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秋彤接着電話已有些找不到北了,這老太太反覆無常,也太讓人揪心了,她又驚又喜對着夏未嵐道:“你媽怎麼又想開了?”
電話那頭夏未嵐聽得出來也少有的高興,只是她爲人一貫斯文有禮,說話還是低聲細氣的開口道:“她剛剛醒來,跟說她想動手術,我有些太高興了……”
習秋彤在好幾天的抑鬱裡終於等到了一束照開陰霾的光線,不管這老太太是爲什麼要答應,但這總歸是個好事,尤其是對夏未嵐來說,這是個很好的事,只要她心裡好受了,自己心裡也感覺好多了。拿着電話,習秋彤露出笑容來道:“那你就趕緊準備準備,聯繫人給她做手術吧,我相信你媽媽一定會好起來的。”
夏未嵐的喜悅流露在眉梢眼角,聽了愛人的安慰眼神越發溫柔,點着頭輕嗯了一聲,說了一句:“小彤,謝謝你一直支持我。”
習秋彤真是服了這女人,她怎麼那麼多謝謝,笑的甜的時候得意忘形,特大聲的損她道:“你討厭,怎麼老說謝謝,謝謝才值幾個錢,你要心裡真感謝我,不如悶着不出聲直接包個一百萬紅包給我,那樣我睡覺也要笑醒了。”
習秋彤是一萬個開玩笑的心,就聽電話那邊哼一聲冷冷傳過來一個聲線。
“原來你粘着夏未嵐只是爲了錢。”
習秋彤哐噹一聲玻璃心都碎了一地啊!嚇的差點心都停跳了。這老太沒死,她都快被這娘母倆折騰死了。靠,夏未嵐,你哪兒來的賊膽啊,怎麼是當你娘面跟我打電話的!你有沒有搞錯啊,你老孃是咱倆的敵人好不好!你怎麼能在敵人面前暴露我的屬性呢!
“你胡說什麼呢!我纔不是爲了錢!”習秋彤扶着額頭都要崩潰了,這家人腦子都是豆腐渣做的嗎,從來聽不懂玩笑和正經話的區別嗎?
“秋彤別生氣,我媽只是開玩笑……”夏未嵐已經躲在套房的客廳裡打電話了,她老孃不知道怎麼下牀到處走動……轉悠到了她背後
“你要多少錢可以離開她。”老太太在旁邊冷着臉,有奪電話的意思。
“媽……”夏未嵐剛沒高興多久,就陷入另一個深淵。
習秋彤結結實實被老太太踐踏了尊嚴後,橫眉怒目捏着電話,正想義正言辭再跟老太把上午的架吵個三百回合,憋着臉紅憋出句:“我靠!夏未嵐她媽,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習秋彤……”夏未嵐整個收起了笑容,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我給你三千萬,你從今往後別聯繫她。”羅玉英抓過女兒的手機說的風輕雲淡。
“媽,你別鬧了!快上牀休息。”夏未嵐可沒本事對付兩個要人老命的女人,開始圍着自己老孃團團轉起來。
“阿姨,你說的是不日元吧?”習秋彤比較謹慎,有生意人的精打細算。
“美金。”老太太談判時候一貫的財大氣粗。
“秋彤……”夏醫生只能望天祈求了。
習秋彤在美金兩個字的衝擊下,心跳加速滿面紅暈,笑的嘴都合不攏,忽略了女醫生在電話那邊各種呼喊,她得發誓,這老太太不僅不惹人討厭,還透露出一股和自己是親母女的銅臭味兒,三千萬美金對習秋彤來說也差不多了,她這個人也不貪財,一點都不。
“靠!成交!我以後再不聯繫她了!”習秋彤差點口水都流出來了,這回好了,真的要做夢都笑醒了。她怎麼早沒有想到這茬,早知道夏未嵐她老孃不在乎錢,她大學的時候就該坑她一筆。甩了夏未嵐,拿一大筆錢,簡直比樑洛施嫁給李澤楷還划得來。
“習秋彤!”夏未嵐忍不住了,奪過了老孃手裡的電話。以她老孃認真的性格,這種事兒,她媽百分百會當成是真的啊。到時候可怎麼收場。
