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桌邊坐下,花非雪跟着倒了一杯水,神色冷峻,目光幽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個宅子在皇城的西南角,位置很特殊,不管是距離西城門還是南城門,都非常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溫孤雪現在已經出城了,雖然我已經下令派了兩路人馬前去追截,但不見得能追上。”
“出城”
慕容長歡卻是持有不同的看法。
“我覺得他不太可能出城第一,他身上帶着傷,不方便長途跋涉,第二,昨個夜裡他喝了多少酒,你也看到了,醉成那樣哪能跑得遠啊所以,我覺得他應該是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正所謂狡兔三窟說不定他現在躲在了另一個宅子裡頭”
花非雪搖搖頭,沉吟道。
“先前那個宅子已經足夠隱秘了,他要藏,沒必要另尋他處,而且在我們闖入那個宅子裡的時候,裡面已是人去樓空,就連一個鎮守的人都沒有留下,如果他只是藏了起來,不可能做得這麼徹底。”
聞言,慕容長歡眸光輕爍,揣測道。
“這麼說來,他現在很有可能是在趕去江北的路上那能不能快馬加鞭地發出密報,讓沿途關隘上的人攔住他”
“你也說了,他有傷在身,不便翻山越嶺”
“你的意思是,他走的是水路”
“**不離十。”
“如果他真的走了水路,這江水順流而下,速度確實很快,想攔住他恐怕是不可能了”蹙了蹙眉頭,慕容長歡微微收緊五指,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迫感,“我以爲那封血書多多少少能動搖到他的意志,現在看來沒想到卻是催化了他的行動。”
“你不用自責,路是他自己選的,你我能做的就是竭盡所能阻止他,倘若真的阻止不了也就只有魚死網破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溫孤雪出城的消息,你知會陛下了嗎”
“還沒有”花非雪輕抿一口茶水,解釋道,“我打算在進宮之前,先去一趟烈王府,探一探烈王等人的動向。”
“事不宜遲,既然溫孤雪已經動身了,我們差不多也可以上路了這樣吧,你我分頭行事,你現在就進宮知會父皇,至於烈王府那邊就交給我去打探”
“你去烈王府”
輕擡眉梢,花非雪面帶疑慮,反問道。
“你不是已經跟溫孤郡主撕破了臉皮,幾次三番被拒之門外了嗎這個時候找上門就不怕再吃一個閉門羹”
慕容長歡微微一笑,不以爲然。
“別忘了,跟你一樣,本館主好歹也是有兩個身份的人這個身份用不了,那就用九王妃的身份走一趟唄”
花非雪還是不放心。
“理由呢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候去,要怎麼才能消除他們的懷疑”
“烈王妃素來喜好品茗,當初在烈王妃的壽宴上,我就是以茶入局,眼下同樣也能以茶破局。”
見慕容長歡已然有了一番計較,花非雪便就沒再阻攔,舉杯一口飲盡了茶水,應聲道。
“好那就照你說的做,也許這一趟進宮之後,我便會直接趕赴江北,沒有時間再回王府,也不會再回這裡你自己要小心我會多派些人手給你遣用,一旦解決了太子,你就馬上抽身事外,切勿再蹚入這趟渾水”
“我有分寸的,你不用擔心我,你自己也要小心”
對上花非雪過分嚴肅的視線,慕容長歡忽而勾起一抹笑,戲謔道。
“幹嘛這麼看着我臨走之前,要不要再啵一個”
一邊說,慕容長歡還不忘拿手指點了點嘴角,誘惑氣息十足。
不等話音落下,花非雪立刻傾身靠了過來,揚手攬過她的後腰,再不多言,低頭便覆上了那兩片柔軟的脣瓣,閉着眼極盡纏綿,彷彿要用盡一生的力氣來癡纏這個吻。
慕容長歡一手環着他的後頸,一手抵在他的胸前,掌心處能感覺到強烈的跳動,出賣了眼前之人隱藏在冷峻外表之下的緊張。
是啊怎麼可能不緊張
就算他九歲就上了戰場,在沙場上雷霆萬鈞橫掃千里,但這一次的較量,並非是兩軍對戰,卻是我在明敵在暗。
哪怕他潛入紫冥宮當了許久的臥底,卻也沒有完全摸透那個神秘的組織。
而叛黨的爲首之人,在權謀算計方面更是同他旗鼓相當,分庭抗禮,以他們兩人對互相的瞭解,可以說是知彼知己,所以這一次的行動,花非雪雖然有勝算,但卻沒有必勝的把握
最重要的是,因爲他的緣故,就連慕容長歡也不得不牽涉其中而他卻不能陪在她的身邊,隨時隨刻地保護她。
一個吻,兩人相擁纏綿,吻得動情而又忘情。
及至花非雪離開,慕容長歡還未緩過神來。
等到她回了魂,便見着屋子頭空空蕩蕩,再沒有了那個清俊的身影,霎時間慕容長歡的心頭一閃而過惆悵,生出了一絲絲悵然若失的感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想,她大概真的是越來越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喝了一杯水,稍微收拾了一番心境,慕容長歡便就起身回了王府,爾後換回九王妃的身份,駕車直驅烈王府
這一回,終於沒有被烈王府的管家拒在門外,但貌似也沒多大的差別,因爲烈王府裡頭空空蕩蕩的,除了一個烈王妃之外,其他人沒一個在的。
溫孤雪不在,溫孤瑤也不在,烈王爺雖然假借染病的名頭沒有出面迎接,但慕容長歡心知肚明,他的人只怕早就已經跟着溫孤雪離開皇城了。
對於這樣的情形,慕容長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意外的。
她以爲丫的身子被捅成了那樣,少說也得休息個三五十天,沒想到動作這麼快,竟是眨個眼睛就不見了蹤影,連帶着一大幫的人都跟着他一起消失得無聲無息。
真是可怕的男人
如果沒有早先識破溫孤雪就是紫冥宮宮主,這會兒又能有誰會懷疑到這個淡若清風的溫孤世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