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霓裳來了之後,左未未房間的門都不想出。
直到晚上十點多,聽着客廳的動靜小了下來,這才悄悄打開房間的門,去衛生間洗漱一番。
正準備回臥房休息,忽然聽見樓上傳來說話的聲音,模模糊糊的根本聽不清,不過時不時夾雜着霓裳的笑聲,聽在左未未的耳朵裡,就顯得格外刺耳。
霓裳的笑聲像是有魔性一般,在左未未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一晚上都睡不安穩。
第二天,當她頂着雙熊貓眼出現在倆人的面前時,把墨霓裳嚇了一大跳。
“未未,你沒事吧?黑眼圈這麼重,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
知道還問!
左未未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笑的十分公式化,“還可以,只是昨天晚上有些失眠而已。”
“哇塞,那樣真的很不好。”說着,墨霓裳朝墨銜之那邊靠了靠,讓自己嬌小的身子整個都倚在他的懷裡,“關切”的開口道,“你知道嗎,女人如果睡眠不好,很影響皮膚和身體健康。我看不如這樣,剛好等會兒我跟銜之要去醫院裡,不如帶你一程。一塊去看看?”
去醫院?
看着霓裳在小腹上安撫的摸着,瞬間猶如五雷轟頂,左未未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像崩塌了一般,心裡再也承受不了。
她臉色驟變,冷冷的拒絕,“不用了。”
自己不是沒有眼色的人,跟着人家倆小情侶去醫院,看樣子還是有關“孩子”的大事,自己沒事跟着去找虐嗎?
在衛生間裡簡單整理了一下妝容,左未未拎着包,一句話也不說就出去了。
墨銜之端着三杯牛奶出來,看見左未未離開的背影,放下牛奶就要去追。
手腕忽然被墨霓裳捉住,“行了,你別去了。就算你把她追回來,等下去醫院她照樣還得崩潰。”
估計左未未看見“婦產科”三個字,會讓倆人的誤會更加深吧?
她雖然想刺激一下這個女人,但是這劑猛藥還是不敢輕易嘗試。
墨銜之慍怒的看着她,“你明知道她會崩潰,還要跟她說這些?”
“不說這些,那說什麼?”墨霓裳無辜的聳了聳肩,“你忘了,我來就是搞破壞的,不然放着墨家那麼大的豪宅不住,來跟你擠在這個小別墅裡面,你以爲我傻啊?”
“姑姑,拜託,你能不能饒了她啊?”墨銜之第一次嚐到什麼叫“欲哭無淚”了。
他真擔心左未未那暴脾氣,會不會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決定。
“不能。”墨霓裳倔強的看着他,“從我決定住進來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打算繞過這個女人。作爲姑姑,我給你最忠誠的勸誡,你有時間在這裡看她吃醋,倒不如想想辦法對你二叔加強防範吧。”
墨銜之在餐桌上坐下來,憤憤的咬了口麪包,“丟丟那邊我已經派人暗中保護了,用不着你操心。”
“我纔不操心呢,我只是好奇,程子良那傢伙爲什麼忽然間把矛頭指向了一個小不點。這不像他做事的風格啊……”
墨銜之沉默片刻,明滅忽變的眸子裡看不出情緒,“這點我也很疑惑。”
程子良向來心高氣傲,不屑於以大欺小,不過這次對丟丟動手,還真的出乎他處事的底線和原則。
“好了好了,別想了,趕緊吃,吃完陪我去醫院檢查。”
說着,墨霓裳隨手掏出一根菸,就要點,被墨銜之攔了下來。
“你少吸點菸,說不定就不會把身子搞成這樣。”
他不是愛管閒事的人,但是面前的這個被他稱爲姑姑的女人,真是讓他又愛又恨。
一個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沒有辦法生一個自己的孩子,墨霓裳這些年在法國,也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的,年紀輕輕就不孕不育,想想就心疼。
“哼,現在知道管我了?”墨霓裳一聲冷哼,但還是把煙收了起來,“如果你晚兩年回國,說不定就會知道,我爲什麼變成現在這樣了。”
“你就作吧……”睨她一眼,繼續手裡的麪包。
早餐還沒有吃完,手裡的麪包也味同嚼蠟,墨銜之煩躁了扔了麪包,抽出紙巾擦掉嘴角的麪包屑,“好了,我們走吧。”
“去完醫院,幫我找個大型商場,我還想再買點東西。”
墨銜之沒答話,徑直走了出去。
……
早上沒吃飯就出來了,怒氣中的左未未已經不顧上墨銜之說的什麼危險不危險,徑直打了輛出租車就找了個大型購物廣場。
就算住在自己家裡再怎麼危險,她也不想在墨銜之家裡住下去了。
簡直就是精神和視覺的雙重打擊!