“哎呀,你激動什麼啊。她給三千萬美金不讓我聯繫你而已,我不聯繫你,你聯繫我不就得了!你每天早中晚,給我掛CALL,一天二十四小時,每小時給我發條短信報告行蹤,上班下班都接送我,回家還給我做飯,打你不許還手,罵你還不許還口。”習秋彤用高情商告訴夏未嵐,你直線型的大腦構造是多麼多麼合適被欺壓,被蹂躪。
夏未嵐拿着電話已經接不上話了,她白擔心一場,而且最可笑的是她幹嘛要擔心……在她高興的不知怎麼表達的慌亂中,她老孃在一邊板着臉很討厭的樣子望了她一眼,然後淡淡開口道:“就算取向有問題,可你怎麼找也不找個像樣的,看這丫頭瘋瘋癲癲,滿嘴胡話又不懂禮貌,長得也不怎樣,還那麼愛錢。”
習秋彤忍不住她激動的心情,笑的眼角魚尾紋都出來了,樂的露出一口白牙對着電話大聲道:“老太太!你死心吧,因爲我喜歡夏未嵐,夏未嵐也喜歡我!我纔不會跟夏未嵐分開,我人也要錢也要!”
那丫頭在電話裡喊的跟土匪搶親似得驚天動地,夏未嵐滿臉露出曬太陽般暖和的表情,側頭看了自己母親。
羅玉英皺了皺眉頭,有不耐煩的神色道:“得瑟什麼,你有天大的本事,要分開你倆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你以爲你有什麼好,我不過是……”頓了頓極爲不願意承認般道:“我不過是不願死一個大的,再死一個小的。”
“媽……”夏未嵐擡了眉頭,有些驚訝的看着老太太。
羅玉英再懶得說話,去拿杯子自己給自己倒水喝。
習秋彤在電話那邊隱隱聽見了,但也聽得不是很清。可是事已至此,從頭到尾,她當然知道。於是也不再說什麼,默默掛了電話。看看時月還在睡,各項指標都正常,才放心的一路跑出病房。
離得不遠的房間裡,習秋彤這人做人確實也沒啥好,脾氣差,心眼多,容易記仇。但是她也得感謝自己最大的優點,她這個人夠真誠,夠坦白,從來不自我欺騙,愛就是愛,恨就是恨。
如果是愛,就算再艱難都會愛下去。
所以她滿心激動的去把羅玉英的病房門打開,看見老太太帶上了眼鏡,在沙發旁邊翻看着今天的財經報紙,夏未嵐在一邊給她泡茶。
習秋彤跑的喘氣兒,還是在夏未嵐母女倆的目光裡,對老太太先大着膽子開口道:“羅阿姨,其實我對你沒有任何成見,我沒有怨過你,沒有恨過你。就算當時你讓未嵐和我斷絕來往,威脅要我退學,我都理解你的想法,你只是太關心她。我也知道,你要想我們分開,是特別簡單的事兒。如果你一直狠心關着未嵐,或者早點讓醫院開除我,都不會是現在的結果。”頓了頓,她挺誠懇的露出些笑容:“謝謝你,謝謝你答應手術。”
整個病房的客廳裡,冬天的陽光在漸漸失去光輝,白色的桌布上放着老太太剛沏好的茶,老太太帶着銀絲邊的老花鏡埋頭在看財經時政新聞,聽了半天女護士心血來潮特熱血的剖白後,一臉冷淡撇了她一眼道:“吵死了。”
“可我說的是實話,你答應手術,我和未嵐都特別開心。我們一定盡力好好照顧你。”習秋彤心又忐忑起來,看了一眼那邊站着的夏未嵐。
夏未嵐也一臉感激的正看着她,若不是娶了這樣個心直口快的媳婦,有些話,夏未嵐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一邊翻看報紙,一邊扶了自己的眼鏡,老太太似乎被倆人的黏糊勁兒弄得不太耐煩了,才訕訕不樂的開口道:“行了,你說的那些話我之前已經聽過了,你不用一直說一直說來煩我。我很忙,幾天沒有處理商務,事情堆了一大堆,還有一臺手術要做。趁手術之前,我要把事情都交代完。你該幹嘛幹嘛去。”
“可我以前沒跟你說過啊,你在哪兒聽的啊?”習秋彤反而奇怪了。
老太太把手裡的報紙一折,才擡頭慢條斯理的看了一眼不懂事兒的女護士鄙夷道:“之前我嘔吐昏迷,那天晚上我後半夜就醒了,你跟那個男護士嘰嘰喳喳在我耳朵邊吵。”
“我靠!”
