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就很有歧義了。往好了說,可以當成誇獎。往壞了說,那可就是譏諷嘲弄了。
鄭卓然握住顧爽的手,神色譏諷道:“感情這種東西是羨慕不來的。”
這話很平淡,端看人心陰暗與否了。人心向善,自然就可以聽成是一句感慨,或者一句勸慰;人心向惡,那這句的嘲諷意味也絕不亞於尚思思那句話。
顧爽側臉看向鄭卓然,對他微微一笑,手指和鄭卓然的交叉握住,一個對視,一個動作,已經什麼都不用再說。
聽到鄭卓然的話,又看到兩人如此的動作表情,尚思思眼睛暗了暗,隨即撅嘴道:“人家看着羨慕嘛,還不讓說了。哥哥真小氣!”
鄭卓然聞言回頭道:“尚小姐,很抱歉,我和顧爽有妹妹,如今在京城上學。請莫要認錯了人。”
這句話就很不客氣了。
尚思思即使心機再深沉,也難免迥然變了顏色,恨恨地瞪着鄭卓然叫道:“你……”
鄭卓然卻對她不聞不問,又轉回頭去和顧爽研究起炕桌上下的鍋竈來。
原來,這個房間設置上地炕後,在地炕中間挖了個洞,洞下就是因在炕中的竈頭,炕桌就好比鍋臺,一口黑黝黝的鐵鍋就在炕桌中間。而炕洞則朝着門口,人要在炕下點火燒火,才能做出菜來。
“看來,這裡的鐵鍋是東北風味的燉菜了。”鄭卓然研究了一會兒道。
“哦?”顧爽也很感興趣。
小的時候在顧家村家裡也用柴草燒竈頭,睡大炕。後來條件好了,家裡的取暖設備換成了煤爐,大炕換成了牀,竈頭也挪到了單獨的廚房中。顧爽小的時候沒少和顧彬在暖暖的大炕上玩兒,大些了,也曾經幫着媽媽做過飯、燒過火,時隔多年,今兒一下子又看到竈頭,不免覺得親切,立刻把外套脫了,拿過炕洞裡箱子裡盛的柴草來,準備着點火。
正在此時,周翔和一個大嫂一起走了進來,周翔手裡端着一盆魚塊,大嫂手裡則端着一盆湯。
進門一看這架勢,大嫂就笑了:“哎喲,你們自己就忙乎開了,可不就省了我的事兒?”
說着,大嫂拿開鍋蓋,將魚塊和湯倒進鍋裡,然後看着顧爽熟練地點着柴草燒起來,連連誇獎了兩句,笑呵呵地去了。片刻,大嫂又端着一個面盆子和一籃子蔬菜回來。蔬菜是搭配魚湯的,面盆子裡盛的是和好的玉米麪兒,大嫂就在現場給呼餅子。
此時,顧爽和鄭卓然兩人已經將火燒旺,鍋裡的魚湯開始冒起咕嘟咕嘟的小泡。大嫂伸手試了試溫度,拿起一塊玉米麪團用兩隻手啪啪幾下,然後一下子拍在鍋幫上,一個呼餅子就做好了,只等魚熟了,餅子也就熟了,正好一起吃。
大嫂動作麻利生風,一眨眼功夫,已經在鍋幫上呼了一圈兒餅子,長橢圓形的玉米餅子金黃金黃的,整整齊齊的一輪,就像盛開的向日葵。
大嫂看着顧爽和鄭卓然燒火燒的有模有樣兒,又囑咐了幾句,腳底生風地走了。
顧爽這邊拿過來兩個小板凳,和鄭卓然並排坐在炕頭邊兒上,嘰嘰咕咕地說話:“這樣的柴草燒的火,要是埋上幾塊地瓜,等飯熟了,還可以吃烤地瓜。也可以用木棍串了老玉米放在火上燒,雖然黑乎乎的,也很香……”
鄭卓然微笑着聽顧爽說着童年的趣事,偶爾也加入一句:“我們小的時候,大傢伙都住在一個大院兒裡,平日裡最愛玩的就是解放軍打仗的遊戲。那時候,二哥年齡大,總是當司令員,我年齡最小,就只能當小勤務兵……呵呵,就是被稱作小鬼的傢伙……”
“呵呵……”想象着拖着鼻涕的小屁孩兒鄭卓然,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一羣大孩子後邊的樣子,顧爽就忍不住笑起來。“那湘南丫頭呢?”
竈頭裡的火光晃動着,暖暖地照在顧爽的臉上,讓她歡笑的容顏格外地生動。
只是看着身邊女子歡暢的笑臉,鄭卓然就滿心都是滿足和甜蜜。他的目光柔柔地,描摹着她的眉眼、鼻樑,還有小巧紅潤的脣……
顧爽等了一會兒還得不到回答,眼光一閃,恰看到鄭卓然注視着自己的目光中那掩飾不住的火熱,心頭一跳,避開眼睛,道:“放進木柴,火燒旺了,就不用看着了。”
恰周翔又跑去出要了幾樣小菜過來,招呼大家上炕吃飯,顧爽藉着這句話,自顧自地跳上炕。鄭卓然看到顧爽突然走了,先是有片刻的茫然,再看顧爽臉頰上的紅暈,終於明白是自己的目光驚到她了,這才放下心來。
只不過,心裡卻開始琢磨着,尚思思這個女子不討喜,但話還是有些道理的。要不,和顧爽商量一下,先把婚訂下來?還是直接求婚,顧爽會答應自己嗎?
