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折鋒提起布番越起在空中,如同手拿一隻大筆,在地上橫豎比劃着。筆過之處,地上竟然留下一道道深逾兩指的溝。手腕上的功力可見一斑,衆人無不驚歎。片刻後,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是巨副楚河漢界的棋盤,呂折鋒道:“我本是無聊之人,何事不消遣。蕭衝老兄陪書生下一盤棋如何?”
其他南天師衆人本來着急去抓困在巨石後面的礦工,見這破衣書生瘋癲之極,言行怪異,無不驚訝。蕭衝在南天師威望僅次於掌門,在衆多弟子面前當然不會認慫:“老夫知道你是想拖延時間,不過谷中之人插翅難飛,拖延時間又如何?今天就陪你消遣消遣。”說罷緩步朝棋盤走去。蕭衝的道行在整個半月之上是數一數二的,又精通五行推演之術,對於弈棋自然自負得很。
呂折鋒道:“好說好說,那就請老兄承認,呂某先走一步,跑二平五。”說着手一揮一團相化勁力飛到棋盤中央,落於中宮跑的位置。
蕭衝也是大袖一揮,一團勁力相化成棋子,道:“馬二進三!”
呂折鋒道:“兵三進一!”
兩人這般各自站在棋盤兩端,以內力相化棋子,棋子每顆都有石凳大小,以口弈棋,對陣起來,兩個人便如同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衆人看得目瞪口呆,無不讚嘆兩人修爲淳厚。
再說巨石的另外一側,衆礦工因爲天氣寒冷都縮成一團,聚在一起。而這邊巨石下,張武和無常兩人仍在修煉智光和尚傳授的“五蘊大手印”第一掌佛光普照。
小六初時見到張武已經是極爲驚訝,這時又見他在巨石邊上十指比劃着衆多動作,口中唸唸有詞,更是吃驚到了極點。
無常跟隨智廣時間已久,對於佛家大手印早有了解,並且已經掌握了第一式,此時要做的就是調理內力,爲打出大手印做好準備。
張武這邊情況大不相同,“大手印”對於他來說是全新的東西,他需要一遍遍的練習捻訣和手印的配合,體會其中奧秘。在十幾遍的練習之後,他漸漸有種感覺,上清派的武學似乎與佛教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智廣的木魚梵音與陶清的絲帶發出的聲響有着異曲同工奧秘,而且此時他練習的大手印心法,讓他想起了赤朱臨危之際教給他的神秘心法,兩者之間似乎有着某種微妙的關係,但想抓又抓不到。
張武自從進入半月以來就深知佛道兩派水火不容,五十多年前更是爆發了大規模的鬥爭。此時他發現上清派與佛教的武學有着某種關聯,自然會吃驚不小。另一方面這也讓他受益匪淺,他用體內雙子脈調運勁力,雙手結印的速度能大幅度提高。這樣掌握手佛光普照的速度也快了好些。漸漸竟然如醉如癡的陷入這高深的武學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得有人叫他:“張武,準備的如何了?”張武睜眼看到智廣,無常還有小六站在面前看着自己。張武起身道:“好了,可以開始了。”
智廣交代道:“這巨石上下四角都卡死了,無常用前兩式擊打上面兩角,張武擊打下面兩角,最後無常擊打中間,你二人需要配合密切,中間不可有耽擱,否則前功盡棄。”隨後又問無常:“這大手印,每一掌都極耗內力,打出三掌你可能做到?”
無常道:“師父,現在身陷險境,弟子定當全力一搏!”
其他人後退到遠處,張武無常兩人站在巨石前。無常說了聲:“開始!”立刻雙手快速結印。在他雙手之間明顯能看到勁力在凝聚,完成結印後立刻飛身打向巨石右上端。巨石微微顫動了一下,無常打完以一掌馬上結印第二掌,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第二掌打出,巨石又是一陣顫動。緊接着張武十指紛飛,口中念訣不斷,第三掌打出,緊接着是打完第四掌。
可就在這時無常不知何故,突然栽倒在地上。突生如此變故,張武不假思索,開始再次結印。初時有的慌亂,但隨即穩定下來,按部就班的結印念訣,他明顯感覺到體內勁力又定脈涌出,匯聚於手掌上。完畢後,張武大喝一聲,雙掌平推打向巨石。接着就是“轟隆”一聲巨響,小山一樣的巨石竟然被擊碎,碎石崩飛,紛紛滾落地面。
巨石碎掉後,兩面衆人見到對方,都是大吃一驚。尤其外面南天師教衆,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張武打完最後一式大手印,體內熱血沸騰,這是在他形成雙子脈以後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原來體內憋悶的感覺一次發泄出去,說不出的暢快。他以前學習的蓮花打,屬於擒拿打穴的武功,並不耗費太多內力。而這大手印完全相反,拋開結印念訣不說,其實就是樸實無華的一掌,講究的就是匯聚內力,一次性爆發。因此張武纔有如此感覺。
這邊無常已經起身,他打完前兩掌後,內力幾乎殆盡,強行要打最後一掌時,頂不住栽倒在地,稍加恢復後,站起身來,卻依舊臉色蒼白。
張武衆人翻過石堆,走出峽谷。又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逍遙書生”呂折鋒和南天師蕭衝以棋盤爲戰場,勁力相化爲棋子,鬥得正酣。兩人各在棋盤兩邊,手舞足蹈,棋子在棋盤內激烈碰撞。
呂折鋒再無嬉笑,表情嚴肅,鬢角已經開始冒出汗水,其實這也算是他取巧。若論真本領,他恐怕在百招之內就會被蕭衝打敗,可換做在棋盤上,增加了許多棋道的約束,他才能堅持這麼久。
一見張武衆人從巨石後面出來,呂折鋒馬上散掉全部相化棋子,向後飄出幾百米,笑嘻嘻道:“不打了不打了,本來想好好下盤棋,老哥你怎麼整得這麼嚴肅!”
蕭衝一見張武等人能打碎巨石,也是驚訝,朝手下喝道:“圍上去,一個不許漏掉。”自打巨石崩碎,向靈兒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張武,她已經知道自己在蓬萊島獲救的經過,此時乍見張武出現在面前,心中極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