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兄妹相殘

我聽了這句話,乖乖低着頭,一言不發。在別人盛怒的時候,千萬要保持冷靜,不要自亂陣腳,免得被怒火殃及~

“說,怎麼回事?”他一手慢慢撫摸着小貓咪,語氣冷厲,“你不是答應我好好照顧它的嗎,怎麼咪咪又瘦又帶傷?”

隨着他的文問話,小咪咪一聲聲嬌俏的叫着,應和着他。

真是的,一貓一人,都衝着我來,我是招誰惹誰了嘛?我究竟算不算這個家的一份子啊混淡們!

我招供,我懺悔還不行嘛!

“咪咪,它,它,它思春了!”我琢磨再三,吞吞吐吐,說出這句話。

辛西格的臉色看起來,好似被墨水塗抹了一遍,又黑又囧。他咳嗽一聲,轉過身,拎着小貓咪的後背皮毛,提到眼前仔仔細細的看。

“思春?”

“是啊,它天天往外面跑,還把男盆友帶回來,兩隻貓經常吵架,廝打起來我攔都攔不住,所以咪咪就有傷了。過了幾天男盆友走了,咪咪感傷,所以,所以就瘦了好多~”

“既然不是你的錯,你爲什麼要逃?”

辛西格驚訝的問我。

“因爲,因爲,”我捏着手,“因爲咪咪的事是小事,等一下,你會發現,後面還有更讓你受不來了的~”

辛西格滿頭滿腦的“?”號,但是我很識時務,衝他吐吐舌,跑遠了。

辛西格的木雕被我送人了,水杯被我打破了,沙包被我扔了,牀鋪被我挪到朝陽位置了,珍貴的花被我養死了,私藏的零食被我吃掉了,私房錢被我拿去用了……

以至於兩天後,房間裡仍然迴盪着辛西格的咆哮聲:“辛朵拉,我的木雕呢?我的炫彩超人呢?我放在鞋子裡的私房錢呢?!!!什麼?你不知道?你給我過來,我看你皮又癢了,快點過來讓我打一頓出氣!”

哎,攤上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哥哥,我真是運氣太壞了~

壓倒辛西格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他發現,他的狗熊拖鞋被我當做了咪咪的舒適溫暖的貓窩~

我抱着頭跪坐在房間角落,聽着他訓斥我,百無聊賴的打了幾個哈欠,被他發現,又是一頓敲打。從午飯後說了兩個小時,我究竟是闖了多大的禍,被他當做小犯人一般審問鞭打啊!趁他說累了喝水時,我放下手,從衣兜裡掏出一顆糖,塞進嘴裡吮:“辛西格,累了就放過我吧,我不是故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

糖果把我腮幫子撐的鼓起來,左滑一下,又滑一下,滑來滑去。

“不給你一點教訓,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辛西格給了我一個爆栗子,然後拎住我的耳朵,向兩邊拽。我疼的齜牙咧嘴,恨不得迎頭給他一拳。事實上,我真的這樣做了,辛西格被我打中鼻子,一道蜿蜒的鼻血緩緩流出來,鮮紅的,緩慢的。他驚訝的看着我,用手捂住鼻子,無奈的說了一句:“果然是我的好妹妹。”

兄妹相殘?這可不是大衆喜聞樂見的呀!

就在這時,我們家的小門被推開了,白仁哥哥那張帥氣溫和的臉出現在我們面前。

他穿着一身白裝,頭上戴着遮陽帽,帽檐下,是他的一雙晶亮眸子,偶爾溫柔,偶爾促狹,永遠不讓人知道他心底的想法。英俊的臉時而多愁善感,時而溫和明朗,說起來,真的是一個優秀而帥氣的人呢。我的初戀,就是白仁哥哥,如果那個女孩不出現,說不定,白仁哥哥的女朋友,就是我辛朵拉。

他左手拎着一隻黑色的包,如神一般出現在我們面前。哦不,對我來說,他就是神。

因爲他的出現,我和辛西格之間的氣氛緩下來,同時笑臉相迎,白仁哥哥受寵若驚的看着我們兩,微笑着說:“你們怎麼又打架了?”

他在黑包裡取出一個精美的禮品盒遞給我,“朵拉,送你的禮物。”禮品盒包裹着綢緞紙,上面繫着兩朵漂亮的花,乳白色的很好看。

我驚訝的接過來,笑嘻嘻的說:“白仁哥哥,你真好!”

“這個禮物,是西格選了很久才選出來的,要謝的話,謝他吧。”

白仁哥哥邊說,邊給辛西格遞了一個眼神,“西格,我有事找你。”

辛西格一愣,繼而點頭。我並沒有注意,一心一意的撫摸着禮品盒。

是辛西格選的?

“辛西格,你會這麼好心?”我懷疑的看着禮物,停止拆開,生怕裡面彈出咕嚕頭或者黑魔鬼……

沒想到盛怒的辛西格一把奪過去,黑着一張臉過來,將我的後衣領拎起來,不顧我的反抗,打開門將我扔出門外,居高臨下的冷冷看了我一眼,“你被掃地出門了!”