小菜也是標準的東北風味,一盤子雞蛋醬,一盤子肉絲炒蕨菜,一盤子酸菜油滋啦餃子,還有一盤子螞蟻上樹,用的是最地道的東北土豆粉條,一根根晶瑩剔透,咬在嘴裡勁道彈牙,非常好吃。
吃了沒多大會兒,魚湯的香氣就冒了出來,顧爽已經將剛纔尚思思的事情丟開,招呼衆人喝魚湯。
她先動手給鄭卓然舀了一小碗,轉眼纔看到鄭卓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由疑惑道:“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吃這個?”
被她這麼一問,鄭卓然才醒過神來,忙笑了笑,接過顧爽遞過來的碗來,道:“沒有,沒有,可能是剛纔提及小時候的緣故吧……那些人大部分都四散了,好多都沒有聯繫了。”
聽他這麼說,顧爽不由笑了,“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不要想太多了。”
“嗯嗯,”鄭卓然本來就不是想那些,聽到顧爽如此安慰,心下暗喜的同時,自然很爽快地答應下來。並立刻拿過顧爽的碗給她舀了魚湯。
喝完魚湯,魚也熟了,玉米餅子也熟了,金黃金黃的,帶着甜甜的香氣。
大鍋燉菜吃的就是一個熱鬧,吃的就是一個豪爽。鍋裡一把湯勺,一人一個碗,自己舀自己吃,守着熱乎乎的鍋子,那叫吃的一個爽快。
真正吃起來,這幾個人也不喝酒,速度也快,不過半個小時,大半鍋魚和一圈兒玉米餅子竟然吃掉了大半。
顧爽直了直身子,才發現自己吃的有些撐了。就連最初對這種小餐館嗤之以鼻的尚思思,似乎也受了感染,放下碗也發現吃撐了,捂着胃紅了臉。不管她品質如何,卻是從小接受淑女教育的,還從沒像今天這樣,守着一個大鍋,居然能吃撐。
周翔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還有些木訥,可此時卻顯示出了他的爽直。一擱飯碗,拍着肚子笑道:“又吃撐了。每次來這裡,都會不由自主地吃到撐!”
鄭卓然也跟着笑:“是啊,這種圍着鍋臺吃飯的意境,最是淳樸自然,特別容易讓人忘記煩瑣雜事。看起粗糙簡陋,卻偏偏能夠品到食物最原始的美妙滋味。確實不錯。”
被兩個男人這麼一說,顧爽也覺得頗有同感,感嘆着,抽時間也要帶家人過來吃。隨即,她又想到,回去商量一下父母,若是他們還喜歡大炕的話,也可以考慮在一個房間裡裝上炕頭。老人們應該會喜歡那種愜意溫暖的感覺。
隨即,顧爽靈機一動,若是即將投入建設的老人休養院也建上一排平房,修上大炕,應該也會受到老年人的歡迎呢?
心裡起了這個念頭,顧爽立刻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告辭周翔,匆匆離開。
車子駛出農大校門,鄭卓然笑道:“怎麼了,突然想起什麼事情了?”
顧爽笑眯眯點點頭:“嗯,我看到剛纔的炕頭,想着若是即將開建的休養院也仿造老房子,在窗下盤上大炕,老人們一定喜歡聚在炕頭的感覺。”
“最好是房子裡的傢俱擺設都做成傳統的樣式佈局……”鄭卓然在一旁做着補充。
“呵呵,你也覺得可行是吧?”顧爽高興的眼睛都笑彎了。
“嗯,”鄭卓然寵溺地一笑,又道,“這個可以去做個市場調查,專門派人去老年人比較集中的地方做一個問卷調查,比如什麼樣式的老傢俱啊,什麼樣的菜系啊,什麼樣的價位可以接受啊……”
“嗯嗯,這樣好。”顧爽越想越興奮。更讓她高興的是兩個人同心同意做一件事的那種感覺。
一個人的路即使堅強、即使勇敢,也走得辛苦而孤獨;兩個人相扶相持,有商有量的,彷彿做事情都有了無窮的動力和樂趣。
“呵呵,這件事情急不來。你佈置下去,讓他們去製作調查問卷,然後安排人去調查……”看着顧爽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鄭卓然就忍不住笑。
從前,隔得遠,看到的顧爽總是溫婉的,帶着清淡的笑意。真的走近了,瞭解了,才知道,顧爽也有調皮的時候,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不過,他喜歡。
這樣的顧爽才讓他感到真實,是實實在在的一個人,才更有血有肉,不讓他會有那一種彷彿一轉眼她就會消失了一樣的惶惑感。
看着顧爽因爲他這句話有點兒懊惱,鄭卓然又忍不住笑,藉着一個等紅燈的時間,他伸手將顧爽攬過來,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柔聲道:“明天我就該去工作了,要好幾天不能抽出時間來陪你了……你,今天是不是應該陪陪我啊?”
後邊一句話,鄭卓然的聲音很低,還帶着微微的金屬質的暗啞,卻格外地低沉性感,讓顧爽一時竟有些恍神。
“啊……”轉眼,鄭卓然發動車子,顧爽也醒過神來,不由地發出一聲輕呼。
是了,她今天停下工作的目的不就是爲了陪陪鄭卓然嗎,怎麼回頭就將這事兒給忘了呢?又是去看果樹苗,又是要去搞民意調查的……這,自己總是想要努力適應如今兩個人的生活,卻總是不知不覺地就把這個男人給丟到腦後……哦,太囧了!
不過,剛剛鄭卓然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要開始他們第一次正式的約會了?
想起合格字眼兒,顧爽不由一陣心跳,又一陣悵惘,自己多少年沒有約會了?
呵呵,人都說年齡大的人才最喜歡回憶過往。看來自己的心態實在是老了!
