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實沒想到,這老魔頭昨天才帶着自己投靠了至美娘娘,今天一言不合,立馬就要轉身背叛,翻臉之快,快到令人猝不及防。
她不得不提醒道:“雲鯤喜怒無常,殘暴不仁,一不高興,自己的手下說殺就殺,投靠他無異於與虎謀皮。”
老邱:“我們還有得選擇嗎?出去了,那幾個半仙不會放過我們。留在這裡,至美那娘們能給我們什麼?我們離大限不遠了,難道她真以爲我們是要在自己有限的生命裡爲她的自由而奮鬥嗎?
她給不了我們想要的,就沒資格讓我們付出,紅口白牙空許諾,當我們是三歲小兒嗎?
之前投靠她,是以爲她能幫我們突破修爲,以爲她能幫我們延壽,與之聯手,合雙方對兩邊知情善用的便利,大有可爲,幫她出去了,我們也能得到我們想要的。可如今呢,幫她出去了又能怎樣?我們冒這麼大的風險折騰了一圈,結果頭上照樣有人壓着,照樣眼睜睜看着自己壽限將至,那我們還有冒險跑進來的必要嗎?
她說她會幫我們從雲鯤手裡搞到突破的法門,你信嗎?連她這個經歷過的人都還不清楚突破的原因,說明什麼?說明雲鯤對此法掌控極嚴,我不信那娘們短時間內說搞就能搞到。
既然她給不了我們,我們就找能給我們的人去要,直接找雲鯤去要!
梨花,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沒有時間啦,目前內外雙方的僵持,我雖不知是怎麼回事,但我可以肯定,這只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這個局面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的,強者必定會率先發起試探,局面很快就會打破,隨時會被打破。
我不信外面那些人會是雲鯤的對手,我估計故弄玄虛的可能性較多,真要能壓制住雲鯤,哪怕有一個人,也早就直接跑到這巨靈宮來發難了。
所以我們真的沒有時間了,一旦等到雲鯤爆發出了壓倒性的優勢,我們再去投靠,價值將會大大的降低。之前不好直接投靠他,是因爲我們沒有資格,現在我們手握着至美這張能表忠心的投名狀…梨花,我感覺我們現在已經處在了一個能產生巨大價值的關鍵口子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梨花認真聽進去了,也算是被他說服了,最終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看了看四周,低聲道:“既如此,那我們還在這裡等什麼,趕緊走吧。”
老邱:“這麼大一個世界,我們人生地不熟的,能走哪去?我們知道三大勢力的人在哪嗎?我們知道那狗探花在哪嗎?至美那娘們的勢力不用白不用,把她的人帶在身邊,我們才能到處跑都不怕出事,才能儘快找到雲鯤,把她的人帶在身邊,那就是把證人留在了身邊,隨時可以交給雲鯤做證據!”
這魔頭簡直了…梨花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真不知道該說這位什麼好,難怪會被打的躲了幾十年不敢冒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般行事方式雖有些極端和冒險,可她也不得不承認絕對是趨利的選擇,也符合她的利益。
兩人等了小半個時辰後,從巨靈宮內下來了兩個白衣女子,跟他們兩個碰了頭,然後又一起去會面了躲在山林深處的霍浪等人。
之後,兩個白衣女子招了幾隻無毛怪鳥,載了他們一起出發。
飛了一段路,老邱嫌飛行的速度太慢,和梨花帶了一名白衣女子先施法飛行趕路,心腹霍浪也帶上了,剩下的讓另一名白衣女子帶着隨後。
先行一步的老邱等人一路急趕到目標區域後,隨行白衣女子問明瞭他們的需求,讓他們稍等,說是幫忙去找雲鯤身邊一個叫“無痕”的貼身侍女,藉口娘娘關心雲鯤怎麼還不回去,以打探雲鯤的消息。
不讓他們跟去,也是爲了避免他們被雲鯤的人發現。
目送此女離開後,梨花回頭之際,無意中發現老邱一手捂着胸口沉默狀,不由問道:“怎麼了?”
