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啞奴手中的原骨色梳子,臥病在牀的啞奴母親滄桑的臉上,慘白的臉上露出笑顏,
“兒啊,你終於找到靈骨並打磨成梳子了?!”
說着。啞奴母親努力撐扶着牀沿坐了起來,年輕的啞奴忙不迭的幫扶了一下母親,使其舒服些的靠在了牀背上,嘴裡開心的嗯嗯呀呀着,手裡也不停的比劃着,
“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有臉面面對鄉親們了,”
啞奴母親高興的說着,卻牽動了病體,抓過牀邊的手絹捂嘴就是一陣咳嗽,啞奴表情擔憂的伸手輕輕拍了拍母親的背,
“娘沒事..”
母親說着,便是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手絹,卻見上面一抹血色殷紅,
“呃呃!嗯嗯!”看見母親咳血了。啞奴擔憂的直跳腳,嘴裡吱呃着不停的比劃着手勢,
“不用了,娘這個病是好不了了,看大夫沒用,”
母親輕聲道,便對着啞奴招揚了一下手,
“來,娘看看你打造的骨齒梳,”
啞奴聽言旋即便將手中的骨齒梳遞於母親,外形上看,這是一把原骨色,骨質非常透徹晶瑩的梳子,而肉眼不見的,卻是這把梳子有非常純淨的靈氣,看着手中的骨齒梳,母親越看越歡喜,
“來,兒啊!快些扶起娘,娘要親自去給文三董爺再梳一次頭!”
帶着不容置疑,便是撐扶牀沿,想要下牀,
“嗯嗯呃!”啞奴激動的雙手連忙擺手,喉間一陣的嗯嗯呃呃,
“我知道你是擔心孃的身體,但是兒啊,若是因爲娘之前不小心在給文三董爺收殮時,梳斷了檀木梳,而給他們家帶來了災難,他們家現在也不會落的個家破人亡,”
啞奴母親悔意深深的說道,滄桑的雙眼已是霧氣浮現,
“而如今,我們終於有了這把骨齒梳,娘一定要親自再梳理一遍文三董爺的頭髮,才能消掉他們的災禍啊!”
彷彿默認了母親的話,啞奴低頭不語,
“我們既然是‘葬師’,就一定要有準則和心德,違背良心的事情,我們不能做,兒啊,你懂了嗎?!”
“嗯,”啞奴自知理虧輕嗯了一聲,便上前攙扶着母親下牀,並陪同一道前往文三董家....
文三董家在半年前還是光明村裡屈指可數的大戶人家,可是,在半年前文三董突然暴斃死去後,文三董的家便漸漸的敗落了,染病的染病,敗財的敗財,沒多久就家道中落了,而作爲文三董唯一的兒子文世卓,在請來茅山道士在家做過一場法事之後,聽聞道士胡謅一通,就把家落敗之事全部怪罪在葬師--周亦芳,也就是啞奴的母親的身上,
指責她在給文三董收殮屍身,梳理頭髮時梳斷了檀木梳有關。這才使得文三董爺的亡靈入不了輪迴,在家裡陰魂不散才導致的家破人亡,至此,周亦芳便是一病不起,啞奴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後來,在村裡一個老前輩的口中得知,這樣的亡靈事件還是有辦法破解的,
那就是找到一塊靈氣很足的獸骨,用來打磨成一把梳子後,再梳理一遍死者的頭髮。就可以散陰了。文三董爺也就可以入道輪迴了,
自此,半年間,啞奴不辭辛苦的爬山涉水,走了很多地方,一直尋找着這樣一枚獸骨,凡人肉眼當然無法鑑定獸骨是否有靈氣,但是符水可以,靈氣不足的獸骨,在一浸入符水後,便會顏色發暗,啞奴就是以此來鑑別的,終於黃天不負有心人,啞奴找到了這樣的一枚獸骨,併成功打磨成了一把骨齒梳!
擡頭望着文三董衰敗的門庭上方斜掛的門牌上,結滿蛛網灰塵厚積的兩個黑字‘文家’,周亦芳內心五味雜陳,攙扶着母親的啞奴推開大門後,一股刺鼻的腐朽味便撲鼻而來,
原來,半年前,文世卓就已經帶着家人,去投靠有錢的舅舅家了,至此離開光明村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但是周亦芳並不知曉,現在眼看着文家已經人去樓空,不禁心急上火,一陣眩暈昏倒之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湛藍的天空中。只聽聞着文三董的家傳出了一個啞巴焦急的‘啊啊呃呃’的聲音.....
在一片墓葬林中,文三董家以前的老管家,領着啞奴找到了半年前落葬於此的文三董的墳墓,只見駝背的老管家慈眉善目道,
“啞奴,文三董爺的墳墓我已帶你找到了。至於你要刨土開棺,重新替我家老爺梳理頭髮,就恕我年事已高無力,也不敢幫你做了,”
“嗯嗯呃..”
