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長歡一驚,先前她關注的重點全都放在了奶孃的那封信上,以及溫孤雪與前朝遺孤的關聯,卻是忽略了這一層關係。
眼下聽到花非雪點明,才陡然驚覺溫孤雪的城府比她想象之中還要來得更加深,更加暗
“他是怎麼知道的會不會他也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
微蹙眉心,花非雪微一沉吟,頭一次覺得溫孤雪很討厭,雖然以前還挺欣賞他的,但如果他真的明知故犯,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女人頭上,那就無所謂什麼交情不交情了,分分鐘翻臉沒商量
“他究竟知道多少,只有他自己清楚,目前他還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我們就靜觀其變吧”
“也只能這樣了。”
微抿薄脣,慕容長歡不由一陣心涼。
如果溫孤雪僅僅知道她是女兒身,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怕就怕他識破了她九王妃的身份,這樣一來等於連帶着把花非雪的身份也暴露了
她的身份曝光不要緊,尚且能應對自如,但花非雪的身份卻是不能泄露一絲風聲的,否則他這麼多年的臥底就前功盡棄了
思來想去,慕容長歡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改頭換面這種事,她一向謹慎小心,並且有足夠的信心和把握擺脫跟蹤和查探。
前些日子跟她接觸過的人除了溫孤雪之外,還有太子和六王爺。
他們二人都不是等閒之輩,如果溫孤雪識破了她的身份,想必他們也能探得一二。
然而,從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太子和司馬鳳翎雖然對她持有懷疑態度,但言談間都還算正常,並沒有什麼異樣。
或許,慕容長歡默默安慰自己溫孤雪知道的並沒有自己設想的那麼多。
但不管怎麼樣,有了溫孤雪這麼一個警示,爲了保險起見,慕容長歡不禁開始反思自省做人大概還是應該低調一點,不能太過張揚,尤其是在這種局勢錯綜複雜的關鍵時刻
而“低調”二字,就意味着她跟樓主大人的關係應當疏遠,不該這般親密,以免引人猜測聯想,順着藤而摸到瓜
見慕容長歡忽然收回手,往後退開了兩步,花非雪不由面露狐疑,問了一句。
“怎麼了”
“我看我還是走吧,剛纔我們兩個太高調了,雖然你那麼說我很開心,但眼下我的身份很有可能泄露了,再這樣鬧下去,只怕會連累到唔”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花非雪一把拉進了懷裡,低頭封住了雙脣。
慕容長歡先是愣了一下,還想說些什麼。
卻是被花非雪摟緊了三分,不給她任何出聲的機會,連多一個字也說不了。
直到慕容長歡被吻得有些窒息,花非雪才鬆開了她,不等她再次開口,擡手便往她的腦門彈了一下,一本正經地教育道。
“你是我的女人,保護你是我的責任,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解決不了就是我的無能所以你現在走,是想證明我的無能嗎”
慕容長歡臉色微變,急道。
“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就不要走,留下來,陪在我的身邊”握上慕容長歡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對,花非雪微微一笑,俯身在她的額前印下一個淺吻,語氣是難得的溫柔,“連累這種話,以後也不要再說了。”
“可是”
“沒有可是,我需要你。”
沒有可是,我需要你。
輕飄飄的八個字,從那兩片冰薄的脣瓣中吐出來,像是沒有重量,然而落在慕容長歡的耳裡,敲打在她的心頭,卻是沉甸甸的,彷彿有千鈞之重
那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眼前這個男人對她的依賴。
要是放在以前,這種話花非雪絕對不會說出口,他一向單槍匹馬慣了,從未指望過誰,也並不希望慕容長歡因此涉險,所以一開始他都是持反對態度的但有些事就是這樣,擁有過了,再要失去,就會變得非常的難以忍受,好像心被硬生生地掏空了一塊,撲面而來的是前所未有的空虛與不安。
慕容長歡先是怔了一怔,爾後揚起眉梢,反手握緊了花非雪。
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潛藏着未知的威脅,曝光在衆人眼中並非是明智的選擇,但既然已經走到了眼前這一步,就算及時撇清也排除不了嫌疑。
最重要的是他說他需要她,那麼,她當然要留下
慕容長歡說過,她想伴在他身側,跟他並肩而行,而不是躲在他的庇護之下,看着他一個人在外獨自面對所有的明爭與暗鬥。
所以,她又怎麼能因爲忌憚這個,忌憚那個,畏首畏尾而離開他的身邊
一旦置身於水深火熱的權鬥之中,危險是與之俱來的,既然無論如何都有殺身之禍,他們爲何不共同面對
早就說好了要執手天下,共賞萬里河山,那就不管遇上什麼樣的狂風驟雨,他們都應該握緊對方的手,相濡以沫,同舟共濟,讓對方知道不論未來遇上何種艱難困苦,都有一個人陪在身邊,不離不棄,而不會再讓對方感到孤獨無依
“好,我不走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對上慕容長歡堅定的目光,耳邊是她鏗鏘有力的誓言,花非雪面若桃花,剎那芳華,嘴角緩緩勾起,染就了一世的驚豔絕美,如同全天下最香醇的美酒,只一眼,就醉到了人的心底。
“我也是。”
淡淡的三個字,是迴應,也是一生的承諾。
慕容長歡言笑晏晏,握着花非雪的手,邁步往前走。
“我們去座位上吧,今夜的奪寶大會還需要你的主持,別讓客人們等太久了這白花花流失的,可都是銀子呀”
“不礙事,等得久一點,接下來的場面纔會更熱鬧。而且,本樓主特地準備了一個驚喜留在最後,這一回大概會創造出自從花雪樓建立以來的拍賣記錄上,最高的一次競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