老邱慢慢放下了手,看向了一個方向,“三大勢力聚集在此應該沒錯,芻武應該也在這裡。”
他能感應到,他的兩隻靈蟲離此不遠。
等了有那麼一陣,之前的白衣女子返回了,也帶回了雲鯤的消息。
這消息有點不清不楚,雲鯤的貼身侍女還是沒能聯繫上雲鯤,也不知道雲鯤發生了什麼事,暫時算是和雲鯤失去了聯繫,又不敢靠近了查探,因三大勢力那夥人在周圍佈置了一個範圍頗大的監控網絡,靠近了想不被發現很難,已經因此折了一些人手。
而云鯤也早對下面有所交代,沒有他的吩咐,不得輕舉妄動。
來找雲鯤,卻不知雲鯤的情況和目前所在的位置,梨花看向了老邱,怎麼辦?
老邱沉默了一陣,忽問道:“雲鯤長什麼模樣你應該見過吧?”
他之前抓舌頭,問過不少本地人,居然沒人知道雲鯤的長相。
“自然見過。”白衣女子點頭,擡手八字狀在脣上比劃了一下,“兩撇較長的八字須,光頭,膚色古銅。”
這幾點湊在一個人身上,特徵已經算是很明顯了,老邱深吸了口氣,似做出了什麼決定,“你們在這等着,我先去探探看。”
梨花不得不提醒,“不要亂來,小心點。”
這魔頭行事有點瘋狂,她有點擔心。
沒有迴應,老邱已經閃身離開了。
不過他並沒有跑太遠,也沒有跑去偵查什麼的,而是跑到一個偏僻處四處看了看,確認沒人注意後,他雙手拉開了胸前衣裳,露出了胸膛。
樹蔭中的一道月光,剛好照在他的胸前,在他心窩處趴着一隻正埋頭汲血的小甲蟲,暗紅中略泛金,明顯又是一隻靈蟲,只不過比他之前的那三隻靈蟲體格都大上些許。
所有的靈蟲都折損了,是他說給別人聽的,或者說是說給霍浪聽的,霍浪雖已經成了他的心腹,但他還是防了一手,能誤導所有人的一手。
其實這隻靈蟲纔是他最早調教出的一隻靈蟲,也是更具靈性的最好的一隻,之前之所以能在巨靈宮輕車熟路找到至美娘娘,正是這隻靈蟲的功勞。
已經摺損了三隻,關鍵是至今都不清楚是怎麼被發現的,他有點被搞怕了,本不想再輕易動用這最後一隻,可已經到了他認爲值得動用的時候。
靈蟲見光,放棄了叮着皮膚汲血,擡頭,看到老邱遞出的手指,振翅飛落在了指肚上。
老邱對着它低聲交代了一陣,手一揚,靈蟲便順着手指方向飛了去……
起伏的山林中,沉寂着三大勢力及部分烏合之衆合成的大量人馬,有的在潛伏中充當暗哨,有的盤膝打坐,有的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聊天,有的躺着打盹。 也有還在打雜幹活的,譬如其中的烏衣人,就在割草幫人鋪墊坐鋪。
他也不知道自己幸運還是不幸運,一羣烏合之衆分流時,被劃撥到了向蘭萱的麾下,隨隊到處奔波探路的事沒輪到他,留在了隊伍中間專門乾點打雜的活,譬如眼前。
有利有弊,最大的麻煩就是處在隊伍中間,到處是眼睛盯着,斷了他與外面的聯繫。
山中沒有升起篝火,有空中的月光如水。
向蘭萱站在一塊石頭上,俏臉迎着月光,遙望那深邃夜空,不知道庾慶那邊的計劃是否順利,是否已經安全離開了。
鋪好坐墊的烏衣人跑到了石頭下,仰頭稟報道:“大行走,坐席鋪好了。”
向蘭萱垂目掃了他一眼,跳了下去,走到地鋪前看了看,又指派道:“記得找點乾草,編成草蓆,從明天開始,背在身上,要用的時候隨時能用上,不要每次都讓我等這麼久。”
“是,小的知道了。”烏衣人點頭哈腰着應下。
不遠處的文曲不時朝這邊瞥上幾眼,也算是服了向蘭萱這娘們,這是真敢吶。
烏烏出現在了向蘭萱身邊,朝烏衣人淡淡訓斥道:“向大美人皮嬌肉嫩,既然知道,還不早點去辦?”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烏衣人立刻領命退下了,開始在山溝裡上上下下溜達,收集枯草,工作態度還是挺盡心盡責的,見誰都客客氣氣的樣子。
烏烏這裡還沒開口,見到光頭佬走遠了,蒙破、芻武也湊了過來。
偏頭看來的仇峽有點不明所以,見狀也過來了。
見幾人都聚在了自己身邊,皆靜默沉默的樣子,向蘭萱左看右看,忍不住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芻武壓低着嗓門道:“不是我們想幹什麼,而是你,你把這光頭佬留在身邊到底想幹什麼?”
