儼然一副對妻子疼愛有加、照顧周到的五好丈夫。
嫉妒在心裡肆意的瘋長,鼻尖一酸,竟是逼出了眼淚,蘇然趕忙別過臉去,在他們看不到的角度,飛快的揩去眼淚。
心中自嘲的說,就算現在她痛哭哀嚎,旁邊如膠似漆的倆人恐怕都沒工夫理會吧。
這般待遇本是她的專屬,是她拱手讓與她人,她現在腸子悔青了,都沒人同情她。
是她活該!
陸銘煜坐下後,視線掠到茶几上的咖啡,一張含笑的臉龐瞬間變得陰戾暗沉,擡眸看着像木偶般站在面前的蘇然,不分青紅皁白的厲喝道:“誰讓你衝咖啡的?”
冷不丁的被他這麼一吼,蘇然本能的擡眸看向他,不等她開口解釋,就聽他吩咐道:“去,換杯溫水!”
蘇然咬着脣瓣,將委屈嚥進肚裡,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在眼眶中打轉,走上前,去收咖啡杯。
裴璟熙見狀,挽着陸銘煜的胳膊解釋道:“是我要的咖啡,和蘇秘書沒關係的。”
陸銘煜眉宇微不可見的蹙了蹙,顯然認爲善良的妻子是在幫她開脫,再看看蘇然仍是一副不溫不火不領情的模樣,俊臉又冷了一分。
蘇然覺得就算她解釋了,他也未必相信,然後有些置氣的端着托盤離開。
身後是裴璟熙軟糯的嗓音:“我說的是真的,我怕我等你等的睡着了,就看不到你驚喜的表情,所以讓蘇秘書衝了杯咖啡提神。”
陸銘煜轉過身來,捧着她的肩膀,雖是責怪的話,口吻卻透着濃濃的關切:“你的身體根本不能喝這些刺激性的飲品,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裴璟熙:“偶爾一次不礙事的。”
陸銘煜看出她的小心思:“就那麼想喝?”
“嗯。”
陸銘煜放開裴璟熙,起身走到辦公桌旁,提起聽筒:“沏一壺龍井進來。”
……
蘇然揩去眼角的淚水,仰頭,深呼一口氣,似乎能將眼眶裡的淚水就能倒流回去。
然後裝作沒事人一樣,認認真真的沏茶,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她不是執着隱忍的人,可是對待陸銘煜的時候,骨子裡的偏執力忍耐力便發揮的淋漓盡致,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她完全可以就此撂挑子走人,眼不見心爲靜,可她就像是和自己的較上了真,真是有受虐傾向。
她像個茶室裡的服務生一樣,半蹲在他們面前,動作嫺熟的拿起茶壺將沏好的茶水,緩緩地倒進面前的兩個白色的骨瓷杯中,熱氣撲面,茶香嫋嫋,眼睛薰得發酸。
“好香啊——”開口的是裴璟熙。
陸銘煜將茶杯吹了吹,這才遞到她面前:“小心燙。”
性感磁性的嗓音就着嫋嫋的芬芳,滿心滿眼裡只有裴璟熙一人,蘇然嫉妒的滿腔酸水,卻仍是偏執的望着他們。
裴璟熙淺啜了一口:“清香馥郁,甘甜爽口……”
“喜歡嗎?”陸銘煜問。
“嗯。”裴璟熙重重的點頭,“我算是知道了從來不用女秘書的你,怎麼偏偏將蘇秘書留在身邊,原來是她沏得了一手好茶。”
“……”陸銘煜下意識的睨了蘇然一眼,抿脣笑了笑,沒有否認:“茶倒是可以經常喝,但咖啡必須給我戒掉。”
裴璟熙順着陸銘煜的話往下說:“有了這麼好喝的茶,誰還願意喝那苦兮兮的咖啡,不過……”她故意頓了下,微微轉身,和陸銘煜面對面,纖細的胳膊再次掛在他堅毅的頸項上,嗓音甚是姣嗲:“看來我以後可得經常來這裡討茶喝,你可別嫌我煩哦。”
陸銘煜眼角的餘光掃在蘇然細白而精緻的臉龐上,她垂着眼瞼,長而捲翹的眼睫在臉上投下兩道陰影,讓他無法洞悉到她眸底的情緒,至始至終她手上的動作有條不紊,視他和璟熙爲空氣一般。
能這麼淡定,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太能隱忍了,二是她根本不在乎。
他了解她的性格,像炮竹一樣,一點即炸,就好比之前銷售部聚餐和同學聚會的兩次,他只是稍微刺激了下,她的反應都是那麼的強烈。
所以,前一種猜測幾乎可以排除,只剩她根本不在乎……
聯想到她和墨銜之在一起的照片,陸銘煜在心裡忍不住自嘲:是啊,她現在傍上比他強的,當然不會在乎了。她蘇然不就擅長這點麼?