一大早也讓人不得安寧。
“未未!”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男聲,左未未詫異的回頭。
“好巧啊,你怎麼在這裡?”言律溫和的笑着走過來,“我還以爲認錯人了呢,沒想到真是你!”
“真的好巧呀!”左未未驚喜的看着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言律朝周圍看了一圈,不答反問道,“這邊是傢俱區,你難不成要裝修新房?”
“怎麼會,家裡的牀鋪該換了,今天就過來看看。”上次當着墨銜之的面,加上是辦公的時間,所以左未未沒說太多,“忙不忙,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坐?我請你喝咖啡。”
“好啊,你請客,我結賬。”言律打趣着讓她走在前面,很快又大步追上她的步伐。
商場的二樓有個咖啡館,裝修的很有格調,左未未就把地址選在了這裡。
“兩杯藍山,謝謝。”言律微笑着對服務員說完,扭頭看着左未未,“初中那會兒,學得好好的,你怎麼忽然離開了?”
其實這個問題,上次剛見到她就想問了,當着墨總的面,這些他不好問出來。
之前也有通過郵件聯繫,這樣嚴肅的一個問題,他想在認真的場合問出來,而不是通過毫無感情的網絡郵件。
今天只有他們倆人,他必須得問清楚。
臉上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僵硬,左未未醞釀了一會兒,看着桌上的白瓷杯,低落的道,“那會兒家裡發生點事情,我就跟着父母出國了。”
這件事情一直是她的心頭刺,如果不是言律忽然問起來,她寧願自己一輩子都不去回憶這段讓她難過的往事。
因爲那次出國,她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的母親,而爸爸也性情大變,原本溫馨幸福地家庭,瞬間消失了。
看着她臉上淡淡的悲痛,言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後面的事情也沒有必要問下去了。
“好了,別傷心,都過去了。”
言律忽然握住她的小手,做出了這麼多年來讓他魂牽夢縈的舉動。
初中那會兒倆人就坐同桌,她一定不知道,每次光是看着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都會令他心神盪漾。他承認,當所有孩子都沉浸在無聊的網遊中時,他就已經對這個同桌無比的上心。
原本打算等那個暑假過完,就對她表白呢,卻忽然有一天,她就消失不見了。
沒人會知道當時他心裡的那股失落還夾雜着巨大的遺憾。
今天再次相見,他一定不會放棄。
手背上忽然傳來溫熱的觸感,將她心頭的悲傷驅散了不少,看着面前的男人褪去了幼時的稚嫩,變得俊秀而器宇軒昂,左未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緩緩點了點頭。
倆人彷彿回到了初中那個青蔥的年代,桌子上相握的兩隻手就那樣在溫暖的陽光裡,暗地裡傳遞着某種力量和安慰。
“你們在幹什麼?”冷冽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思緒,左未未只覺得頭頂的光線暗了暗。
緊接着,一張熟悉又陰鶩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墨銜之,你怎麼在這裡?”左未未下意識抽回自己的手。
掌心一空,言律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失望,很快就消失不見,換上那副溫文爾雅的笑容擡頭看着墨銜之。
“我爲什麼不能出現在這裡?”這句話幾乎是從他的牙縫裡擠出來的,墨銜之垂眸,盯着剛纔被言律握着的手,恨不得立刻給她噴點消毒液。
“墨總,好巧。”
言律站起身,禮貌的伸出右手。
墨銜之視若無睹,禮貌性的點點頭,直接將目光轉到左未未的臉上,“早飯你都沒吃就出來了,你不知道空腹喝咖啡對身體不好?”
左未未今天的情緒也十分不穩定,尤其是當墨銜之再次提到早上的事情,霓裳撫着小肚子要求墨銜之送她去醫院檢查的那個場景瞬間又出現在她腦海裡,激怒了她的小宇宙。
“騰”的一聲她站起來,用平靜的聲音諷刺道,“墨總,現在是非上班時間,我怎麼喝咖啡都是私人的事情,好像跟工作無關吧?”
“沒有關係嗎?”墨銜之忽然一把抓住她被言律握過的手腕,冰冷的眸子迸射出的寒光恨不得分分鐘把她秒殺在這裡,“你不要忘了,你除了是我的秘書助理身份之外,還是我家裡的保姆,保姆在工作的時間來跟人私會,我當然要管。”
“我什麼時候成你家的保姆了?”左未未不敢看言律的表情,把眼睛瞪得極圓,望向墨銜之,“我跟你有簽訂協議嗎?我有答應做你家的保姆嗎?只不過暫住你家裡而已,如果你不願意,我現在就可以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