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兩圈,心中將自己熟悉的人過了一圈兒,談瑞林暫時指望不上;朱莉跑業務還行,政府這邊只怕也沒什麼熟人;顧彬一個還未畢業的學生,社會關係基本可以看作零;至於其他人……尚凡外出幾天了,不知回沒回來;鄭卓然經營花卉,到時可能有認識的人……只是,自從韓心悅鬧了那一出,顧爽就不想再找他了。....?
轉念又想,政府裡自己認識的人卻是極有限的。鄒凱斌她倒是認識,人家每次對她也都算不錯,可像林業局上門檢查這種事,她也去找人家,不說人家會怎麼樣,顧爽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她支撐起一個如此大的攤子,若是連這種小事都自己處理不過去,恐怕鄒凱斌不僅僅是厭煩的問題,甚至還會失去對她的基本信任。?
轉了兩個圈兒,也沒想出能夠用上的人脈,顧爽只好嘆口氣,咬咬牙,向前邊走去。不管怎樣,人家找上門了,她這個當家的總不出面,員工們眼裡也看不過去。?
不管對方來意是爲了什麼,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現在社會有些事,也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重點就看你怎麼處理了。?
拿定主意,穩住神色,顧爽匆匆趕向前邊的接待室。這接待室挨着最大的溫室展廳,是溫室大棚附帶的鋼化結構大廳。顧爽將其稍稍做了隔斷,周圍一圈兒是種植基地的辦公室,中間是一個比較空曠的大廳,擺着一些綠色植物,算是一個簡單的小展廳兼接待室。?
顧爽趕過去的時候,還沒進門,就聽到一個刻板的男聲道:“我們是例行檢查的,你們老總沒有時間沒關係,我們檢查也不需要你們老總陪着。”?
又聽胡俊修急道:“我們公司都是辦理了正規手續的,所栽種的花木也是普通的花木,有什麼可檢查的?”?
胡俊修雖然園藝技術高超,又擅長養茶製茶,可爲人耿直,顧爽一聽他這番氣話,就知道要壞,正欲擡腿進去,就聽田明飛笑着打圓場道:“呵呵,諸位別生氣,我師傅說話直……那個,我們剛剛建成,還談不上正式經營呢,真不知道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
顧爽暗歎一口氣,田明飛沒有胡俊修那麼狷狂,卻也不怎麼會說話。她聘請的這些人,都是重技術的,對付這些官場應酬,還真沒有個能夠頂的上的人手。?
聽着房中氣氛已經非常緊張,顧爽也不能多聽,擡腿走了進去。?
進門就看到五個陌生的面孔,有一個四十來歲的肥碩的男人,填着肚子一臉怒氣地站了起來,一臉怒氣地盯着胡俊修師徒道:“說什麼也沒用,你們是不是要抗拒檢查?”?
“怎麼會呢,我們沒有……”田明飛急得一腦袋汗,正努力辯說着,一回頭看到顧爽走進來,立刻像得了救星似的,趕忙奔過來,迎着顧爽過去,給那些人介紹道,“這是我們公司的顧總。這些是區林業局的同志,說是來檢查的。”?
本來隨着那胖子的動作,其他四個人也都站了起來,顯是要強行檢查了。此時聽到田明飛介紹,那胖子五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看過來。?
今天顧爽因爲沒有應酬,爲了在溫室裡幹活,穿的很簡單,渾身上下連一件首飾都沒帶,衣服也只是一條亞麻長褲一件襯衫,頭髮簡單地綰在腦後,更沒有化妝,素着一張臉,越發顯得肌膚幼嫩,看起來絕對不超過二十歲的樣子。?
那幾人一看對方口中稱呼老總,心中還打算如何應對,沒想到看到的居然是這麼一個黃毛丫頭,雖然長的很漂亮,此時卻不是看美人的時候,只以爲田明飛兩人爲了應付他們隨意找來的一個女孩子,臉色更是難看。?
那胖子頓了頓,也不再說話,徑直拿起一個小包,招呼其他四人道:“走,進園檢查!”?
顧爽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爲何見了自己臉色更難看了,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事情真的發展到更加麻煩的地步。她看出這夥人是以這個胖子爲首的,於是微笑着上前一步,擋在胖子的面前道:“我是天澤公司的負責人顧爽,歡迎諸位領導來檢查指導工作。”?
說着,趁對方愣怔的時候,回頭對田明飛道:“小田,你去我辦公室裡拿好茶來。記得拿鄒市長最愛的一線雪。”?