向蘭萱詫異道:“有什麼問題嗎?”
蒙破也壓着嗓門道:“向蘭萱,到了現在還裝糊塗嗎?當我們不知道這光頭佬是誰嗎?文老已經告訴我了。你跟探花郎走這麼近,千萬別說你不知道。”
芻武也道:“龍行雲也告訴了我們。”
仇峽聽的滿頭霧水,“那光頭佬怎麼了,另有什麼身份不成?”
蒙破、烏烏、芻武齊刷刷回頭看向他,是那種看傻子的眼神。
仇峽確實不清楚,但也意識到了自己是幾人當中唯一的不知情者,立刻轉頭問向蘭萱,“怎麼回事?”
芻武幫忙回答了,“媽的,這光頭佬有可能是就是那個雲鯤上仙,潛伏在我們身邊不知道想搞什麼鬼。”
此話一出,瞬間把仇峽雷的夠嗆,怔大着嘴巴,滿臉震驚。
沒人在乎他的感受,蒙破盯着向蘭萱逼問,“你把他留在身邊,害我們說話都不敢大聲,到底想幹什麼?”
他們之前發現向蘭萱主動把光頭佬留在了身邊,還鬆了口氣,只要不在自己這邊就好,後來發現向蘭萱竟直接把光頭佬留在了中樞,把他們嚇了個夠嗆。
途中觀察了許久,也沒看出向蘭萱到底打的是個什麼主意,如今自然是要找機會問一問。
回過神的仇峽扭頭盯向向蘭萱,怒道:“你早就知道,故意瞞着不報給我?”
向蘭萱略欠身表示歉意,“現在還沒完全確定是不是他,故而沒有報知。”
仇峽聽出了這是藉口,怒了,“向蘭萱,你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這種事,你也敢瞞我,你當我不敢處置你嗎?”
眼看他要控制不住了嗓門,烏烏趕緊插話勸息怒,其他人也表示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想知道向蘭萱到底有什麼計劃。
向蘭萱說沒有,說把人放在身邊就是爲了便於觀察。
幾人扯起了皮,沒注意到一旁茅草上的一隻甲蟲悄悄爬走飛離了。
就是老邱的那隻靈蟲,它直接飛到了出發地,找到了躲藏的老邱,吱吱有聲地與之對話。
聽完稟報的老邱震驚了,迅速回去找到了梨花,支開了那個白衣女子後,他興奮道:“梨花,真是天助我也,三大勢力那幾個頭腦,原來早就知道了雲鯤上仙隱藏在他們身邊,在故意裝不知情耍他,向蘭萱居然在讓雲鯤幹活打雜,真是膽大包天,將其揭破便是大功一件,越發能體現我們的價值,烏烏、仇峽、蒙破、向蘭萱、芻武都在,雲鯤一怒,一個都跑不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接近雲鯤,將實情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