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薇回到臥房,便見蘇熠晨站在牀頭,對着手中連接電源的手機發呆。
“怎麼了?”她問,關切的走近。
蘇熠晨直接將屏幕上的內容給她看。
短消息發來的時間下午6點49分,當時他們全在監控室,樂慕炎正用這隻撥通對方號碼的手機做定位,之後……
季薇心頭微驚,“電話接通的原因,是他要給你發短信?”
“是準備發。”蘇熠晨凝眉看着充電中的手機,道:“這條信息是他對樂徵狙擊成功後才發的,那時我的手機已經沒電了。”
也是現下他纔想起一個關聯點,監控室位於遊輪左側中部,所以才能很清楚的聽到槍聲。
“在臨時押送疑犯的中途遇到槍襲,這樣的突發狀況確實讓警方始料未及,事發後,不可能那麼快找到狙擊點。”
犯案人有的是時間把編輯好的短信發出,然後一走了之。
“真相不會被時光掩埋,善有善終,惡有惡報。”季薇深以爲懼的念出這句話,想要以此舉從中找出蛛絲馬跡,迫切的想知道,善是誰,將遭到惡報的又是誰?
“他在尋求某種公平與正義麼?”她驀地反映,隨之更加驚愕,“向你?”
“也許吧。”蘇熠晨鎖了屏幕,將手機置於牀頭櫃上,“多想無用,等等看就知道了。”
後半夜下船前,樂慕炎總算得到樂擎明確的態度。
每週,仍舊週末的飯桌上,樂擎會告訴孫子一個與當年大清洗有關的,或者說是逃過一劫的人的名字。
他們可以從這裡查起。
至少這也是個好的開始……
“熠晨。”季薇叫住準備去浴室的男人,視線卻始終釘在他的手機上,“我忽然在想,那個人既然能對樂徵的行動了如指掌,他會不會也早就將我們置於他的監控之下了呢?”
蘇熠晨站定在浴室外,回身與她對視,深深的默了。
……
難眠的一夜。
秦海淵身在市政的辦公室內,面對關於南方悅遊輪宴上的兩個案子的文件,已然焦頭爛額。
顯然,他很精準的洞察到兩者之間的聯繫。
無論是明面還是,還是關於很久以前,那些潛伏的,從不曾消失的威脅。
猶豫了下,終於還是撥通了父親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秦德平似早有準備,接起後便問:“發生了什麼事?”沉緩的話音裡充滿睏意,以及警惕的戒備。
“父親,他出現了!”秦海淵壓抑着每個字,顫抖的說。
詭異的沉默了一會兒,秦德平道:“上頭派下來的專案小組知道了嗎?”
“暫時不知,不過……瞞不了多久了!”
秦海淵心裡很清楚。
既然他主動現身,還聯繫了熠晨,還……狙擊了樂徵,足以證明他不會輕易罷休,說不定他早就在計劃這一切。
如今,他只是開始付諸行動而已。
久得不到父親的迴應,秦海淵拿不準他的想法,便小心的請示道:“我該怎麼做?是試着主動聯繫他,還是……”
“糊塗!”秦德平沉聲呵斥,“聯繫他?你想找死麼?我已經救過他一次,當時我也說過,假如他非要執迷不悟,那麼我秦德平就當從未有過這個學生!他是怎麼做的?季宏凱是怎麼死的?你馬上把情況告訴專案小組,讓他們去查,把他找出來……繩之以法!”
“爸!”秦海淵激動得額角青筋暴突,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是阿亦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
“你住嘴!你是阿亦的父親,假如你真的爲了阿亦好,這件事情必須儘早儘快了結,永絕後患!”
……
B市,掛了兒子電話後,秦德平再無睡意,他惱火得翻身坐起,本能的拉開牀頭櫃,想翻兩粒降壓藥和護心丸來吃。
可思緒輕轉,想到T市的風風雨雨,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爲了兒女做的一切,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還吃什麼藥!
該死的蘇世勳,該死的季家,該死的那座城……
秦德平踩在地毯上來回踱步,嘆息聲直至天亮也未曾停歇。
……
凌晨五點。
月落至海底,繁星掩藏到雲層之後,城市只剩下零星的光,孤寂而凋零。
南方悅的頂層休息室,五位高管都在。
重要的招待酒宴搞砸了,網上大部分的評論偏向調侃和看好戲,誰還會在意那隻熱氣球飛了多遠?
幾乎佔據了一面牆的寬屏電視上,DS電視臺太會落井下石,從遊輪宴歸來的秋主播出現在直播的對話節目裡,帶大家回顧這場驚心動魄的旅途。
諷刺的是節目右下方還特別顯示出即時的收視率,快趕上每天8點的黃金檔了。
週日的凌晨五點,都沒睡意嗎?
“這收視率是真的還是假的?”黑色的吧檯裡,吳越爲自己調了一杯酒,眼睛卻盯在電視的數據上,嘖嘖好奇。
霍奇專注的對靶心擲飛鏢玩,和他搭腔道:“你把她泡到手,問問不就知道了?”
“饒了我吧。”吳越滿臉驚惶,話得不饒人,“本來還有點興趣,結果一場遊輪宴,主播成爲殘花敗柳,我是徹底敬而遠之了。”
環形的沙發上,一個相貌妖冶,可與關野媲美的男人調笑道:“那K&Q的季薇怎麼樣?”
“蘇太太?”吳越睜大眼睛,“有種你去泡,泡到我就把膝蓋送給你。”他向他下跪!
霍奇又道:“我覺得K&Q有幾個小姑娘也不錯的。”
“你們說夠沒有?”Miranda殿下怒了,只有她時時操心着大局。
其他四人同時唏噓,齊齊往露臺上看去。
少爺還沒發話呢。
方天賜靠在護欄上,遠眺着金融區凋零的燈火,“殿下的態度太強硬了,不太能給人好感呢。”
南方悅的腳跟不是靠一兩場成功的招待酒宴就能站穩的,況且在酒宴的突發狀況中,他對自己部下的一些做法也不甚滿意,讓他們碰幾個釘子,挺好的。
“不過也用不着太心急,他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沒功夫顧我們。”
也是因爲發生了這麼多事,他才發現,看來掌權這件事,應該從身邊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