“噯!”田明飛爽快地答應着,飛跑出去。?
那個胖子和其他四個人見此情形,不由有些信了。這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女孩子,說話行事雖然談不上嚴厲,卻自有一種自信的氣度在。又聽顧爽很隨意地談及鄒市長,混跡政府機關的,沒有真正的傻瓜,自然就放緩了神色。?
顧爽見機,立刻笑着招呼幾個人重新往待客區走:“幾位領導蒞臨指導,我被幾個客戶纏住了,未能遠迎,還望擔待。”?
那個胖子瞅着神情自然的顧爽,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跟着走了回去。?
顧爽見他們回來坐下,不等他們再發難,又笑道:“你看我孤陋寡聞的,也不知幾位怎麼稱呼?”?
胖子神色不定,淡淡道:“我姓王。”?
旁邊一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立刻道:“這是我們林業局督查科的王科長。”?
“哦哦,原來是王科長,久仰久仰。^//^”顧爽這話說的自己都彆扭。正好田明飛拿回了茶葉,她就接過茶葉,一邊親手泡茶,一邊道,“我早就想着邀請幾位領導認識認識,這不,基地剛剛建好,什麼也不到位,雜七雜八的到處亂哄哄的,實在是不像樣子。這不就想着把這裡規制好,就去請諸位領導呢,沒想到還是領導們體察民情,想的周到,不惜屈尊降貴,親臨指導來了……呵呵,我們這可就算認識了。來,嚐嚐這一線雪……”?
說着,顧爽提壺給五個人沏了茶。她用的是功夫茶茶具,一個個龍眼大的小杯,一線雪淺淡的綠映着素白的瓷盞,格外好看。香氣繚繞間,胖子的眼神先有了些改變。?
這些人雖然沒喝過太過名貴的茶,但所謂鐵觀音、大紅袍也是經常喝的,一聞到這一線雪的淡遠清香,就覺察出不一般來了。?
面對着這種淡遠的清香,似乎人心的浮躁和暴虐都不自覺地放下了,各人的神色緩了些,都伸手取了茶杯,品起來茶來。當然,即使不懂茶的,這個時候也沒有人露怯,怎麼的也得裝裝樣子。?
喝茶的時候,幾人的臉色都稍稍緩了些,喝完茶,當然也不好意思立刻變臉了。?
放下茶杯,顧爽又說笑着認識了其他幾位,幾個人都是林業局的,不過,只有剛剛那個插話的青年人叫周洪川的是督查科的科員,其他幾個都是湊數的。?
寒暄一陣,顧爽看那胖子又露出了一絲不耐,看看時間,已近中午十一點了,笑笑道:“看看,我光顧着說話了,都忘了點兒了。幾位領導來了我這偏僻地方,也沒啥好東西,我們這裡啥也沒弄好,食堂也有,只有離這裡不遠的農家樂,少不得委屈幾位吃些粗茶淡飯了。”?
那幾個人都看向胖子,顧爽見此,笑着站起身,對那胖子道:“王科長,我們雖然第一次見面,可今後還要常來常往呢,怎麼的也得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和幾位領導熟悉熟悉吧?”?
一個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子站在前面,巧笑倩兮地看着自己,說實話,是個男人都不忍心拒絕,可這胖子心裡還記得自己爲啥來的,不由露出一絲遲疑,道:“我們要檢查……”?
顧爽哪給他說完的機會,笑着道:“工作也不能不吃飯啊,吃飽了,再回來檢查,我一定配合。”?
話說到這裡,胖子也不再堅持,站起身往外走,剩下幾個人立刻跟上。顧爽笑着叫上胡俊修和田明飛,一行人開了兩輛車,直奔青溪沿岸的農家樂。?
這些農家樂都不大,七八個臨溪的小院落,彼此相距都有二三百米的樣子。五月初,正是水清山綠的好時候,天氣又不太熱,農家樂就在溪邊設了露天餐桌,或在樹蔭下,或撐一把遮陽傘,雖然簡陋,卻自有一股親近自然地野趣兒。?
因爲不是週末,也不是節假日,農家樂裡的客人都不多。?
顧爽一行人不過十幾分鍾就到了,選了一處環境好的農家樂下了車。因爲時間較早,顧爽讓田明飛張羅來了魚簍和魚竿兒,臨溪垂釣或捉魚,說是可以自己加菜的,一見這種堪稱新奇的玩意兒,即使胖子也不端着了,竟不選魚竿兒,反而拿了一個魚簍,脫下鞋襪,綰起褲腳就下了水。有他帶頭,剩下幾個年輕人更是放開了玩。捉魚的捉魚,垂釣的垂釣。其中唯一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則看中了小溪邊香氣飄逸的槐花,吵着要去摘槐花。?
