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解釋清楚了。
裴罪離開前問了羅學修最後一個問題，但是得到的答案卻放他覺得整件事情頗爲奇妙。
“單憑是因爲她救了你，所以願意拿這裡所有人的性命，去救她嗎？”作爲一個看似正派的人，爲什麼做出的事情這麼不計後果，甚至可以用瘋狂來形容。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看見她，就覺得我好像欠了她很多很多。”羅學修站起身來，他一輩子沒有娶妻生子，離開的時候背影有些孤獨。他隱隱知道爲什麼長大後，山神娘娘就不願意再看見他。他願意盡所有能力去幫助她，誰欠誰的債，誰又能說的清楚。
“阿爹，太陽就要落山了……”沒牙仔爬到裴罪的脖子上，望着羅學修略顯削弱的背影，沒牙仔的眼睛裡透出看不懂的神采。
裴罪拍了拍沒牙仔的腦袋，“好，收拾東西。上山！”
找金大叔要了湊了幾個扁擔，但願諦聽那傢伙不會騙他，山上那隻山神真的是喜歡生食。這是沒材料啊，要不準備點芥末醬，弄點生魚片，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整整幾百斤的魚，用了五個漢子才把魚全部挑了起來。這些魚有的個頭大，有的長相奇，但是絕對沒有重樣的。於是乎，村子裡夾道歡送，一個個看向裴罪的眼神那都是發着光的。
在金大叔的小屋子裡弄出那麼多魚，這件事情就越穿越奇，簡直都要把裴罪給傳成的神仙。五個青年漢子按照裴罪的吩咐，將那五擔子魚給挑到了北坡狀元墓附近。
裴罪擔心到時候談判談崩了，所以讓那五個漢子下山去了，自己獨自等待黑夜的到來。
竹子編的籃子裡，蒙了一層塑料皮子，裡面弄了些水，一路上命大的海鮮還活着，那些比較金貴的已經死翹翹了。直到現在上了山，那隻不甘心的海龜還在三番四次的往外爬。
太陽漸漸落山了，渾圓的落日漂亮極了，如果不是面前有個破了窟窿的墓地比較煞風景，這應該是個很和諧的一幕。
沒牙仔已經趁着裴罪不注意，偷吃了三條魚的。這些不是裴罪不知道，只是見沒牙仔饞的厲害並沒有阻止。反正這裡有那麼多魚，少幾條那山神娘娘也不知道。
但是顯然，沒牙仔看見自己偷吃魚沒有得到阿爹的訓斥，膽子不禁大了起來。就在他打算對那隻可憐兮兮的海龜下嘴時，裴罪終於不淡定了。
“沒牙仔！回到牙玉里，立刻，馬上！”裴罪指了指胸口上的牙玉，看着吃的一嘴魚腥味的沒牙仔，分外頭疼。這孩子吃那麼多海鮮，也不怕有寄生蟲。
沒牙仔鬱悶地爬到裴罪的身上，自知理虧。再有就是那山神娘娘就要來了，沒牙仔一身的魚腥味傻子都知道他幹了什麼。這要是得罪了山神娘娘，豈不是功虧一簣。
果然沒牙仔回到牙玉後不到十分鐘，林子忽然涌出一股白霧。一個女人的身形出現在白霧中，若隱若現，翩然若仙。
哎，如果不是沒了皮，山臊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吧。精怪，山上精怪大多都可以惑人心，她們的美是野性的，也是獨一無二的。
白霧漸漸散去，山神的身形露了出來。真是沒想到，她就是那個故事裡面的山妹。
本來一身黑色的毛就比較滲人，可惜這山神偏偏愛穿白衣服，這下那些黑毛更加明顯了。遠看就像是一隻帶着人皮面具的猩猩，還是比較瘦的那種。
好吧，但願這山神娘娘沒有聽到裴罪現在吐槽。
山神徐徐朝着裴罪走來，鼻子微動，很快就發現了地上那五擔子魚。幾乎是獸性的本能，她的反應比沒牙仔更加強烈。顯然是因爲幾千年都沒有離開過這裡，這裡的魚蝦蟹估計都吃膩歪了吧。
瞬間的功夫，山神的眼睛裡就全是那些活蹦亂跳的魚了，還有一隻超級大龍蝦，可惜他身邊的魚都死了。不過沒關係，死了沒多長時間，不影響口感。
想想看唯一能看的人臉，眼睛裡忽然泛出綠光，裴罪不由倒退了一步。希望那山神娘娘眼神好點，能夠區別出他並不是魚。
“你哪裡來的魚？”山神娘娘似乎覺得自己在小輩面前流口水挺不好意思的，隨即轉過臉去，板着臉詢問道。
“海邊。”裴罪言簡意賅。
“這些都是大海里面的魚？大海距離這裡多遠，你怎麼去的？”山神娘娘的眼睛再次泛起綠光，這是不是說明以後他再也不用去狀元村後面的河裡撈小白魚條了。
“大概五百多公里。”裴罪嚥了口唾沫。
一句話，山神娘娘的心都要碎成渣了。那麼遠，那麼遠她可怎麼去啊。“等等，我是問你，這些魚你怎麼搞到手的？”