心思轉了幾轉,顧爽有些赧然地看向鄭卓然,“對不起。”
鄭卓然開着車,一邊伸手過來握了握顧爽的手,微笑道:“不要說對不起。”
說着話,車子轉彎,顧爽睜眼看去,才發現已經來到了南市最有名的一條步行街外邊。
鄭卓然停好車子,顧爽也疑惑地看過來。他帶着自己來這裡做什麼?要買什麼東西嗎?
疑惑着,鄭卓然已經下車,繞到顧爽這邊,給她打開了車門,並向着她伸出手來。
顧爽將手搭在鄭卓然的手心,任他拖着自己下了車,然後,任由他攬着自己的腰走進步行街出入的人流中。
步行街的全名是商業步行街。顧名思義,這條街的主題就是商店,有服裝、小飾品、玩具、鞋子、牀上用品、美食、美髮……等等等等,稱得上是五花八門,羅列雜陳。而步行街另一大特色就是人多,從年初到年尾,三百六十五天,從開始營業的九點鐘,一直到午夜,這裡總是充斥着各型各色的行人。甚至,好多人來這裡並不是爲了購物,而只是爲了感受這裡喧鬧的人氣。
因爲這人羣,自然也就吸引了無數隨之而來的服務性行業。各種特色小吃店,各種蹊蹺百怪的個性小店,光怪陸離的同時,也向人們展示着它們獨特的魅力。
都說女人逛街不要命,拍女人逛街更是能要人命的差事。
這話說的,天底下幾乎沒有不愛逛街的女人,或許不是因爲種種虛華,而只是因爲女人的心思更細膩,更容易發現並感受到美麗的存在。
而一間間靜心佈置陳列的商店、櫥窗,無疑是最容易發現美的地方。
顧爽也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自然也沒能摒除這種女人的天性。
剛剛下車還滿心疑惑,不過片刻,她就將那些都丟到了腦後,開始專心致志地欣賞起兩邊精美的店鋪來。
看着顧爽臉上的懊惱漸漸散去,精緻的小臉上再次迸發出耀眼的歡喜來,鄭卓然暗喜,看來自己這個主意用對了。
不過,這裡的服裝大都是追求潮流感的衣服,樣式新奇,質地卻相對一般,顧爽並不喜歡,走馬觀花地一掠而過,最後,她的目光被一家藏銀飾品鋪吸引了。
踏進小店,濃郁的藏文化氛圍撲面而來,牆上掛着的唐卡,各種各樣的藏族飾品,還有一副大大的犛牛頭骨,長長地角和黑黑的眼窩,似乎仍舊充滿了青藏高原的荒涼。
顧爽和鄭卓然手拉着手,相視一笑,彷彿都想起了在青藏高原度過的那段日子。
在西藏的時候,顧爽就特別喜歡這些質樸大氣又華麗的藏族首飾,也購買了不少,其中不乏鑲嵌着紅瑪瑙、綠松石、紅珊瑚等寶石的精品。再看這家小店,不但裝飾的很有幾分味道,就連首飾質地也還不錯,藏銀手工打造的頭飾、胸飾、手環,還有不少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物件兒。
看店的是一個很沉默的小夥子,年齡不大,極短的頭髮,讓顧爽不由想起西藏寺廟裡的年輕喇嘛。
招招手,顧爽叫過那個小夥子拿出一對耳環,形狀巨大的有些誇張的藏銀耳環上,一個上串着三顆黑黝黝的木珠,顧爽觸手就覺出了不同。之前這些木珠顧爽並沒認出來是什麼材質,但卻沒來由的有些喜歡,拿在手上,她竟然感覺到一種很久遠的信息。就是這種信息似曾相識,與老喇嘛贈給她的那串念珠一樣。
問過價格,只有六十元,顧爽也沒討價還價,爽快地買了下來。
那小夥子做成了一樁生意,雖然仍舊寡言,卻還是很負責地道:“小姐要不要現在戴上?我們可以給您清洗一下。”
顧爽點點頭。
那小夥子就取出來一個瓶子,打開瓶蓋,顧爽才發現,那個瓶子裡裝的居然不是她想象的酒精什麼的,而只是無色無味的清水。
似乎看出了顧爽的疑惑,小夥子一邊將清水倒入一個敞口杯子內,用清水清洗這耳環,一邊道:“這是高原雪山上的聖水。”
顧爽點點頭,卻對小夥子這句話不置可否。
從西藏高原到此不遠萬里,若真的是雪山聖水……那造價未免太高了!
現在爲了促銷,什麼事都敢做什麼話都敢說,顧爽也只是姑且聽之罷了,並沒有當回事兒。
說着,那個小夥子已經將耳環洗好,雙手捧給顧爽,在兩手交接的時候,小夥子突然擡頭對顧爽一笑:“並不是我們賣出的所有飾品都能夠用聖水洗滌!”
呃,被小夥子這麼一說,顧爽就好像被人窺破了內心的陰暗似的,瞬間窘迫的紅了臉。接過耳環,顧爽對那小夥子笑笑:“對不起!”
小夥子微笑着向她舉手低低地念了一句:“小姐乃有慧根之人,佛會保佑你的。”
“謝謝。”顧爽也舉手略一點頭,拿着那對耳環走出了小店。
小店內的光線黯淡,走到門外的明亮陽光之中,顧爽竟有種恍然,彷彿那小店的門,一腳跨過的不僅僅是門檻,更像是兩個世界。
仰起頭,迎着燦爛的陽光深深地吸了口氣,街上喧鬧的聲音再次充斥了耳朵,顧爽回頭,正對上鄭卓然似有些擔心的目光,不由微微地笑了。
她舉起手中的耳環,側過臉,露出自己一側的耳朵:“幫我戴上好嗎?”