顧爽一不會爬樹,而不會釣魚,看看這情形,只好將田明飛推出去陪美女。胡俊修拿了一支魚竿兒選了一個安靜的地方,開始釣魚,顧爽看看,只好拿了只塑料桶,準備做後勤。?
胡俊修和一個釣魚的年輕人還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彷彿老僧入定,那幾個捉魚的和田明飛那倆摘槐花的,則是不時呼喊幾聲,很快就玩的歡暢起來,似乎都忘了彼此的身份和隔閡。?
顧爽蹲在小溪邊,透過清澈的溪水,就能看到水中一羣羣游魚,青黑的脊背,不太大,最大的也就一紮長,小的還只是小魚苗,在水裡倏忽來去。或靜靜地停在石塊旁,被突兀的一聲呼喊驚到,驟然遠離。?
顧爽看着有趣,轉了轉心思,從口袋裡摸出一小把血果肥料來,放進塑料桶中,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塑料桶下到水中。?
據她觀察,不論是小香豬還是錦雞孔雀、鸚鵡,無不對血果飼料趨之若鶩。她很想知道,這血果對魚類有沒有吸引力?果然,血果沒有讓她失望,她把塑料桶按入水底不過兩三分鐘,剛剛被驚走的游魚就陸陸續續遊了回來。?
那些游魚也很警惕,先是試探着往這邊遊了一段,停下來確定一下,見沒有危險,這才放心大膽地遊進水桶,圍着那些血果肥料狂吃起來。有了這第一批勇敢者,很快,又有後繼部隊源源不斷地游過來。?
顧爽大氣也不敢喘,屏住呼吸,靜靜地扶着水桶,瞪着眼睛盯着一串串大大小小的魚遊進水桶,不多時,竟然從石縫裡游出一條柔軟彎曲的東西,顧爽嚇得一個激靈,差一點兒將水桶扔了。?
正好田明飛摘完槐花回來,看到這個情形急忙道:“別怕,那是黃鱔!”?
顧爽穩了穩心神再看,那條長而彎曲柔軟的東西圓滾滾的,渾身金黃,只有脊背處有一條不太明顯的黑線,果真只是一條野生黃鱔。剛剛顧爽乍一看到,還以爲是水蛇。?
她這裡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就聽那個女孩子驚呼道:“好多魚啊!”?
田明飛立刻轉身示意噤聲。那女孩子趕忙答應着,兩個人輕手輕腳地湊了過來,一起看着顧爽用水桶捉魚。?
隨着那條黃鱔入桶,顧爽猛地將塑料桶擡了起來。溪水很淺,顧爽動作又快,正在桶中大快朵頤的魚們根本沒反應過來,就成了桶中之囚。?
那女孩子拍着手道:“哈哈,今天中午有魚吃了!”?
她這麼一咋呼,其他幾個拿着魚簍逮魚的也都湊了過來。?
周洪川一看羨慕的不行,連連問顧爽用了什麼秘方。顧爽笑笑,從口袋裡又摸出幾粒血果肥料,分給幾個人,那幾個人看着手裡的顆粒,都有些半信半疑,卻也抱着試一試的心理拿着魚簍走了。王胖子最後一個過來,看着桶裡的魚道:“這鱔魚真不錯,標準的山溪野生鱔魚……不過,一條有點兒少,吃不着。”?
顧爽笑:“能逮着一條,自然不愁第二條,我們再去逮,爭取今中午吃上爆炒鱔段。”?
說着,遞給他幾粒血果飼料,悄聲道:“就這些了,別吱聲啊,讓小周聽到該怨我了。”?
王胖子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接過血果飼料自去捉魚了。?
田明飛跑得快,這會兒工夫已經又去農家樂拿了一隻水桶回來。顧爽打掃打掃口袋,摸出最後十幾粒血果肥料放進塑料桶中,卻沒有自己動手,而是將塑料桶交給了田明飛,她自己則拉了那個女孩子,拎着一串串雪白的槐花,到溪水裡清洗起來。?
有了血果肥料,果然衆人的收穫都不錯。只除了胡俊修和另一個釣魚人,兩人一條魚沒釣着,看着這邊熱鬧的很,乾脆把釣竿放在那裡,也跑過來看熱鬧。?
