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容姚被綠再被強行分手的當天下午。
近六點,臨城醫科大學研究院的實驗室,文肖宇第一個走出來,伸着懶腰活動雙臂,苦澀的碎碎念:“吃完飯去圖書館查資料,兩個手術方案,10點開始寫論文,寫到幾點算幾點,明天早上9點要去一趟市醫院,開什麼會來着……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一邊說着,他還不忘回頭極其浮誇的跟身後的同僚們求共鳴:“你們相信嗎!附屬醫院那劉醫生讓我週六給一個膽囊炎病人切膽囊,我主攻的是腦科啊!就不能給我一個開顱的機會!我爲什麼要學醫?我家全家都是學外語的我爲什麼要去學醫?”
他纔不管,自顧哀嚎着,從白大褂裡摸出靜音的手機,五通未接,外加N條短息轟炸……全都來自家人。
點開第一條短信,數張標準相親照彈出,各種類型都有。
“我媽又要給我介紹對象了,哎……”文肖宇嘆了口老氣,給身後的人展示,同時還要假惺惺的堅定立場,“像我這種醫學界的新星,是未來的腦科奇才,我媽怎麼能讓這些庸脂俗粉阻礙人類醫學的進步發展!”
話裡雖有嫌棄,但炫耀之意更明顯。
走在他後面的是做同個研究項目的組員劉毅,典型的書呆子數據狂,對一切醫學研究和手術以外的事都不太感興趣。
是以,連正眼都沒有給他,身子一錯,越過他往前走去了。
再來是小組裡唯一的女生林嫣。
從文肖宇身旁經過時,頗爲給面子的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點評:“左起第三。”
“好看嗎?”文肖宇把手機轉過來仔細一閱,根本不對胃口,關掉老媽發的短信,點開下一跳未讀,“我實話跟你們說吧,我這輩子呢……”
驀地,筆直的長廊上,他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接着是新的爆發,“哎喲我去!”
“見鬼了?”林嫣不得不回頭來問,面上充滿不解。
這傢伙成天一驚一乍的,偏生做手術時穩如泰山,真讓人懷疑人格分裂!
劉毅停是停下,眼睛還在手裡的研究材料上,“鬼見了他都會愁,他怕鬼?我不信。”
“烙誠,我的摯友!”貫來戲多的文肖宇再不搭理他兩,小身板靈活的一扭,直接撲進身後一個乾淨的胸膛,“你愛我麼?”
突然就曖昧開了……
林嫣看不下去的扶了扶額,咬牙隱忍,“再鬧打死你!”
劉毅也下意識把腦袋從一堆數據裡擡起,略顯驚訝,“烙誠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睡他?”
“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不要說話!”文肖宇義正言辭,眼睛裡閃爍着真誠,複雜的看着他留學C國四年的好友兼競爭對手,同時也是本次課題研究小組的組長季烙誠。
一個長相英俊,氣質儒雅,極富涵養學識,家世背景有點兒神秘的緋聞絕緣體。
此時此刻唯一能救他於水火的人。
鑑於文肖宇不正常是常態,季烙誠顯然沒有被唬到,冷靜地與他對視兩秒,微笑迴應,“不約。”
有禮有節的做完拒絕,將賴在自己身上的傢伙推開少許,移步上前,與劉毅、林嫣成功會師,吃飯去。
徹底無視身後犯病的晚期患者。
腦殘這個病,真的沒法兒治。
文肖宇愣愣站在原地,大約也是覺着自己太鬧騰了,停下來整理思緒。
“我是不是做實驗做傻了?”
“我很直的,雖然和烙誠摯友有感情但絕對不是愛。”
“難不成最近太忙視覺疲勞看短信看出幻覺?”
重新掏出手機,仔細屏幕還顯示着的信息……老哥,有個忙請你務必幫一下,讓季烙誠給姚姚假裝幾天男票可好?我長那麼大很少求你你是知道的。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只好把你在國外結過婚的事告訴爸媽了。
“……不是幻覺,是真的。”文肖宇深吸了一口氣,對世事瞭然於心。
他妹又拿着“曾已婚”這件事威脅他了。
“可能我剛纔的表述方式有問題。”他認真做檢討,然後就打個激靈,小受臉跟着一僵,完全驚悚!
“烙誠,季烙誠,等等我,我真的有事找你!急事!人命關天的事!兄弟你可一定要救我啊啊啊啊……”
欲哭無淚的向那根救命稻草狂奔而去。
……
兩天後,週四,中午飯時間。
醫科大美食街外。
慕容姚站在街口停單車的一端,心中持續忐忑。
臨城外大和醫科大一牆之隔,她自小沒少來溜達,但從未像今天這麼緊張過。
原因無他,爲了幫她撫平失戀的傷痛,順便將17樓701室丟失的尊嚴找回來,文飛羽不惜動用這輩子最大的人脈關係,下血本做了安排。
大約半小時後,身後的美食街內會上演一場“分手後我過得比你好,新交的男票比你優秀一萬倍”的翻身大戲!
雖然慕容姚認爲沒有這樣做的必要,也不覺得失戀了有多難受,但到底是拗不過宿舍裡的三人。
早上兩節課上完,就被拖着到達計劃現場。
爲了讓這場戲達到預期效果,文飛羽已經先和思思、思思男友黑子,以及胖達在美食街二樓的小餐館裡就坐。
慕容姚則留在街口等她素未謀面的“男朋友”。
初夏的正午,陽光有些打眼,晃得她不由自主地擰起眉毛,不安的情緒在四肢百骸裡流竄,很難鎮定。
“季烙誠,季節的季,烙印的烙,誠實的誠。身高183,長得斯文好看,氣質很儒雅,說話很溫柔……醫科大有這樣的人嗎?”她將文飛羽臨走前交代的話細聲重複,忍不住疑惑,忍不住好奇。
就在這時,手機裡閃進一條短信。
思思說:渣男已被鎖定,打起精神,不要慫!
“不要慫。”慕容姚念出信息末尾這三個字,不確定自己的性格是慫呢,還是向堂姐說的那樣……過於隨和?
而後垂下握手機的手,擡眼漫無目的的一瞧,人羣之中,梧桐樹斑駁的光影下,年輕的男人徐徐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