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奧巴馬有個債主
腦外科不是人家骨科,跌打損傷用點黑玉斷續膏就行。腦外的手術短五六個小時,長七八個小時,再長一點十幾個小時,最長的手術能把醫生都做的腦溢血了。
今天還好,手術主刀的是二組組長周宗高,人稱無影刀,牛叉中牛叉的牛叉。手術一直比較順利。
習秋彤也能喘口氣兒,她操心她兒子,上了臺還幫他打聽:“長的跟葛優似的那個病患,都住進來好久了,他後頭進來的都開了刀了,他怎麼還在哪兒耗着。”
旁邊知情的陪練醫生吱聲了道:“這不是最近評職稱的關鍵時候嗎?各個不都爭好創優嗎?那病人特別棘手,很不好處理,萬一砸了惹一身騷,白白丟了晉級的機會。再說,那老頭的大兒子一看就是能找事的痞子,這種人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他都六十多歲了,也活的差不多了,先這麼着吧。”
“呵呵,原來你們醫生也跟當官的一樣,多幹多錯,不幹不錯,什麼也不幹了就叫好就叫優。”習秋彤開口說笑,有股子尖銳勁兒。
那邊周組長操着刀感慨:“哎,現在這些人,怎麼都不跟我們這一輩一樣了。我們那個時候多困難的條件,都願意上手。再這樣下去,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以後還敢給誰動刀。”頓了頓突然道:“也就小夏那丫頭瞧着不錯,不聲張,又穩重,人正直心眼好,有點我們60後的意思。”
聽人家誇自己媳婦,習秋彤露了笑臉道:“那夏醫生這人得多滄桑啊,直接就奔你們60後的陣營了。”
“那怎麼樣?我們這一輩人最能吃苦,70後也還算好,80後就是無能,90後聽說都是腦殘。”周組長一臉憂國憂民道:“我就不理解這個腦殘是什麼意思?要是都是腦子出毛病,哎呀,我們這裡怎麼忙得過來?”
組長問的煞有其事,一個手術室的人都笑了。
習秋彤算是聞到味兒了,他兒子的岳父是個雷區,估計一時半會兒還不能被排除隱患。由此推論,夏未嵐是不能來趟這個渾水。這個手術要是答應小五給他做好了,不是顯得其他人無能?做的不好那就是官司!這麼挨人罵的事兒,夏未嵐要是敢鬧騰,習秋彤決定找一棒槌先把她敲暈。
這世道至此,不兇殘過不下去日子。
一頭扎進手術室,忙完出來了。
習秋彤算算時間也快下班了,昨晚是夏未嵐特驚喜的跑去伺候她。今晚這個是什麼情況?習秋彤還摸不準。
拿了手機選了個沒人的地兒,給夏未嵐打電話。
“喂?”習秋彤跟地下黨似的小心翼翼:“你說話方便嗎?”
“嗯。”夏未嵐答的比較平和。
習秋彤鬆了口氣兒道:“那,那你今晚怎麼安排的?”
這問的,後宮就是好啊,隨意選。
想要貴小姐了,就在VIP。
想愛灰姑娘了,就在護士站。
“說不準。”夏未嵐答的淡淡的。
“啊?”習秋彤納悶。喂喂,就兩個人,你去誰哪兒過夜也這麼難選嗎?
“剛有個病人來找我,說她爸爸的腦瘤一直拖着,情況挺複雜的,我在辦公室正在看X片。”夏未嵐耐心解釋。
習秋彤嚥了口唾沫。
這就是造孽啊!
這就是古希臘式的悲劇哇!你有多大本事,老天就敢給你下多大絆子!你是孫悟空,它就能喊出唐三藏。你是鋼鐵俠,它還有綠巨人。就算你是奧巴馬,那不還有個債主叫**!
習秋彤得摸着心坎說。
她這心焦不心焦啊!