中午自然有了爆炒鱔段,還有一個用各種小魚做的鮮魚湯。另外又從農家樂要了一個炒笨雞,一個醬燉野兔,再就是這個時節正嫩的山野菜:什麼蕨菜、花椒芽、紅芽香椿,還有用他們自己採摘的槐花做的蒸槐花……一大桌子菜,濃香撲鼻,葷素搭配,讓人胃口大開。?
說起來,都是一些鄉間菜,做法也根本沒法和大酒店的大廚相比,但看着青山,傍着綠水,再品嚐這些農家菜,味道就完全不同了。?
經過先前的共同活動,兩方人也都熟悉起來,等到一頓飯吃下來,彼此說說笑笑的,似乎成了朋友了。田明飛更是和周洪川相見恨晚,兩人都是學園藝的,論了一回,田明飛還是周洪川的師弟,這關係立刻就親近起來,幾杯酒下肚,兩個人勾肩搭背的,竟已是稱兄道弟無話不談了。?
一餐飯吃的賓主盡歡。除了顧爽和對方的司機外,連胡俊修都喝紅了臉。?
吃完飯,衆人還有些意猶未盡,又招呼農家樂老闆送上一壺茶,喝了幾杯,這才上車迴轉。?
回到種植基地,那個王胖子還沒忘記檢查的事兒,顧爽也不阻止,陪着幾個人徑直進了兼作展覽的大溫室裡。?
爲了那天推介會擺佈的花卉還沒有挪動,這羣人一進展覽廳,眼睛就有些不夠使了。當然,輕波和香雪都移到培育溫室裡去了,卻還有許多種花卉,都是顧爽和胡俊修培育出來的優良品種,價值幾千上萬的都不算稀罕。?
那些人兜兜轉轉了一圈兒,時間已經不早了。顧爽跟着一路走來,根據各人喜好,挑了五盆不太珍貴的花卉,讓田明飛給他們送上車。那些人也算是半個內行,自然知道顧爽送的花卉價格,心下滿意。?
走出溫室,王胖子才從他的包裡抽出幾張表格,道:“這是幾張珍稀植物引種登記表,顧總填一下,我們帶回去備個案。省的以後有什麼麻煩。”?
吃了拿了,自然說話的口氣態度都變了。?
顧爽笑笑,道:“王科長,我沒填過,還得麻煩您給我指導一下。”?
王胖子也沒有爲難,跟着顧爽走進旁邊一個隔間裡,指導着顧爽將幾個表格填了。又在複印機上當場複印了。?
王胖子道:“這些表格填了,我帶回去蓋個章……”?
顧爽笑笑,將一個精緻的小竹筒遞了過去:“王科長,這點兒一線雪你拿回去嚐嚐。”?
王胖子臉上的肥肉抖了抖,客氣道:“這多不好意思。”說着,卻已經伸手把那竹筒接過去,塞進隨手的兜裡,然後,很神奇地拿出一個公章,當場給原件和複印件蓋了章,將原件給顧爽留下,自己將複印件往包裡一放。?
這才道:“你們公司是咱們市裡都大力支持的,你們放心,我們林業局就是你們的後勤,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我們一定會做好後勤服務工作的。”?
頓了頓又道:“顧總似乎在市裡得罪了什麼人,咱們這關係我纔給你透個信兒,顧總還是想想辦法操作一下。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啊!”?
顧爽自然笑着連聲感謝,又出去寒暄了幾句,這纔將一行人送出去。?
胡俊修自從吃完飯回來,就推脫喝多了,隨意找了個隔間躺在沙發上睡覺去了。?
顧爽和田明飛將那些人送走,一轉頭卻見胡俊修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出來,正一臉鄙夷地瞪着林業局那輛本田RV漸行漸遠,狠狠地啐了一口:“呸,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田明飛臉上的笑容也垮下來,搖搖頭卻沒說什麼,去扶住仍舊有些踉蹌的胡俊修,往回走。?
顧爽瞥了那股煙塵一眼,掩下眼中的情緒,跟在胡俊修身後。世事如此,像她這種既沒有背景,又突然冒了頭的人,就像拿着異寶招搖過市的孩童,人家不搶你的搶誰的?反正欺負了、搶了,你也沒能力抵抗!?
俗話說官商官商,想要經商,官就必須緊密聯繫。不說什麼勢力不勢力,這就是現實。?