鄭卓然看着她這副俏皮的模樣,纔將剛纔那種壓抑的感覺丟開,笑着接過顧爽手中的耳環,小心翼翼地給顧爽戴上。
顧爽的頭髮是散着的,耳環戴上也看不到,顧爽轉了轉眼,就拉着鄭卓然走進旁邊的一家小飾品店,片刻,兩個人再出來的時候,顧爽的頭髮已經辮成了兩條髮辮,垂在兩側,髮辮中隱約顯現的一串珠串髮飾一直延伸到辮梢兒,累累串珠,竟頗有了一些藏家少女的活潑和嫵媚。
而她身旁的鄭卓然,也不知顧爽從哪裡發掘出來的一頂藏民們很喜愛的牛仔帽,兩人這一副打扮,頭上和衣着頗有些混搭的古怪和不倫不類,但卻讓兩人真正地體會到了步行街的快樂。
很快,兩人手拉着手,徹底地融入了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中,成了衆多快樂人羣中的一份子。
他們做出種種奇異的表情拍了大頭照;像許多男生女生一樣,大冷的天捧着一客冰激凌,或許不止是爲了品嚐,只是爲了那一份甜蜜。期間,顧爽還被一家美甲小店拉進去做了次美甲;給鄭卓然買了兩雙打折的棉襪,買了一副真皮手套,走進一家內衣店的時候,顧爽給鄭卓然買了兩套睡衣,兩套家居服,還兩年來破天荒地第一次關注了一下男生內褲……看着一排排排列整齊的平腳、三角……顧爽暗暗在心裡揣測着,鄭卓然那麼高的個子,體型卻不胖,應該穿xl就可以吧?嗯……或許是xxl?
站在內衣店裡,滿眼都是各種款型的Bra,或性感或嬌嫩,還有店裡的兩個小妹,那不斷掃到他臉上的目光,都讓鄭卓然有些窘。
他找了個藉口,在店門口的收銀臺等待結款,一不小心卻瞥到顧爽掃過來的目光也有點兒怪怪的……嗯,她在看什麼?爲什麼有點兒偷偷地味道?
鄭卓然好像找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也把自己的窘迫拋開了。仔細看過去,才發現顧爽面前的貨架上擺放的都是各種各樣的男士內褲……噗,這丫頭!
鄭卓然忍着笑意走過去,伸手從貨架上拿下一盒內褲,拉着顧爽就走。
偷瞄被發現了,顧爽窘的不行。不過低着頭跟着往外走的時候,她還是瞄到了盒子上的尺碼:xxl!
溜溜達達逛完步行街,鄭卓然手裡多了好多袋子。看看時間,還不是太晚,還不到吃晚飯的時間,兩個人站在熙來攘往的街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鄭卓然擡頭看了一眼街對面巨幅的廣告,笑笑道:“走,我們去看電影吧!”
逛街、看電影,似乎是中國特有的戀愛兩要素!
想想自己有多久沒去電影院了?去看一場電影也不錯!
微笑着點點頭,兩個人拉着手將袋子統統送到車上,然後向無數對情侶一樣,手拉着手,晃悠過馬路,走進電影院。
兩個人選的是一部經典的重拍美劇。
放映廳裡只稀稀拉拉地做了幾個人。顧爽和鄭卓然的視力都不錯,進去以後隨意撿了個差不多中間的位置坐了。
前邊幾個人還好,安安靜靜地看電影,可就在兩人後邊不遠的一對情侶,卻在影片開始不久之後,就發出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其間還夾雜着令人冷汗的喘息聲……即使,大功率的電影音樂都沒辦法掩飾。
再後來傳來的聲音,越發不堪了,顧爽和鄭卓然都尷尬的不行,本來兩個人拉在一起的手,都下意識地分開了,手腳都不知該放在哪裡了。
就在銀幕上的女主角悲哀地淚流滿面之時,後邊竟然發出了幾聲低促的吟哦聲……
顧爽再也忍不住了,驀地起身,幾步走到後排,也沒看那兩人什麼情形,伸手揪過那個位於上方的男人,啪啪就是兩個大嘴巴!
“要做去酒店,不要在這裡影響別人!”
那個男人被打的有些愣怔,女人卻很是不爽被人打斷,跳起來,衣服都沒掩好就要和顧爽理論。鄭卓然此時卻也趕了過來,伸手將顧爽攬進懷裡,揮手拎着那個男人直接扔到了過道上,吼道:“滾!”
那倒黴男人被顧爽打了兩巴掌還沒醒過神來,又坐了趟雲霄飛車,早就嚇掉魂兒。再看這一對男女那煞人的氣勢,哪裡還敢怎樣,伸手拉過那個女人,連外套也顧不得穿,灰溜溜地走了。
再回頭,電影中女主角決絕地跳入滾滾而來的列車下,悲壯的音樂聲裡,十幾位觀衆卻沒有一個還看電影的,竟然全體起立朝着後邊鼓起掌來。
顧爽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居然做了那麼囧的一件事,再也不敢停留,拉起鄭卓然溜之大吉。
逃出電影院,顧爽是越想越囧。長這麼大還從沒做過這麼二的事情,偏偏第一次就丟臉丟到了鄭卓然的面前。汗!
看着走在前邊的小女人,低着頭縮着脖子,哪裡還有一點兒剛纔那種彪悍。鄭卓然忍不住地抿着嘴直笑。
眼瞅着顧爽囧地只顧着在前面猛走,那樣子根本毫無目的性,鄭卓然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掌心裡傳來的冰涼,讓鄭卓然心裡一疼,這丫頭,就不知道自己照顧自己嗎?
打了就打了,還害羞個什麼勁兒?
不過,好像又讓他發現了顧爽的另一面。沒想到一貫溫婉優雅的女子,被惹到之後,居然也會那樣發飆!那氣勢,當真是讓人驚歎!
