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腳,琉璃剛走,後一腳,就有人匆匆地走進來通報。
“啓稟王妃,景陽侯府的四夫人求見。”
四夫人
慕容長歡微挑眉梢,有些詫異,完全沒有想到四夫人會來九王府找她。
畢竟之前在侯府的時候,她們兩個人幾乎沒有任何交集,而且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四夫人同大夫人也算得上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氣。
在慕容長歡的印象裡,四夫人一直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深居簡出,惜言如金,從來都不會插手爭端,存在感弱得讓人很容易忽略了她。
倒是她的小女兒慕容寧玉,牙尖嘴利的,先前一直同自己不對付,後來見到自己攀上了高枝,又主動對她示好,才腆着臉皮跑來討好自己,似乎還因爲自己的緣故跟二小姐慕容憶靈打了一架,見風使舵的本事不差,就是頭腦太簡單,性子太沖動,完全就是那種給人當槍使的屬性。
慕容長歡微一沉吟,琢磨着四夫人這次找上九王府的來意,很有可能是跟大夫人有關,且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
若非如此,以四夫人那種息事寧人的性子,斷然不會主動找上門來,更不會來找她這個大夫人的死對頭,要知道這事兒一旦被大夫人知曉,她們母女幾人在侯府的日子,只怕就不好過了。
念及此,慕容長歡即便頷首應下,道。
“帶她進來吧。”
“是,王妃。”
侍婢答應了一聲,便就快步走了開。
不過多時,四夫人就被帶進了屋子,慕容長歡原以爲只有她一個人來,卻不想後面還跟着一個慕容寧玉,一雙杏眼紅彤彤的,像是剛哭過一樣。
一跨進門檻,慕容寧玉就飛快地跑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撲通”一下跪到了慕容長歡的面前,揚手便對着自己的臉頰猛扇耳光,一邊扇,一邊又哽咽着嗓子哭了起來,嚷嚷道
“六妹我知道以前是我對不住你我做了好多錯事我罪該萬死我也不求你能原諒我,但是這一次你一定要幫幫我,一定要幫幫姐姐只要你肯答應幫這個忙,便是讓我給你做牛做馬,我也願意”
聽到那清脆響亮的皮肉交擊聲,一下一下,結結實實地炸響在耳邊,全然不像在作假,慕容長歡不免被她這般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跳,詫異道。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三姐她怎麼了”
當初慕容長歡故意放任慕容寧玉和慕容憶靈發生衝突,一是爲了離間大房和四房的關係,二是爲了藉此機會教訓慕容寧玉一番,所以她一開始的設想是讓慕容寧玉吃些苦頭,但眼下不曉得其中發生了什麼意外,竟叫慕容寧雅遭了殃
如果說,在侯府的諸多姐妹裡面,還有人能讓慕容長歡心甘情願地叫一聲“姐姐”,那麼那個人無疑就是慕容寧雅。
慕容長歡閱人無數,可以看出慕容寧雅是個心腸柔軟的姑娘,只是礙於立場問題,人微言輕,說話做事都身不由己,慕容寧雅連自己都顧不上,自然也不可能幫她什麼忙但在侯府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慕容寧雅是唯一一個向她表達善意的姐妹,從來都沒有出言不遜傷害過她,反而還時常制止慕容寧玉對她的冷嘲熱諷。
而實際上,慕容長歡也並不需要她的幫助有時候,只要一個示好的眼神,便足以讓人覺得寬慰,覺得心暖。
是以聽到慕容寧雅出了事,慕容長歡的眉心立時就皺緊了三分。
很快,四夫人也跟着走到了她的跟前,同慕容寧玉肩並肩地跪下在了地上,看得慕容長歡心頭一驚,趕忙起身去扶她
“四夫人,萬萬不可”
不管怎麼說,四夫人都是她的長輩,慕容寧玉跪在她面前認錯,慕容長歡尚且可以心安理得,四夫人的大禮她卻是承受不起的
然而四夫人這一跪十分堅決,並非是虛禮,也沒有打算站起身,面上的表情有些肅穆,彷彿是在恕罪。
“王妃,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來求你什麼,但是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這件事只有你能幫得上忙,我能信得過的人,也只有你一個了”
拉了兩下,見四夫人不肯起來,慕容長歡只得作罷,轉而對着屋子裡的侍婢吩咐道。
“你們都先下去。”
“是。”
婢女們應聲而出,將房門關了起來。
慕容長歡坐回到椅子上,見着四夫人露出那樣的表情,嚴正之中帶着幾分決絕和剛烈,心底下便就瞭然了一二,決定不再同她兜圈子了,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說吧,當年三夫人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聽到慕容長歡這樣問,四夫人陡然一驚,擡頭看着她,面露驚異之色,似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怎麼會突然之間提起這個”
慕容長歡斂眉,對上她的視線,反問道。
“難道你專程趕來找本王妃,不是爲了說這個”
“我”四夫人口吻微滯,有些啞然,爾後輕嘆一聲,語氣之中捎上了些許如釋負重感慨,“我只是太驚訝了,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知曉當年的事天衣無縫,除了我和大夫人便沒人知道,我以爲只要我不說,就不會再有人提起,也不會再有人懷疑可是,那時候你還沒有出生,那件事同你亦是毫無瓜葛,你怎麼會懷疑起三夫人的死因來”
聞言,慕容長歡也不隱瞞,坦言道。
“先前,在三夫人的祭日那天,我跟四哥因爲半路上壞了馬車,便就遲到了許久,在快要行至三夫人的陵墓之時,不經意間撞見有人在拜祭三夫人雖然那時候沒能找見那個人,但是對方留下了鞋印,我心生懷疑,便暗中派人去查探了一番,最後發現那個腳印的主人,是四夫人你房裡的老僕。”
聽到慕容長歡這樣解釋了一遍,四夫人方纔恍然,繼而搖搖頭,自嘲地嘆了一聲。
“果然是紙包不住火該來的,還是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