生出個不孝子。她纔剛好過多久啊,又弄個提心吊膽的事兒出來。
就算夏未嵐看得淡,她不得操心死。
沒轍兒,她這個人什麼都看的開,唯獨把夏未嵐看的重。
捨不得她有點風吹草動,傷筋動骨。
按了電話,習秋彤頭一件事,衝着樓道大喊:“王小五!我要把你五馬分屍!”
回聲在樓道里飄蕩的時候,王曉武恨不得自己還在孃胎裡。
爲愛情。
這回犧牲大了。
“呵呵,冷靜,冷靜,你聽我說,這是治病救人的事兒??”王曉武面對真正的猛士,縮在樓道的牆角。
“救你妹啊救!你那麼英勇,你自己怎麼不上啊!”
習秋彤沒有鋼叉,但是有獠牙。
王曉武捂住臉,認了:“別毀我容就行。”
……
習秋彤想了想,看在多年母子感情的份上,她還是給王曉武了面子,然後毫不留情用阿迪的鞋一腳踹在王曉武的某個地方。
“好好做你的GAY!”
習秋彤順溜的收拾了小叛徒,氣呼呼的就往夏未嵐辦公室去。
可憐的小五扶牆忸怩的走在她後頭,一路給她道歉:“你先別生氣嘛,你看白惠確實也挺可憐,她爹這個病拖着就怕個好歹,將心比心,萬一這是你爹呢?”
“我靠!”習秋彤扭頭一臉你咒我的神色。
王曉武自扇了一耳光:“呸。我是說,領導你平時不是特仗義,最鄙視的就是那種有病不給人看的醫生嗎?你說白白學了十年,學成了個畜生,把人味兒都學沒了。就這麼個小事兒,夏未嵐肯定能搞定,你何必那麼擔心?”
習秋彤在樓道,當着一個二十五六年輕小夥子的面。
指着自己的心坎兒,說了心裡話。
“王曉武!你聽好了!本人芳齡二十八了,這一輩子就和一個人反覆談過兩次戀愛。爲了這個人,我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不怕家裡罵我忤逆不孝,我也不在乎她幹過多操蛋的事兒。我抱的是什麼心你知道嗎你?她要是出個事兒,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另外,我鄙視誰管你什麼事兒?在她跟所有狗屁道德之間,我肯定選她。”
習秋彤普普通通一身護士服,矮了王曉武一個頭,她皺眉頭說完了。
大男人臉紅了。
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娘,吐字兒:“對不起……”
習秋彤呼出口氣兒。這口氣兒憋得,她頭一次在人前承認她喜歡夏未嵐,喜歡的天塌地陷,深不見底。
王曉武理解了她孃的不容易。
“那我跟她說說,她休假,這事兒就不讓她攙和了。”
“趕緊!”習秋彤着急。
兒子還是兒子,娘還是娘,感情也是比較好的,沒爲這個事兒鬧翻。
倆人一路走。
王曉武咚咚敲夏未嵐的辦公室。
門開了。
夏未嵐拿着片子在看。
辦公桌邊坐着那個叫白惠的女孩兒,在跟她說爹的病情。
“小五。”白惠對王曉武笑,很漂亮很欣慰的笑容:“夏醫生說,我爸爸還是可以治療的,她在國外給病人做過這樣的手術。謝謝你幫我找了夏醫生,你真好。”
如果孫若溪是腦殘,這位十足十就是純真。
雖然腦殘和純真偶爾也傻傻分不清楚。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姑娘是個好姑娘,姑娘長的很漂亮。
王曉武站在她娘旁邊摸着頭呵呵笑了:“我說吧,夏醫生答應肯定沒有問題。有事兒你就找她。”
夏未嵐在一邊拿着片子,一點溫和的笑:“給我帶帽子就不必了。”
習秋彤怎麼就那麼火大呢?