只是,鄭卓然卻發現,自己對那樣剽悍的顧爽也蠻喜歡的!
將冰涼的小手裹進自己的掌心,鄭卓然拉着顧爽匆匆走進路旁的一家西餐店。
“歡迎光臨!”侍應生的問候聲驚醒了低着頭的顧爽。
看清楚所在的位置後,顧上不禁疑惑:“怎麼來了這裡?”
這種西式快餐,說實話除了環境之外,顧爽找不到一點點優點。她對那些被無數人誇讚標榜的東西並沒有多大興趣。她沒覺得幾十元一杯的紅茶有什麼不同。估計朱莉在的話又要笑她沒品位了。
“難道你不想洗洗手嗎?”鄭卓然低頭朝着他眨了眨眼睛,顧爽卻在他眼中不禁看到了笑意,還看到了一抹心疼。
這句話又成功地讓顧爽想起自己剛剛做的傻事,毫無底氣地應了一聲,向侍應生問清了洗手間的位置,匆匆走過去。
站在水池前,顧爽將自己的手掌、手指、乃至手腕,仔仔細細地連洗了三遍,直到手掌都被她搓的通紅了,方纔作罷。丫的,想起來就噁心,自己怎麼就那麼二地衝了上去?
汗,不想了不想了!
強迫自己將那囧人的一幕丟開,顧爽擡頭看看鏡子中的一張臉,眼睛水汪汪的,臉頰脹紅,卻偏偏如染了胭脂一般,平添了幾分豔麗,還有有些散亂的辮子,耳上的大耳環……簡直就是個瘋丫頭!
心中不由又是一陣懊惱,顧爽撩着冷水拍了拍臉頰,讓臉頰上的紅暈稍稍淡了些,將辮子拆散,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髮飾塞到手袋裡,又用手指將頭髮打理了一下,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走出衛生間,靜謐的空間裡,只有低低流淌的音樂似有若無。顧爽此時,不由喜歡起這個餐廳的氣氛來。也暗暗感激着鄭卓然的體貼和細心。至少,在她如此羞窘如此懊惱的時間,不需要去面對各色各樣的目光。
走過去,鄭卓然已經點了餐。他沒要這裡主打的批薩,而是要了一客紅茶一份菠蘿水果布丁,還有一個空空的白瓷碗--顧爽一看就知道,這是點了自助水果沙拉。
一看到這個小小的白瓷碗,顧爽就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她和朱莉每次逛街,那丫頭幾乎都要求來這家店裡坐坐,而讓那丫頭迷戀不已的原因就是這裡的自助沙拉。不是因爲這裡的水果沙拉多麼美味可口,只是因爲這種自助的方式。朱莉那丫頭每次都能在這小小的白瓷碗上把一塊塊水果壘成高高的塔!一般情況下,僅僅那一個水果沙拉,她們兩個人都吃不下!
看到顧爽臉上的笑,鄭卓然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怎麼樣,我們一起合作怎麼樣?”鄭卓然笑着望進顧爽的眼睛。
“嗯!”顧爽點點頭,突然滿心的懊喪就煙消雲散了。
等顧爽喝了兩口紅茶,暖了暖,兩人一起拿着白瓷碗來到自助沙拉臺前,相視一笑,然後非常默契地分工合作。
鄭卓然去舀那些提子乾、玉米粒什麼的裝碗,顧爽則取來胡蘿蔔條開始往碗沿兒上細心地擺地基。
這種自助沙拉,要想壘的高高的還不坍塌,其實就像蓋房子一樣,首先要打好基礎,基礎打牢了,接下來就是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地往上壘了。至於能夠壘的多高,基本上就取決於你的心理期待值了。
據說,有人專門爲了這款小小的沙拉利用高等數學細心地驗算推論過,並作出了最科學的沙拉塔堆積法!
顧爽考慮到只有兩個人,而且,今天做的事情已經夠剽悍了,也沒往大了擺,馬馬虎虎地壘了三層就收手了。不過看着顧爽那份細緻功夫,鄭卓然也是心裡瞭然,端着沙拉碗往回走,還湊近顧爽的耳畔低語道:“你猜我最高碼過幾層?”
顧爽挑眉疑問,就見鄭卓然自得地笑笑:“十六層!”
即使見多了朱莉的高超技能,顧爽還是不由不震驚!十六層,又是一個牛人啊!
也不知是不是鄭卓然自爆其短的緣故,顧爽總算將之前的事情丟開了,兩個人開開心心地分享了水果沙拉,喝掉了紅茶,這才手挽手地走出這家快餐店。
再走到街頭,華燈閃爍的都市夜景,璀璨而迷人。
鄭卓然問顧爽去哪裡吃飯,顧爽下意識地摸了下腹部,剛剛半份水果沙拉早已經飽了,根本吃不下了。
搖搖頭,就聽鄭卓然道:“我帶你去一個看夜景的好地方,好不好?”
夜風吹拂中,男子乾淨而溫暖的氣息吹拂在臉頰上,顧爽下意識地就點了頭:“好!”
兩人取了車,顧爽也不問去哪裡,只放心地跟着鄭卓然走。
車子彎彎繞繞地,最後駛出了市區,顧爽才發現,好像是走在了南郊山區的盤山路上。可看兩側的景物,又不是去會所的路。
又過了不到半個小時,車子穿過一片濃郁的樹林,停了下來。
顧爽下車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南郊萬佛山的山頂。而他們所站的位置不遠,就矗立着一座高高的鐵塔,上面一閃一滅的紅色信號指示燈告訴她,這應該就是一直知道卻從未來過的電視信號塔!