習秋彤整個毛骨悚然了,她平白激動一回,迎頭就被老太潑了盆冷水,這老太太哪兒是得腦瘤了,明明是快化妖了。她都夠陰險無恥奸詐狡猾了,這老太比她還無恥,習秋彤汗毛都起來了,臉紅耳朵發燒道:“你怎麼這麼沒素質啊,你偷聽我說話!!”
“如果不是氧氣面罩壓着,我確實早叫你們閉嘴了。”老太太冷笑。
“算你狠!”習秋彤臉紅脖子粗,鬥法鬥半天,還是得承認妖精還是老的牛!
末了,老太太看着報紙還命令起夏未嵐道:“那天我處理郵件,收到一個舉報信。我名下基金會給省裡頭一個貧困縣捐了一千萬打算蓋學校,但是那縣政府簡直混蛋,挪用捐款給自己蓋了樓,還想方設法阻止人員去檢查學校建設進度……我前天跟你爸爸說起這個事兒,你爸太過分了,他馬上要升上去了,不想這個事兒鬧出來給他政績抹黑,還想送我去國外治療,把這事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別聽你爸胡扯,你給我秘書掛電話,直接爆給媒體,我看這事兒他們怎麼收拾。”
“等等,你不是我氣昏迷的啊?”習秋彤找着了重點。
老太太正狠心打算收拾人呢,老半天沒搭理她,等跟夏未嵐交代完了,纔看看習秋彤道:“你以爲你是誰你,我犯得着跟你生氣嗎?我打你是幫你媽教育你,少在人前得了便宜賣乖。”
習秋彤如蒙大赦一般,跟着就往夏未嵐那邊撲,是一頭撲在夏未嵐懷裡,快哭了道:“我靠,嚇死我,這老@?太太坑死我了。害我被開除她也不吭聲,你說你媽壞心不壞心。這仇你幫我報不報啊,她當時扇了我一耳光,我還沒跟你告狀呢。”
夏未嵐睜着眼睛看着她。
習秋彤咬咬嘴脣道:“未嵐,等你媽老的走不動了,咱別伺候她。”
“你少蹬鼻子上臉的,習秋彤。”老太太開了腔。
夏未嵐夾在倆人中間,想了想還是答了個實在的道:“媽,我先給秘書打電話,再讓他組織媒體去調查報道。”頓了頓道:“還有時月的事兒,我早上跟你提了,她很需要幫助,我跟爸的秘書說過了,他在聯繫人,但我怕太慢。”
對,還有時月的事兒,習秋彤差點把這個忘記了。
面對兩個年輕人的請求。
羅玉英簡簡單單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等會兒給公安部的王主任掛個電話。”
習秋彤當時差點要對這老太太立正敬禮。
“夏未嵐,我謝謝你全家!”習秋彤說了一句特別像罵人話的感謝話。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快結束的時候,發了新文。多支持,我會好好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