“喂,”

我還沒來得及呸他,他把門一拉,跟白仁過甜蜜蜜滑膩膩的二人世界去了。

嚶嚶嚶,這是多麼悽慘悲涼的人生啊!

海口爺爺拿着大掃帚,優哉遊哉的掃着地上的落葉,瘦削硬朗的身體晃來晃去,嘴裡還叼着一根旱菸,狹窄深陷的眼睛瞄了我一眼,然後若有所思的站住。

海口爺爺最疼我了,他一定不會任由辛西格這樣欺負我。

我在心裡醞釀了一下感情,然後嘟起嘴,眼睛裡泛着淚花,可憐巴巴的抱着雙膝,下巴抵在上面,弱弱的叫了一聲:“海口爺爺~”

海口爺爺衝微笑,慈祥憐愛,“朵拉,你擋着我掃地的地方了。”

我:

……

走在街上,我像是最無所事事的學生,甩着手,一步一步亂晃,看着頭上的大太陽,我覺得好熱好熱。辛西格那麼老實不客氣的把我趕出來,究竟是想幹什麼啊,討厭!我在他心裡,真的一點位置也沒有嗎?我是他的妹妹嗎魂淡!

好熱,好想吃冰激凌,涼涼的,甜絲絲的,非常爽口滑嫩~

像是被親吻的感覺~

親吻?

這時我臉一紅,突然想起南宮語那張紅蘋果般可愛紅潤的精緻洋娃娃小臉,白中透紅,粉嫩嫩的,想啃一下。他總是裝作大人的樣子,對我又啃又抱,被抓住小手臂,還會扭動着小身體抗拒,實在可愛極了。

他的吻,香香的,比女孩子的吻更像果凍。

“我答應,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去看阿語少爺。”此時,這句話又在我腦中迴盪。

那時,南宮小姐試圖讓我答應什麼事,但是我沒有,用這句話胡亂搪塞回去。

很多事情,我雖然不懂,可是並不是沒有意識到,它背後,將會是多麼大的黑暗漩渦,吞噬着人的良知和靈魂。

啊,說這個太沉重了,還是想點開心的事吧。我買了一隻石榴,剝開,擼了一巴掌的石榴粒,透明淺黃,煞是好看。塞進嘴巴里,嗚,微酸清甜。

抱着石榴,吃着石榴粒,我漫步走在街頭,看熙熙攘攘的人來來去去,一點寂寞空蕩的感覺浮上心頭。

要不然,趁此機會去看阿語少爺好了,說出口的誓言,無論如何也要竭盡全力去實現啊!

我打定主意,又塞了一把酸甜的石榴子放進口中,徒步走到車站,坐上公交車,前去南宮家的宅邸。

……

坐在公交車上,我隨着車搖搖晃晃,昏昏欲睡,抱着石榴勉強睜着雙眼,直到最後我實在忍不住,頭一歪就靠在什麼東西上睡着了。

我正在夢中與周公老先生纏綿悱惻,突然肩頭傳來一股力道,將我推醒:“醒醒,醒醒,終點站到了,該下車了!”

我緩緩睜開雙眼,頭好疼,靠在硬硬的座位上,頭不疼纔怪呢!

眼前出現一張比我的包子臉更有賣相的大餅臉,白白的,腫腫的,拿着一沓車票和一隻揹包,邊粗魯的推我,邊口水四濺的說話:“醒醒,人都走光了,你還睡啊!快點給我起來,所有人都下車了!終點站是什麼意思你懂不懂啊!”

“歐巴桑,”我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我不想洗臉。”

“啊?”她皺眉,“你說什麼?”

“你的口水啦!”

無視她一下因惱怒而變成黑色的臉,我搖搖頭站起來,走下車去。公交車好像有什麼預謀似得,我一下車,它就立刻飛馳而去,歐巴桑站在車口,對我揮揮粗壯的手臂,一臉得意加惡意,“這是最後一班車,同學,你自求多福!”

她的聲音飄去很遠很遠~

啊?最後一班車?怎麼不早說!

我立刻追上去,可是幾秒後,公交車帶着一屁股灰塵消失在我的視界裡~

我撐着腿喘了幾口氣,擡起頭四周看了看,只見這是一個山腳,四周蔥蔥郁郁,樹影斑駁,一個小站臺孤零零站在那兒,上面掛着一隻金光閃閃的牌子“終點站”,在柱子上,還有幾個箭頭模樣,分別指向不同方向。

我仰着頭分析了半天,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南宮小姐家住在半山腰,大約是半個小時的車程,靠兩條腿走的話,是三個小時。

也就是說,等我到達南宮家,天已經黑了。

那麼,我究竟去不去呢?

陽光依然溫柔和熙,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我抱着石榴,啃掉了最後一粒石榴子,繫緊鞋帶,在原地蹦蹦跳跳,然後向着半山腰,出發!

後來,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一天我沒有決定去看望阿語少爺,也就引不出後面的事。

我不後悔,即便後來,我爲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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