她只知道申城的東方明珠信號塔能夠登頂,卻從來沒想到,這裡的信號塔,也可以攀到頂端。
只不過,電梯直到中間的一個平臺,再往上就要人自己一級一級地攀登了。
也不知鄭卓然和人家怎麼說的,那人竟沒有什麼異議,直接開啓了電梯將兩人送上了平臺。然後鄭卓然握着顧爽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怎麼樣,怕不怕?”
顧爽到目前爲止,真的沒有害怕的感覺,於是很誠實地搖了搖頭。
踏出平臺,一道鋼板拼接而成的簡易階梯呈現在他們眼前。鄭卓然再次看向顧爽,顧爽笑笑,緊了緊互握的雙手,“走吧!”
“嗯!”鄭卓然點點頭,率先踏上了階梯。
踏上簡陋的鋼製階梯,顧爽才明白,這種登高絕對不和簡單的攀登山路階梯相同,更是封閉環境下的樓梯無法比擬的。一步步踏着鋼鐵階梯,除了腳下的支撐,彷彿周身都毫無憑持一樣,那種絕對高度帶來的恐懼感,是不會因爲你沒有恐高症就可以忽略的。
“往上看!”鄭卓然的聲音從上面傳下來。
顧爽依言擡頭,看向鄭卓然的同時,也感覺到兩人互握的手是那樣的溫暖。
深深地吸了口氣,顧爽讓自己平靜下來,慢慢地,一步一步踏到實處,往上攀去!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終於來到了最高處的平臺。當踏到平整堅實的鋼製平臺時,顧爽就覺得自己繃緊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了一下。再擡頭,閃閃的信號燈就在頭頂,而遠處,整個城市的燈火都收入了眼底。
顧爽扶着欄杆站在那裡,遙望着璀璨的燈火海洋,試圖想要在那一片燈海之中,辨別出一些重點建築的位置。
鄭卓然慢慢從後邊靠上來,伸手圈住她的腰肢。
感受着背後的溫暖,顧爽不禁放鬆了自己的身體,輕輕地依靠在後邊的懷抱中。
“小爽,今年情人節是我疏忽了,忘了和你一起過!對不起!”鄭卓然低低的聲音在她的耳畔低語。
顧爽微微有些怔忡,情人節?
許久沒過,她似乎都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節日,而她今年因爲有了男朋友,似乎也有了過這個節日的權利!
怔忡間,鄭卓然已經扳着顧爽的肩膀,將她的身體反轉了過來。
“小爽,答應我,從今以後,每年的情人節、每年的春節,每年的重要節日,都由我來陪你度過,可好?”鄭卓然的眼睛在夜色中仍舊閃着熠熠的光輝,彷彿天上的星光都落入了他的眼底,璀璨奪目。
顧爽被這璀璨的星光吸引,腦子一時有些打不過彎兒來--重要節日?一起過?這是什麼要求?
鄭卓然想象過顧爽會感動,會緊張,會羞澀……甚至,他連她會拒絕,乃至種種拒絕的理由都想到過,卻偏偏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形。男人向女人求婚,女人沒有任何表情不說,而且發起呆來!
無可奈何地苦笑一聲,鄭卓然俯首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再次反轉她的身體,指着遠方的夜空,道:“小爽,我愛你!”
隨着話音的落下,遙遠的地方,驀然竄起幾道流星,然後流星在高高的夜空炸開,炸成萬千星光--是焰火!
璀璨的焰火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心形,一個又一個,彷彿心和心的靠近,彷彿心和心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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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鍾,最後竄起來一排流星,然後,在黑色的夜幕上,璀璨的焰火形成了一排圖案:i love you!
沒有一個女人不渴望被愛,沒有個一女人不向往着被人重視被人珍視,沒有一個女人不夢想着有一天有個男人爲你大聲示愛,只是,大部分女人在日日現實繁瑣的生活中,不得不將這份渴望、嚮往和夢想深藏,藏在心底最隱秘的一個角落。
不觸及,不是因爲不想,只是,害怕對比之下更受不了現實的蒼白!
顧爽總是覺得自己已經夠成熟了,已經夠堅強了,已經夠認清現實了,但這一刻,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小爽……”鄭卓然俯首看到顧爽臉上的淚水,心中滑過澀澀的疼。
這個好女人,本來值得最好的對待,最細心的愛護,最真心的珍視,可,她卻受了那麼多的傷害……
他低頭,用自己溫熱的脣,吻去她臉上的淚痕,當他最後的吻落在她還掛着淚水的睫毛後,她聽到,他輕輕地,卻是無比鄭重地問:“小爽,嫁給我,好嗎?”
好吧,好吧,這一次,如此直白的話,顧爽的大腦再白癡,也不可能不明白了。
她睜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張堅毅的臉,專注的目光,鄭重的眼神,還有那微微翹着的帶着期待的脣角……她的心,在這一刻轟然坍塌。
她緩緩地點下頭,下一刻,一雙手臂將她的腰身緊緊圈住,一雙火熱的脣覆上了她的雙脣。
愛,此刻已經無法用語言表達!