當場指着王曉武和白惠凶神惡煞道:“你倆都給我出去!我有事兒跟夏醫生說。”
“怎麼了?”夏未嵐還要問。
王曉武屬於驟然清醒的,抓住了白惠趕緊把她保護着出去。遇到她娘這種惡魔似的,小姑娘就算長的再純都沒用。不會有同情心的。一樣格殺勿論。
人一走。
習秋彤走過去一把奪過X光片子,望了兩眼,認真質問道:“兩組專家會診,三個主刀推辭,教授,副教授沒一個敢吭聲的。你給我個理由,這麼大風險,你憑什麼覺得你將來能不挨家屬的揍?”
夏未嵐聽完了,嘆了口氣。
“我答應這個手術,不是因爲小五。這個手術除了能救一個病人。最主要它還是個很好的研究案例,很少見到這樣的病例,如果成功了,可以寫成論文,留給以後遇到這種情況的人做參考。這樣就不是救一個人的問題,它可以給好多人一個機會。秋彤,我們可以理性的看待這個問題。”
“少來!你趕緊給我把良知都丟去喂狗。以後你也必須跟那些無良醫生一樣,把自己保護起來!”習秋彤氣呼呼。
夏未嵐神色安穩,從座椅上起來,伸手去摸習秋彤焦慮的臉道:“可你不喜歡那些人,別讓我成爲你討厭的人。”
“你不準冒險給人做這個手術。”習秋彤下了命令。
夏未嵐把她抱在懷裡,一點嘆息:“秋彤,你別緊張。”
天殺的。有什麼緊張?
夏未嵐怎麼知道她緊張?
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在緊張,緊張的透不過氣。
她太渺小。
命運時常捉弄她,把她按在地上隨意摔打,她毫無招架之力。
她已經怕了。
她這樣弱小的人,怎麼能不隨時緊張她喜歡的人,如果她出事兒,她是沒有一點力量來扭轉她們的命運。
“秋彤,我的情況自己清楚,你也知道就算出事兒一直都有人幫我出面的。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跟我說,你說如果遇到好醫生,你父親就不會癱瘓。我知道風險比較大,你很擔心我,但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不要怕。”夏未嵐溫言安慰。
習秋彤突然覺得自己太軟弱。
她的軟弱讓她也顯得醜惡。
她確實痛恨過那些無良的醫生。
到頭來,還是不得不屈從與現實。
要求夏未嵐也那樣做。
習秋彤抓住自己最後一點還沒泯滅的良知倔強道:“主任答應你,他和你一起上臺,我才願意讓你去。否則不行。”
“嗯,我會跟他說的。我不會輕易開刀。”夏未嵐總是那麼溫柔,讓人安心。
習秋彤在難以放心裡,稍稍寬了點心。
夏未嵐把她抱住,溫存的言語安撫了她一切的不安。
良久之後,習秋彤才稍稍解脫,微微露出一點點笑容。
“那今晚你在哪兒?”習秋彤還是問了出來。
夏未嵐摸她的頭髮,吻在她的額頭,淡淡道:“在科室,看病歷。”
“你怎麼那麼狡猾!”習秋彤罵她。又覺得愛一個好人,愛一個善良人,從內心來說,有一種驕傲感。會讓人容易踏實,容易滿足。
夏未嵐笑了。
習秋彤剛想再嘔她幾句。
又有人敲門。
“王曉武你有完沒完?”
習秋彤開門就喊。
稍微愣了一下。
習秋彤看清了門外頭人的臉。
張之靜的娘比較焦急。
沒有理會習秋彤是哪根蔥哪根蒜,直接將她撥開了。
“未嵐,阿靜她在不在這兒?”
“她沒有下來啊,怎麼了?”
“我剛出去一趟,可回來的時候,阿靜不在病房。我找不到她了......”婦人很着急,一把抓住了夏未嵐拉着她就往外走,急的快哭了:“你快跟我過來,幫我找找她,她神志不清出事了怎麼辦?”
“喂,哎......”習秋彤話都沒搭上,特別多餘就被人撩在後頭。
習秋彤得改口了。
愛上一個善良的人,愛上一個好人。
多他媽造孽的一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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