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的話從他口中說出，滿是懊惱和悔恨。
慕容姚婕羽輕輕顫動了下，彷彿有那麼一個瞬間真的心軟了，就要相信原諒他。
那個瞬間過後，她抿了抿脣瓣，“和好是不可能了，你先鬆開手。”
歐陽誠輕怔，沒有動作，倒是慕容姚察覺他雙手的力度變弱，先跨前兩步，離開他的臂彎。
歐陽誠一陣失落，低下頭苦笑道：“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
“你覺得自己值得被我喜歡嗎？”強有力的質疑，來自全世界都認定很軟很好脾氣的慕容姚。
歐陽誠不可思議的擡起頭，暗藍的夜色下，他對上一雙清澈得刺目的雙眼。
慕容姚的表情並不好看。
廢話！
一個月內經歷被劈腿，和別的異性約會時遇到前男友，幾番轉折，還被學校論壇全程公開。
動物園的猴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真當她不要自尊心，看着好欺負就能夠任人欺負？
“我給過你機會。”慕容姚試着讓自己評價下來，放緩語速，說：“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在你眼裡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但我一直知道，我有些守舊，或者說是保守，太乖就成爲沒特色沒個性，和我長時間的相處是會感到煩悶的。可我就是這個樣子，安於現狀，不喜歡爭鬥，期待風平浪靜的人生……我給過你機會。”
這襲話的起始和結束，她用了同樣的句子。
歐陽誠再愚蠢也聽明白了。
她給他的機會，是共度一生。
一生？
太長了。
歐陽誠先是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女孩兒，再而盪漾着波瀾的眸底泛出一片茫然。
他在燃燒一時熱情追求着女孩兒的時候，可沒想過要和她共度一生的問題。
慕容姚也看出這一點，輕輕聳了聳肩露出個淺笑，“我們不適合，無論性格還是別的方面，就算程靜沒有出現，早晚也會分手的。”
她說着，將手裡的書本遞給他，“這是你提過的那本《麻醉學案例》，我只譯了四分之一，但你最想要的那一篇已經有了，我請祖父幫忙校對過，本來想等你生日給你的，不過……你拿着吧。”
歐陽誠說不出話來了，低垂的眼看着送到跟前的德文書和筆記本。
厚厚的書頁裡，因爲夾了無數便籤變得更爲厚重，邊角磨損的痕跡明顯，短時間內，不知道被反覆翻了多少次。
他無法接，連手都擡不起來。
他曾經認定了無趣的女孩兒，追到了就可以放在一旁、不管她也不會跑掉的女孩兒，也曾獨獨爲他一人，傻而堅持的做過一些事。
這本書，歐陽誠只在慕容姚的面前提過一次。
哪怕後來沒過多久，看到她在朋友圈裡哀嚎說“醫學術語好難”，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他想，一本專業的全德文麻醉學案例，對外國語大學的大二生有多大的難度指數？
就算他的小女友是天才，可天才還有偷懶的時候呢。
他不相信她會堅持下去，膚淺、輕而易舉的將她否定。
如今看來，從未好好珍惜的人……是他。
“拿着呀。”慕容姚笑容似乎更明媚些了，“我留着也用不着，這本來就是給你的。”
一開始她還猶豫來着，真正到了這個時候，面對歐陽誠，把原本就準備給他的東西交給他，不正是物歸原主的結束？
是該結束了。
她和他。
“不，不用。”歐陽誠膽怯的後退了半步，英俊的臉孔破綻百出，“你說得對，是我對不起你……”
慕容姚愣了下，便也不再堅持了。
歐陽誠很想重新擡起頭再看她一眼，終歸缺乏勇氣。
“以後，還能做朋友嗎？”細微的聲音，毫無底氣的請求。
“不能。”慕容姚的回答很乾脆，連猶豫都不曾。
該說是情理之中，還是意料之外呢？
歐陽誠自嘲的笑笑，無力的擡起手撓了撓後腦，“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免得被宿管罵。”
這話也不知是對慕容姚說，還是他在自言自語。
言罷，他轉身就走，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大概他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失去的是什麼。
大概吧……
慕容姚目送他走遠，心下亦是幾分悵然。
她大學時的第一次心動，人生中第一次在舞會上受邀共舞，第一次下定決心想要好好的和一個人相處，她付出的，得到的，失去的，統統在這一刻畫上休止符。
身後，三個鬼祟的身影看準時機相繼躥出……
飛羽：“哎喲，不錯嘛，我們姚姚長大了。”
胖達：“對的對的，從小包子長成大包子。”
思思：“別難過，想想告別一個渣男誠，在前方路上圍堵你的是男神誠，這一波血賺！”
慕容姚：“……我分個手，你們歡天喜地，有沒有人情味了？我感受不到來自宿舍的溫暖。”
飛羽仰天大笑：“沒放鞭炮慶祝已經不錯了！夏天快到了，要什麼溫暖？”
迴應她的是遠處宿管阿姨的喊話：“11點過五分了還不快回宿舍，要翻天是不是，當我不存在是不是？”
夜色下，四小隻被吼得齊齊顫抖，誰也顧不上誰的往宿舍樓方向跑。
胖達邊跑邊歡快的提議：“放鞭炮就算了，不如吃個泡麪慶祝一下？”
……
然後回到宿舍，思思、飛羽真的從櫃子裡掏出壓箱底的泡麪，撕開調料包，倒熱水泡起宵夜來。
胖達則拿着不同口味的面，左右爲難。
慕容姚沒有吃宵夜的習慣，爲了配合大家並顯得自己服從集體，象徵性的開了一包薯片，趴在桌上慢吞吞的吃。
熄燈了，睡覺前大家除了閒話，也就剩下玩手機一項娛樂活動。
刷微博，刷朋友圈，刷論壇，刷着刷着，就刷出問題來了……
一條微信彈出。
“LC：聽說歐陽誠來找你。”
慕容姚握着手機，兩排整齊的牙齒咔嚓一咬，沒咬到另一隻手送到嘴邊的薯片。
來了來了，標準的“聽說”句式。
“YAO：聽說？學長聽誰說？”
“LC：大約來自某個害怕期末掛科的盆友。”
慕容姚瞬間反應過來！
“YAO：是某個害怕期末掛科不惜賣隊友的盆友的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