一個纏綿的法式熱吻之後,兩個人微微喘息着分開,鄭卓然抱着顧爽靠着平臺中心的鋼塔坐下,然後變魔術一般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紅色的絲絨盒子來。
盒子打開,裡邊並排放着兩隻戒指,戒指並不花哨,只是簡單的一個指環狀,男款的指環稍稍寬大一分,顧爽的好視力此時有了用處,她看到,男款指環上用鑽石嵌了一個字母‘s’;女式指環上嵌着一個方形的裸鑽,而裸鑽兩旁也分別用碎鑽嵌了一個字母‘z’‘r’。
曾經,她的手上,也戴着一枚戒指,一枚非常小的鉑金素戒。曾經,有個男人給她戴上戒指的時候,曾經向她許諾,“有一天,我一定買下世界上最大的鑽戒戴在你的手上。”
“我給你戴上好嗎?”鄭卓然小聲地詢問。
顧爽微微恍然,擡頭,眼睛仍舊有些溼溼的,臉上卻已經溢滿了笑容。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她現在應該做的,只是開心地擁抱幸福,擁抱未來。
點點頭,再垂下眼睛,看着鄭卓然捻起那枚女士鑽戒小心翼翼地給她戴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接着,顧爽也拿起那枚男士鑽戒,給鄭卓然戴上。
顧爽擡頭,兩人相視一笑,然後又是一個情不自禁的深吻。
當天晚上,網絡上一個名爲‘南市驚現富二代焰火求愛!’的視頻貼迅速躥紅。
視頻拍攝者可能是用的手機,畫面並不太穩定,也不夠清晰,但卻無法妨礙焰火在夜空中綻放的璀璨奪目。那一顆顆相加相疊的心,彷彿一句句深情地訴說。那最後一排鮮明的文字,則代表了最滾燙的告白!
視頻貼下,無數男男女女跟帖發表自己的評論。
“有這錢,怎麼不去支援西部?怎麼不去捐獻慈善機構?……”這是仇富的。
“又是一個傻b!”這是一個憤青。
“怎麼沒有主角?好想看到男女主角求愛的現場版……”這是八卦狂熱愛好者。
……
在無數拍磚、吐口水、求真相的貼子之外,更多的則是網友善意的祝福帖。
有祝願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有祝願求愛成功地;
有祝願白頭偕老、永結同心的;
還有比較激進的網友則祝願:早生貴子的……
顧爽翻看着一條條評論,突然,在評論區看到了一張帖子,貼子是匿名發佈的,帖子上只有一張照片,一句話。
照片上,一大一小兩隻手緊緊交握,而最引人矚目的,則是兩人無名指上同款的璀璨鑽戒,任何人一看,都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對情侶戒。而那三個由碎鑽拼嵌而成的字母,則成了接下來網友爭相猜測的焦點!
而那一句話更簡單,只有兩個字:謝謝!
在鋼塔上互換戒指之後,顧爽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時候,也恍惚看到過鄭卓然拿着手機搗鼓了一會兒,沒想到,他居然是發了這麼一張圖片!
僅僅這麼一張圖片,品嚐過網絡人肉搜索無比強大的顧爽卻隱約知道,明天自己身邊的人,只怕都會從戒指上按圖索驥,找出真相來了!
想起臨分手時鄭卓然的那個微笑,顧爽終於後知後覺的察覺到,明明是賊兮兮的笑,她怎麼當時就遲鈍的沒有察覺到呢?
這算什麼?這算不算是變相地昭告天下,宣示他的所有權?!
咬了一會兒牙,顧爽最終還是泄氣地爬牀睡覺了。
好吧,好吧,既然答應都答應了,也不怕別人知道了。
因爲回來的晚了,顧爽到家的時候,寶寶已經由顧媽媽哄着睡了。
此時,可能是感到了媽媽的氣息,顧爽一躺下,寶寶柔軟的小胳膊就伸了過來,小手無意識地在顧爽身上一陣劃拉。顧爽心底一軟,隔着被子將小包子攏在懷裡,孃兒倆相依相偎着,顧爽不由有些愧疚。
低頭親了親寶寶紅彤彤的臉蛋兒,顧爽開始想,明天,給寶寶做點兒好吃的,還要給寶寶講幾個故事,還要陪寶寶玩會兒玩具……
第二天,鄭卓然吃完早飯就走了。
顧爽沒有上演十八里相送,執手相看淚眼之類的橋段,領着寶寶將他送上車,和寶寶一起揮了揮爪子,黑色的輝騰就漸漸地滑出了他們的視線。
也不知是顧爸爸顧媽媽周阿姨粗心還是怎麼的,一家人到目前爲止還沒發現顧爽手上多了個東西。
“媽媽,你手上這是戒指嗎?”寶寶軟糯的聲音響起。
顧爽低頭笑道:“是啊。”
寶寶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很是苦惱地看着顧爽手上的戒指,“媽媽,戴上這個,是不是表示你要結婚了?”
顧爽很是驚訝,寶寶啥時候懂得這些了?
“寶寶爲什麼這麼說啊?”
“因爲電視裡,叔叔和阿姨戴上戒指之後,就表示他們結婚了!”寶寶說到這裡,擡起頭來看向顧爽,顧爽這才發現寶寶的眼睛裡已經充滿了淚水。
顧爽嚇了一跳,趕忙蹲下,將寶寶摟進懷裡:“乖,寶寶不哭……”
“媽媽!”寶寶卻掙扎着從顧爽的懷裡撐起小身子,眼睛仍舊淚汪汪地看着顧爽,小嘴兒嘟噥道:“你結婚都不告訴寶寶,都不讓寶寶參加……”
“啊?”顧爽哭笑不得,只好將寶寶摟緊,親親寶寶的臉頰,並給他擦去眼角的淚水,安慰道,“寶寶啊,媽媽沒有結婚啊!”
“沒有結婚嗎?可是你的手上已經戴上了戒指……”寶寶還是有些不相信。
顧爽笑笑,再次親親寶寶的蘋果臉,道:“媽媽確實是沒結婚,這枚戒指只是我和鄭叔叔約定了婚姻。寶寶是媽媽的小心肝,媽媽絕對不會騙寶寶的啊。”
“哦?那麼,那麼媽媽答應寶寶,等媽媽結婚的時候,一定要告訴寶寶。”寶寶仍舊有些不放心地囑咐着。
顧爽抱起寶寶往家走,一邊笑道:“好,媽媽一定會告訴寶寶!”
