很久,沒有發現我的反常,因爲只要我想到這一段我就會不自主的顫抖。我不敢告訴呂程,我想如果他知道了,會是怎樣的反應,會不會……我不敢想,我不能讓呂程同情我,我要在他面前是最好的,沒有一點污點。
我們到達終點的時候,車友們都熱得滿頭大汗,我和呂程下車去和他們說了一會兒,都是說的今天騎車的感受,以及這條路的情況,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很好,我參與呂程的世界,以一個女朋友的身份還以一個車友的身份,這是我最最自豪的一點,我比小影強,我能夠爲呂程做任何的改變,因爲我相信,爲他而改變的一定是往好的方向,就像是15歲那年,爲他變得不再那麼憂傷和自閉而是開朗的面對生活。小說.半夏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