“咳咳……”裴罪咬了咬牙，耳邊響起諦聽的警告。“我……五鬼搬魚術，我們茅山的術法。”
“秘傳的，不能外流的。”裴罪面部紅心不跳的撒起謊來。五鬼搬魚術，不知道祖師爺知道了，會不會敲他腦袋。
被裴罪一句話梗住的山神抿了抿脣，隨後仔細回想，她都修行一千多年了，沒聽說茅山派有五鬼搬魚術啊！這是福音啊，如果她學會這個，以後吃魚的日子還遠嗎？
“你把五鬼搬魚術交給我，我就把那跳屍給你。”山神輕微舔了下舌頭，看着那些活蹦亂跳的魚，只覺着這一千多年來，就數今天最美好了。
顯然，那些傳聞說山妹是個癡情的姑娘是真的嗎？其實，她是個名副其實的吃貨吧，爲了魚連自己的愛人都可以不要的吃貨。
好吧，也許是裴罪誤會了，但是他真的不會什麼五鬼搬魚術，要怎麼教她啊。“不行，這個是我們茅山派概不外傳的秘術，我不能教你。但是這些魚可以給你！”
“不行，你不教我，我就把殭屍放出來。”山妹抱胸看向裴罪，似乎在賭。
“好，你放吧。孽債你來背，因果你來還，反正我就是個路人，明兒我就走，你隨便折騰。”裴罪自然不能受她的威脅，更重要的是根本就沒有五鬼搬魚術啊喂！
一時間，情勢僵持了下來。那山神娘娘陰沉着臉，看裴罪的樣子分明就是，你丫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知道姑奶奶是誰麼！
裴罪的眼神也很倔強，他遇見的精怪妖魔還少麼，自然不害怕這山臊的威脅。
“沒牙仔，出來，這些魚都是你的！”裴罪絕對再加一味重要，身爲吃貨的你，能容忍一個人在自己面前，大吃特吃嗎？
沒牙仔很是興奮的動裴罪的牙玉中鑽了出來，這下倒是讓那山神娘娘大吃一驚。她吃驚的原因居然不是同爲吃貨的沒牙仔，而是裴罪胸口上的牙玉。
“牙玉，居然是牙玉！”山神驚駭道，雙目不可置信地看向裴罪，隨後臉色一變：“那就更不能跟你交易了！”
完蛋了，這一句話無異於讓裴罪前功盡棄了。這牙玉她也認識，難道她認識自己的父母，沒道理啊，難道他爹媽或者祖宗之類的跟她有仇？
“阿爹，我真的能全部吃掉嗎？”還有個不看眼色的，沒牙仔擡起頭，眼睛裡充滿了期盼。
“都是你的了。”裴罪的目光正視起來，既然不願意交易，這些魚都給沒牙仔填肚子吧！
沒牙仔歡呼雀躍的在裴罪面前蹦來蹦去，這樣子深深的刺傷了山神娘娘的眼啊。魚啊，這些各種各樣的魚啊，散發着清香肥美的味道，這些都是她的魚！
眼看着沒牙仔張開血盆大口，一嘴三條魚的往嘴裡塞，山神娘娘的心就在滴血。魚，這些都是她的魚，她的！
“慢着！”山神娘娘的尖叫聲劃破了夜空，連沒牙仔都被嚇了一跳，差點被魚刺給噎到喉嚨裡去。
只見那山神娘娘一步步朝着裴罪走了過來，眼神看向沒牙仔的時候，分外敵意。“我……這些魚，是我的！”
有門，裴罪心中一樂，臉上卻不動聲色。“那就交易，把跳屍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拿回拿的皮，但是跳屍必須死。我知道你們之間的情誼……”
“誰說我們之間有情誼的？”山神臉色一黑，打斷了裴罪的話。
“不是你講給羅學修的故事嗎？那個悲情的愛情故事？”裴罪驚訝道。
山神娘娘噗嗤一笑，隨後指了沒牙仔嗤笑道：“這種哄孩子睡覺的傻話你也信？”
哄孩子睡覺？傻話？裴罪整個人都orz了，如果羅學修聽到這句話，大概會哭吧。
所以到底真相是什麼樣子的呢，大概除了山神娘娘，誰也不清楚了吧。不過都過去了一千年，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那些各種各樣的版本，單看你信哪一個了。
“我把皮拿回來，這殭屍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係。”山神娘娘深吸一口，隨後擡起下巴，“我是爲了這些魚，纔不是害怕你的背景！”
“我的背景？”裴罪微微皺眉，隨即看向山神娘娘，充滿了期待：“告訴我，我的身世，以後……”
“不不不！”山神似乎知道裴罪要說什麼，只見她伸出毛茸茸的食指，晃了晃。“我不能說，給多少魚都不能說。”
還有比她所愛的魚更重要的秘密，裴罪的臉沉了下來。他老爹到底是幹了什麼事兒，以至於這些人都不願意告訴他真相，甚至都不願意沾染上任何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