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了司馬鳳翎話中的偏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溫孤雪不由嘆了一口氣,不再同他繼續爭論這種毫無意義的話題,便就輕吟了一聲。
“六王爺,你喝醉了。”
“罷了”
揮揮手,司馬鳳翎退開兩步,轉身望向懸掛在九天之上的銀月。
此時夜色深濃,萬籟俱寂,長空之中雖然只有一道彎彎的月牙,卻也能散發出無限的光輝,照亮整個神州大地,在地面與屋檐上灑下一片皎潔的銀白,像是能洗滌人的心魄與靈魂。
然而這樣清澈的光華落在司馬鳳翎的眼底,卻只能映照出一抹深鬱的悵與獨孤。
“還以爲你會懂本王的心情,現在看來你對她的喜歡,也不過如此,分量輕得甚至不屑一提說放手就能放手,呵本王可沒你這麼輕鬆瀟灑”
“雖然我不能和王爺一同共醉情殤,但若王爺想要借酒澆愁,在下奉陪便是。”
“是嗎你要陪本王喝酒”
“不醉不歸。”
“哈哈好一個不醉不歸溫孤雪,你這個人果然有些意思,難怪九皇弟會對你頗多忍讓,甚而不計前嫌,絕口不提你先前同他爭搶女人之事,依舊將你當做好友”
“王爺謬讚了,請吧”
“走要喝就喝個痛快你可別比本王先倒下了”
“那要看王爺能撐到幾時了”
“這種問題嘛喝上幾壇就知道了來本王先乾爲敬”
“王爺果真好酒量”
夜風徐徐,吹得枝葉沙沙作響。
樹下的石桌上,酒香四溢,兩人你一杯我一盞,一個醉得渾渾噩噩,一個臉泛紅暈,一雙眼睛卻自始至終都透着清明。
九重雲霄,一層薄薄的雲霧蒙上了月牙,霎時間便連整個天地都變得朦朧了起來。
夜色愈發靜謐了。
九王府中的燈火卻是久久未曾熄滅。
“王爺,我仔細想了想這件事應該不是六王爺乾的,他沒有那麼傻,把矛頭全都往自己身上攬,更何況退一萬步講,就算他要綁走我,以他的性子,只怕也是明目張膽的來,而不會偷偷摸摸地在背地裡搞這些小動作”
聽到慕容長歡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司馬霽月不由反問了一句。
“你舌頭怎麼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
微蹙眉頭,慕容長歡努力地回憶了一遍在地窖裡的場景,卻是迷迷糊糊,拼湊不了太過清晰的畫面。
“那時候我的腦袋沉得很,因爲被下了藥,藥性發作得厲害,便被六王爺帶到了一處冰窖裡,後來不知道怎麼搞的,好像把舌頭沾到冰上去了”
司馬霽月聞言一怔,半天沒能捕捉到話裡頭的重點,頓了頓,纔開口重複了一遍。
“你是說你藥性發作的時候,六皇兄把你帶去了冰窖”
一聽他這樣問,慕容長歡立刻想到了什麼,登時坐直了身體,伸手抓上司馬霽月的肩頭,嚴肅道。
“司馬霽月你該不會真的信了司馬鳳翎那小子的屁話,以爲他把我他把我給上了吧”
司馬霽月面色微沉,默不作聲。
“靠你腦子被門夾啦就算你不信任他的人品,至少也該相信我啊他要是真敢對我下那手,我早把他給廢了怎麼可能還安安靜靜地坐在牀頭看着你們打架”
陡然拔高聲調,慕容長歡忍不住搖了兩下他的身子,試圖把他搖得清醒一些,省得丫又悶着性子胡思亂想,自己把自己氣個半死
“怪不得那個時候你會氣成那樣,一副快要爆炸的模樣,離了六王府回來的一路上也不吭聲,便是進了屋子也沒給我好臉色看,我還在想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呢”
收斂神色,司馬霽月擡眸看她,仍是放心不下,不禁開口向她確認。
“他真的沒有對你做什麼”
“沒有沒有你別想多了他不是太子,不至於那麼卑鄙下流雖然剛剛醒來的時候我也被嚇到了,不過他有沒有碰我,別人不知道,我自己還不清楚嗎”
“可是本王進門的時候,他對你做的那些”
“是我把他氣到了,他才一怒之下失去了理智之後見到你來,他完全是故意爲了刺激你,才說了那麼一番話,你要是信了他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
聽到慕容長歡這樣說,司馬霽月方纔稍稍緩和了幾分臉色,爾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便問了一句。
“他臉上的指印是你打的”
“可不是嘛,打得我手都疼了”
捏着手腕晃了兩晃,想起當時的場景,慕容長歡還是有些咬牙切齒,雖然這一次司馬鳳翎確實沒對她下手,但他那種人不僅有賊心,還有賊膽兒,俗話說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要是一不小心真把司馬鳳翎給逼急了,慕容長歡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做出什麼喪盡天良的舉動來
司馬霽月眸光輕爍,將她的手輕輕的拽了過去,道。
“現在還疼嗎給本王看看。”
“都過去那麼久了,當然不疼了”
“你爲什麼要打他”
“還不是他欠抽嗎不給他兩巴掌他能清醒嗎唉,你說這都是個什麼事兒啊我怎麼就攤上了你們兄弟倆本來一個你就夠我喝一壺了,要是司馬鳳翎那小子不肯死心,你要我怎麼跟父皇和貴妃娘娘交待貴妃娘娘她老人家不得恨死我啊”
微一使力,司馬霽月順勢將慕容長歡拉入了懷裡,這種自家媳婦兒給人惦記的感覺自然不爽,但今日之事所牽扯到的人卻不止司馬鳳翎一個。
他能感覺到,有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在暗處將他們幾人牢牢地網住,而他卻不知道那個幕後操弄局勢的人是誰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能自己一個人擅作主張,本王早就說過九王妃的身份樹大招風,除非你有足夠的自保能力,否則以後還是不要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