“嗯,”寶寶點點頭,顧爽一口氣還沒舒出來,就聽寶寶轉身對着門口叫,“莉莉阿姨!”
“寶寶,小心肝兒!”朱莉大步走了進來,伸手將寶寶從顧爽懷裡接了過去,隨即朱莉驚訝道,“呀,寶寶這是怎麼了?怎麼變成紅眼睛的小兔子了?”
“唔,寶寶不是小兔子。”寶寶連忙鄭重聲明,下一刻就顯擺說,“莉莉阿姨,媽媽要結婚了,媽媽說一定會告訴寶寶!”
“哈?”朱莉明顯的不是驚喜,而是驚嚇地看着顧爽,大聲質問道,“丫的,你咋不聲不響就要結婚了?啥時候的事兒,我咋不知道?”
這一嗓子,在仍舊寂靜的早上,簡直可以稱得上人鬼皆驚了!
顧爽一聽寶寶那句話就知道要壞事,還沒來得及解釋呢,朱莉這丫頭一嗓子已經吼出來了。很快,顧媽媽、周老太、顧爽和顧爸爸從各個房間裡走了出來。
“小爽,你和卓然商定了結婚的日子了?”這是顧媽媽歡喜的詢問。
“姐,你咋就這麼輕易地就答應他結婚呢?太容易得到的都不會珍惜你知不知道?”這是顧彬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臭小子,你知道啥,你姐和你哥都這麼大歲數了,趕快結婚纔是正經事兒!”立刻,顧彬就吸引了顧媽媽的怒火,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唉喲,媽,您打我幹啥啊,我說的都是實話啊……”顧彬仍舊不死心地抵死反抗。
“滾你個臭小子,別在這裡胡說!”很可惜,孫猴子註定了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顧媽媽又是一巴掌,就把顧彬的抵抗火花給拍滅了。轉臉,顧媽媽再次回頭看向顧爽,殷切問道,“小爽,你們定在了什麼時候?哎呀,這是不是還要收拾房子呢?還有,買衣服,買牀品被褥……”
片刻功夫,事件已經由寶寶的一句童言童語上升到了顧媽媽準備嫁妝了。
看這一團亂,顧爽哭笑不得地咧咧嘴,制止顧媽媽道:“媽,媽,我們還沒打算結婚!”
“哈,好漂亮的婚戒!”偏偏這個時候,朱莉這丫頭還嫌不夠亂,掰着顧爽的手指欣賞起那枚婚戒來。
“咦,我怎麼看着這枚婚戒這麼眼熟呢……”顧彬也在一旁嘟噥。
顧媽媽臉色沉下來,一把扒拉開顧彬,看着顧爽問:“你們沒打算結婚?”
顧爽點點頭。
顧媽媽立刻黑了臉:“沒打算結婚,他鄭卓然想怎麼樣?我閨女雖然離過婚,可也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閨女!”
一看顧媽媽有些曲解了,顧爽有些着急,卻又不知怎麼和顧媽媽解釋,搜腸刮肚,終於靈機一動道:“媽,你先別生氣。”
“哼,我能不生氣嗎,他這是打着什麼主意?當我們好欺負是吧?”顧媽媽氣的有些糊塗,有些口不擇言了。
“媽,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們的意思是最近我們倆都很忙,沒有時間結婚。就先交換了戒指,相當是訂了婚,然後,等我們忙過這段時間之後,再商量結婚的事。”顧爽說的口乾舌燥了,纔看到顧媽媽的臉色緩和下來。
“哎呀,我想起來了!”顧彬突然猛地一嗓子,嚇了大家一跳。
看到大家都把目光對準了他,剛剛被鎮壓過的顧彬不由有些怯怯地,“那個,我是說,我終於想起來爲什麼看着姐姐這枚戒指眼熟了。昨晚,有人放焰火求婚,後來上傳的圖片上,就是這樣一枚戒指……”
顧彬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只把目光直直地盯着顧爽。
朱莉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顧爽,小心翼翼地問道:“……丫,那個貼子中的女主角不會是你吧?”
一着急,這丫頭連平時和顧爽的戲謔稱謂也忘了避諱了!幸好,顧爸顧媽還有周老太都不太懂這些,此時也沒有人去注意這些細節。
顧爽被一家人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受不住,期期艾艾地點點頭。
顧媽媽立刻轉了問題:“什麼焰火求婚?”
顧彬一溜煙兒地跑回房間打開電腦,招呼大家一起去看。
看着那樣璀璨震撼的場面,朱莉再看顧爽的目光就帶了被稱作羨慕嫉妒恨的東西。
“你丫的,居然捂這麼嚴實……”
而顧爸爸在看完那段視頻之後,不滿地說了一句:“整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幹啥,正經的,應該擺幾桌酒席和親戚們說說纔是!”
“咦,小爽啊,你爸爸說的對。這事兒啊,光你們兩個孩子換個戒指不算啥,你還是和卓然商量一下,抽個時間給你大伯二伯姑姑姨舅們說一聲,把大家都叫來,熱鬧熱鬧……噯,小爽,小爽,你這孩子去哪……”
一聽顧媽媽掰着手指頭羅列出的一大溜稱謂,顧爽已經頭大如鬥了。她幾乎能想象到,若是真的按照顧爸爸顧媽媽的想法,只怕要廣請親友,大宴賓朋啦。說不定還會弄個什麼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啥的……
光想想頭都要炸了,更別提讓她實施了,還是趕緊地溜之大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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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某粟繼續抽風,一萬四的大章哦,嘿嘿,俺夠勤奮吧?表演俺吧!
那個,求婚的場景實在是寫不來,大家將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