啞奴拜謝過老管家後,就比試了幾個動作。示意老管家可以回去了,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點,”
老管家說完,就吞嚥了一口口水,眼角餘光瞅了一眼文三董的墳墓後就離開了墓葬林,
啞奴望着文三董豪華氣派的半弧形園林墓葬,眼神微微一沉....
一打開棺材蓋,一股屍體的腐爛味就撲面而來,忍不住胃裡的排山倒海,啞奴不禁隻手撐扶在棺材邊一頓的狂吐,待胃裡排的空空,稍微舒適一點,啞奴就從懷裡取出骨齒梳,慢慢的替文三董的屍體,重新梳理了一遍頭髮,
不管是不是真有亡靈事件在文三董家裡鬧騰,自己這麼做。也算是完成了母親的一個夙願吧,
在梳理中。啞奴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在用骨齒梳給文三董屍體梳髮時,會有一絲繚繞的黑氣纏繞在骨齒梳上,以爲出現幻覺,啞奴猶豫了一下後用梳子在自己頭上梳理了一下。卻見並沒有黑氣繚繞,雖然有些困惑。但啞奴倒也沒有多想,
做完了這一切後,啞奴便重新蓋上了棺蓋,掩土埋棺,並在離去時,在文三董的墳前上了三支香跪拜之後就離開了....
至此,啞奴身爲好‘葬師’的名聲,便在光明村迅速的傳播而開,村民們也紛紛放下之前對他們娘兩的偏見,開始重新接納了他,故,村裡每逢有喪事,村民都會請啞奴前去收殮屍體入棺,而啞奴,每每歷行喪事都會用這把骨齒梳給死者梳理頭髮,
就這樣,很是平靜的過了五年,但在一個雷雨交加的下午,一枚奇異紫色碎片的出現,打破了啞奴原本平靜的生活...
這是個和往常一樣平常的上午,啞奴垂釣了半魚簍的魚後回到家中,在下午取魚的時候發現,原本半魚簍的魚居然只剩下一條了!剩下的這條魚,全身泛着紫色的光,並且,它兩邊的魚鰭很像人的手,當時在釣到這條魚的時候。啞奴就甚至覺得它怪異,
以爲是什麼稀有的魚種,也就沒有多想便投進了魚簍,而現在看着這尾魚,啞奴開始有了微微的沉思,這時,窗外開始電閃雷鳴。眼見着便是一場狂風驟雨。
啞奴忙不迭跑出門外去收拾晾曬在外面的鹹魚幹,也顧不及魚簍裡的那尾紫色的怪魚了,伴隨着電閃雷鳴,呼呼颳起的的大風也是吹得窗戶一陣的咯吱咯吱響,
靠着窗戶邊的長條案桌上,放在上面的骨齒梳突然開始有了異樣,顏色已經呈現深黑色的骨齒梳,漸漸的開始繚繞起黑色的陰氣,梳子也開始緩緩的移動着,仿似被什麼東西吸引過去一樣,隨着骨齒梳移動到了桌邊,‘啪嗒’一聲,骨齒梳掉落地面,
這時,收拾好鹹魚乾的啞奴正好進屋來,一眼便是看見了掉落在地的骨齒梳,上前拾綴了起來後重新放回了靠窗的桌案上,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啞奴!快開門!”
啞奴忙不迭上前開門。原來是生意上門了,啞奴有些猶豫的看了看天空,此時天空已經是黑雲壓頂,閃電道道,眼見着暴雨馬上就會落下,就搖了搖頭,
“求求你了。你就去一趟吧。本來我娘讓我早些來喊你的。可是...被我在賭坊弄忘記了。”
眼前男子突然一把抓過啞奴的手,哀求道,
“求求你了。你就去一趟吧。要是今兒個沒把你請過去,我娘還不打斷我的腿!我娘這是挑選了時辰收殮的!”
啞奴想了一下後點了點頭,男子頓時面露喜色,
“太好了,那你快去收拾吧。我在這等你,快點啊。下雨了路上很不好走,”
看着啞奴轉身進屋的身影,男子狠狠的往地上碎了一口痰,嘴裡輕聲的罵罵咧咧,
“我呸!死啞巴,叫你去是擡舉你。還蹬鼻子上眼了!”
白了一眼啞奴後,男子雙手環抱在胸前。等着啞奴收拾好收殮的東西,
全部收拾妥當後,啞奴發現唯獨找不到骨齒梳了,
‘奇怪。剛纔還明明幫我撿起來放在這裡的...’
啞奴暗想着,便是好一頓的尋找,
“啞奴,你快點啊。雨已經開始下了!”
門外的男子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啞奴不予理會,皺着眉頭將視線落在了正一閃一閃閃現紫光的竹編魚簍,一步一步的走近後,啞奴探頭往裡一看,只見那條紫色怪魚已經莫名其妙的開膛破肚死去了,而一邊赫然躺着鑲嵌了一枚紫色碎片的骨齒梳!
啞奴拿起來一看,只見這枚奇怪的紫色碎片。只有半個指甲蓋大小,來不及細端詳,屋外又響起了男子不耐煩的催促聲,
啞奴一把將梳子揣進布袋包裡後。就腳步匆匆的跟着男子冒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