在心底盤根錯節的憤恨悄無聲息的瘋長開來,薄脣勾出一抹輕蔑的弧度,微笑着說——
“何必這麼麻煩,讓蘇秘書每天在家裡給你沏。”
裴璟熙覺得陸銘煜這話是在討巧她,也就嘴上說說而已,不能當真,但她還是假裝信以爲真的問:“你捨得?蘇秘書可是專門爲你服務的。”
“有什麼捨不得,你是我妻子,只要你想要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會弄來捧到你的面前。”
裴璟熙着實被陸銘煜的這一番話驚訝到了,她沒聽錯吧,一貫沉悶少言的陸銘煜竟會說出如此肉麻的情話,不過……她真的很受用哦!
當然,驚訝的不只是裴璟熙,還有蘇然,和陸銘煜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不敢奢望要他把‘我愛你,我想你……’這些話掛在嘴邊,可沒想到將來的某一天他會對別的女人說出比那不知膩味幾倍的話,而且還說的很順溜。
看來他的確很愛現在的妻子,比愛當年的她要深……
不過,不得不承認裴璟熙和他在一起確實很般配。
般配……
蘇然記得這兩字在大學時期可是她和陸銘煜的專屬詞,她竟然用這一詞形容他和別的女人,還真是諷刺的很。
耳邊傳來裴璟熙的嬌嗔聲:“你願意也不作數的,最終還是要看蘇秘書的意願,她不同意,你說再多也是白搭,是吧,蘇秘書?”
蘇然擡眸迎上陸銘煜的目光,一雙翦水的眼眸波光瀲灩,像是在控訴自己的委屈,可偏偏眼前這張英氣逼人俊臉始終掛着一抹讓人寒心的寡淡笑靨,許是被他刺眼的笑容給刺激的腦子發懵,許是爲了博一個存在感,於是,她死死的盯着陸銘煜,櫻脣微啓,吐出的每一個字鏗鏘有力:“我、願、意。”
陸銘煜啞然一秒,不理解蘇然爲什麼會同意,預料之外的話,弄的他措手不及,這女人爲何事事與他作對,哼,既然她自己同意的,他也不好駁了她面子。
“公司的工作你就徹底停下,反正你也不適合幹秘書的工作,以後你就每天去我家裡上班,照顧好璟熙,薪水方面你隨便開,蘇秘書覺得如何?”
他的黑眸死死的鎖定住蘇然白皙的小臉上,可仍是探尋不到他想看到的情緒,一種無力感脹滿整個胸腔,導致語氣越來越冷,言辭越來越刻薄。
每天去他家裡上班?!照顧好璟熙?!
他竟是讓她去他家裡做保姆。
好,只要他不覺得膈應,她有什麼好怕的呢?
蘇然輕輕地闔動了下眼瞼,脣角綻出一抹明媚的笑靨:“好啊,能照顧陸總和夫人是我的榮幸。”全然一副只要給錢讓幹什麼都成的表情。
反正在他陸銘煜的心裡,早就沒有她的立錐之地,不如藉此機會像塊膏藥似的貼在他身上,不但能每天見到他,而且也能讓他正視自己的存在,何樂而不爲呢?
蘇然這樣安慰自己,可當真負氣的說出那句話時,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攥住,擠出的不是腥甜的血液,而是酸水。
她又一次將自己逼上了死角,沒有後退的餘地。
“那好,你出去把工作交接給文特助。”陸銘煜說。
“好。”蘇然端起茶盤,轉身離開,身後倆人的談話還是清晰的傳入耳府——
裴璟熙:“老公,知道嗎,我就怕你會像在美國那樣給我找個又老又醜的非洲女傭呢。”
陸銘煜:“非洲女傭有什麼不好?”
“……”
衝動時作出的決定,後果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蘇然置氣的答應去陸銘煜家做保姆,本以爲是鐘點工那種,可去了才知道是全職,連保姆房都給她安排好了。最後,不得不將蘇鬱郁在幼兒園裡轉成全託,一週接一次。
爲此,蘇鬱郁哭了好長一段時間,哀嚎自己的悲慘人生即將拉開帷幕,這是蘇然拋棄她準備重新組建家庭的節奏啊。
拋開裴璟熙是陸銘煜妻子這層關係,蘇然不得不承認她對她其實蠻好了,說話細聲細氣,從不發脾氣,唯一令她厭惡的一點,她把自己一些過時不穿,或者買了又不喜歡的衣服包包這類物品送給她。
或許她是好意,但蘇然覺得這正說明了自己在她眼底徹徹底底的淪爲保姆。
多可笑,明明做了保姆工作,卻還是不肯承認自己是個保姆。
陸銘煜每天只有晚上回來,所以一整天她都要陪在裴璟熙的身邊,她是個安靜的女人,只有在提起陸銘煜的時候神采飛揚,看的出她很愛陸銘煜。
從她的談話中瞭解到她知道陸銘煜是個離過婚的男人,當然,她不知道她訴說的對象是丈夫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