今日,這位王胖子科長雖然可惡,卻還不算太壞良心,並沒有過分難爲她,若是換了個人來,結果就很難說了。這世界上,最紅人眼的就兩個字:名利。在名聲可以不受影響,在社會風氣如此的大背景下,利字自然變得最重。誰看到一塊沒有自保能力的肥肉,都會想着來咬一口。咬一口還算有良心,她還得感念人家手下留情,就怕有些人貪心不足,爲了吃肉,連豬的命都不顧的。那她手裡掙得錢越多,就越成了催命符了。?
顧爽默默地走回去,也沒心思去培育室,回到別墅沏了杯茶,默坐了半晌。?
正在前後思量,卻覺得寸寸薄冰之際,鄭卓然打來電話,說他接了一個大型的商展,需要不少花卉,問她有沒有時間,他過來,或者她回去,大家一起看看商會佈置的設計方案,商量一下花卉品種和數量。?
顧爽的種植基地開設後,花木供應量大幅度提高,除了供應已經形成的銷售網絡和綠化工程外,像這種大型會議、商展之類的用花,自然可是將來的業務目標。只不過,因爲時間短,還沒來得及操作罷了。鄭卓然原來就經常承接這種會議、商展的花卉供應,不過他卻沒有自己的苗圃,都是用什麼現從各處苗圃裡調配。如今自己的種植基地剛剛營業,他就送來這麼個單子,算不得上是雪中送炭,卻也是及時雨了。?
想想,自己一步一步走來,鄭卓然真的對她幫助良多,而且每每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顧爽心中不是不感激。可經歷韓心悅一事後,她就有些從心裡牴觸,不能再如從前那般完全放開的和鄭卓然往來……此時,經過一番打擊之後,顧爽不禁捫心自問,自己對鄭卓然的牴觸究竟爲了什麼呢?難道,僅僅爲了對方一個想着跳上枝頭的女員工?還是,自己出身低微,天生對那種高門大戶的不平和抗拒??
顯然,這兩個理由都經不住推敲。?
女員工的錯,不應該記在鄭卓然身上。人家出身高門大戶也不是人家的錯啊?再說,鄭卓然對其他人怎樣她不太清楚,對她是從開始就從沒有什麼傲慢無禮的舉動,她又矯情什麼呢??
握着電話,腦海中思緒急轉,嘴裡卻已經脫口道:“我也要回去了,就在市裡吧。你要是有空,就過來,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談。”?
鄭卓然微微有些意外,這還是顧爽第一次主動邀請他回家吃飯……雖然是因爲業務關係。卻也足夠讓他驚喜不已的了。?
不過,開口,聲音卻僅僅只是愉悅,並沒有將那份驚喜帶出來:“好,我六點過去可以嗎?”說着,鄭卓然心裡已經開始盤算,顧爽和寶寶愛吃什麼,還有周老太……?
“好,對了,今晚有好菜哦。那六點見!”聽到對方那麼自然地答應,顧爽也沒了那股子彆扭勁兒,掛斷電話,拎着車鑰匙出了門。?
今天中午的爆炒鱔段真不錯,她現在去青溪裡捉幾條帶回去還來得及。?
種植基地沒有魚簍,缺不缺藤條編織的筐子,顧爽挑了個小號的,和胡俊修、田明飛打了個招呼,開着車直奔清溪。?
有了血果肥料,魚兒、黃鱔都如蚊子見了血一般,不到半個小時,顧爽就捉了七八條黃鱔,那些小雜魚收拾起來太費事,顧爽都沒要。黃鱔中有三條肥的,比拇指還要粗,一條足有大半斤,圓滾滾的,剩下的則相對小了些。顧爽想了想,卻沒有放掉,既然有血果飼料餵養,黃鱔的生存能力有很強,乾脆帶回去放在一號溫室裡養着,養肥了吃起來也方便。再說,有血果飼料餵養,她相信黃鱔的品質也可以提高。?
回到市區,顧爽還特意繞了個路,去買了一個大大的塑料桶。家裡沒有魚缸,那些小黃鱔只有先用這個養着了。若是在樓頂花園建個小水池……呃,還是算了,萬一漏水啥的,和樓下又是一場糾紛。倒是可以讓人買幾個大水甕來,那種東西儲水方便,隔熱保溫效果都好,比塑料桶養魚更合適。?
想着想着,顧爽不由的有些樂,人家用精美的瓷缸養荷花養錦鯉、金魚,自己這個俗人,也就只能爲吃的方便,想起來用大水甕養鱔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