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第一次,司馬霽月這樣目不轉睛地盯着一個女人看。
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彷彿要將那張小臉烙在心頭上。
不得不說,慕容長歡生得一副好皮相,皮膚又白又嫩,竟是挑不出一星半點兒的毛病,看在眼裡叫人賞心悅目的,如同在欣賞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
五官精緻小巧,玲瓏可愛。
閉着眼睛的時候十分乖巧,一張開眸子,便透出了生動活潑的靈氣來,讓人看着都覺得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來。
只是礙着年紀小,訶子模樣還沒有完全長開,鵝蛋臉兒看着有些稚嫩,小身板兒也是乾巴巴的,倒是欠缺了那麼點兒火候。
司馬霽月微抿薄脣,緩緩收起了視線。
心下卻是忍不住在想
這要再過些時候,等她長開了,添上幾分女人的嫵媚和韻味,不知道會有多勾人別說是父皇后宮的那三千佳麗,便是貌傾天下的棲月樓花魁,只怕也要給她比下去。
那個林莫白真是不識貨,放着這樣的尤物不要,偏要娶個老女人,不曉得是哪根筋不對。
打開白瓷罐子,司馬霽月拿手指挑了些瑩潤的藥膏,指尖還殘留着方纔滑過她臉頰時的溫柔觸感,小臉兒白白嫩嫩的,柔軟得像是上好的絲綢,甚至還有些叫人愛不釋手。
愛不釋手
想到這個詞,司馬霽月的腦海中不禁浮現起了小時候母妃養的那隻貓。
雪白的毛髮,軟軟的一團,抱在懷裡特別舒服,他可以抱上一整天,乃至連睡覺的時候都不肯鬆開。
後來,那隻貓被人毒死了,七竅流血地掛在房樑上,看着十分的恐怖嚇人
至今也沒有抓到幕後兇手是誰,宮裡迷信的女人說那是冤魂索命,司馬霽月自然不信但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養過貓。;;;;;;;;;;;;;
瞥了眼牀頭,慕容長歡微蜷着身子,將脊背弓成一道淺淺的弧度。
這姿態倒是有些像貓,矜貴而又嬌氣,傲慢而又膩歪,看起來是很單純的一個人,但心思卻是複雜得讓人難以捉摸。
司馬霽月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傢伙。
他似乎很清楚她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可又不明白她真正要的到底是什麼
所以他無法抓住她的死穴,無法完完全全地掌控她。
“司馬霽月”
燭火搖曳之中,慕容長歡微啓紅脣,從齒縫中斷斷續續地念了幾個字,聲音模糊不清,仔細聽的話倒也能聽出一個大概,還有那麼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司馬霽月微斂眸色,看了她一眼,見她仍是緊閉着雙眼,並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又聽她動了動嘴脣,繼續道。
“你這個變態、禽獸人渣居然敢放火燒燒我你完了你知道嗎除非你跪下來求我,不然我是不會告訴你爲什麼火藥不用點也能爆炸”
聞言,司馬霽月眉梢微動,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慕容長歡的強烈怨念,便是在半昏不醒的時候都不忘罵他幾句,可見是真的很恨他
原先就有些懷疑,如今聽她這樣一說,司馬霽月不禁更好奇了。
趁着她迷迷糊糊尚未清醒,司馬霽月試探着問了一句。
“你對火藥做了什麼”
“哼”慕容長歡冷哼一聲,似有不屑,“想知道那就求我啊”
她這話說得順溜,不像剛剛那樣斷斷續續、有一下沒一下的,彷彿已經清醒了過來。
司馬霽月不免多看了她兩眼,卻見她仍是深深地蹙着眉心,一副怨氣沉沉的表情,如同夢魘一般正當他狐疑的時候,慕容長歡忽然不以爲意地嗤笑了兩聲,撇着嘴角自顧自又囈語了起來,說的話有點兒前言不搭後語,邏輯思維十分混亂,顯然是沒有恢復神智。
見狀,司馬霽月微一沉吟,爾後從冰薄的脣瓣中不緊不慢地吐出幾個淡漠的字節。
“說吧,火藥爲何會突然爆炸,你動了什麼手腳就當是本王求你”
話音落下的剎那,屋子裡驟然死寂一片。
安靜得甚至能聽到燭火燃燒時發出的輕細聲響。
靜默了片刻,司馬霽月眸光微冷,心道慕容長歡若是敢耍她,他必然不會輕饒了她
“唔”
卻聽慕容長歡輕輕地砸了兩下嘴巴,倒是坦白。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特別的玄機,只要有生石灰和和白磷,就能很輕易地讓火藥自行爆炸而且還可以控制控制爆炸的時間”
“生石灰白磷”司馬霽月眸中疑惑更甚,這些名兒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自然不可能知道都是些什麼物件,“那是什東西”
“說了說了你也不知道”
擺擺手,慕容長歡迷糊着側過身,即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說話的聲音愈漸輕細,直至再無聲息。
司馬霽月不明所以,拔高聲調喚了她兩句,奈何再也得不到迴應,便只得作罷。
看着她疲累的模樣,司馬霽月難得憐香惜玉了一回,沒有硬生生地搖醒她,反而親自給她上了藥。
他原是沒有耐心的人,這會兒卻是鬼使神差的,拿藥膏將慕容長歡身上被燙傷的皮膚仔仔細細地敷了一遍,比對他自己還要周到細心。
隨後給她蓋上了錦衾,喚了下人進來照料。
“等六小姐醒了,立刻通知本王。”
留下一句話,司馬霽月即便離開了屋子。
剩下屋子裡的一干僕婢面面相覷,先是看了眼安安靜靜睡着的慕容長歡,又看了眼地上扔着的藥膏罐子,空罐子。
表示一時之間難以置信
這般千金難求的上等傷藥,居然、居然一次性就用完了
要不要這麼奢侈會不會太浪費了一點
噢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王爺這是親自給慕容小姐上了藥
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母豬會上樹了
王爺素來不近女色,甚至不曾將女人放在眼裡,除了十公主之外,便是連皇后都得不到王爺的正眼相看,可是現在王爺居然將一個女人留在了自己的寢屋裡,甚至還親自照顧她
“溫柔”這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詞兒,有朝一日竟落到了王爺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