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太子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居然能看出來她討厭他慕容長歡稍稍坐正了身體,想着反正這場戲也演不下去了,不如索性探明瞭講
便就笑着反問了一句。
“太子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假話吧,假話聽着想必會舒服一些。”
對於慕容長歡,太子已是勝券在握。
眼下見她明知身臨險境,卻還能談笑自如,心下不由隨之多了幾分閒適想着現在出了城一路上多有不便,不如在皇城之中那樣隨興,便不想逼她太緊,以至於鬧成魚死網破的局面,反而不好收拾。
眉眼兒微彎,像是早就料到太子會這樣說,慕容長歡並無意外,當下直言不諱地答了一句。
“不討厭”
脆生生地三個字,聽在耳裡果然十分舒坦
然而太子的神色卻不見舒展,他以爲這個女人就算再大膽,也不會當着他的面讓他難堪但顯然,他小瞧了這個女人的膽量
倘若她是男人,太子還不會覺得被冒犯,可換成是女人那就不一樣了
在太子的眼裡,女人始終是卑賤的,哪怕雍容如皇后,高貴如太后,那也是附庸在男人身上才能享受到的身份與地位,說到底女人終究只是男人的玩物
而眼下,這個他看中的玩物卻毫不避諱地言明她討厭自己
身爲男人,身爲一國儲君,太子深深地覺得自己的尊嚴被嚴重地挑釁了
“砰”
驟然一聲轟響,慕容長歡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面前的案几被太子一腳踹翻,連着翻了好幾個圈一直滾到車廂口才堪堪停下
霎時間,車廂內的氣氛也跟着劍拔弩張了起來,緊張得一觸即發
慕容長歡心下微驚,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坐在原位,彷彿剛剛被踹翻的不是一張案桌,而僅僅只是不小心打翻的一個杯子。
見她如此,太子怒氣更甚,劈手便拽起她的胸襟,傾身靠了過來,半眯着一雙狠佞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爲什麼本宮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開酒樓的傢伙你可以爲了他張開丨腿,爲何就不能在本宮身下承歡”
慕容長歡擡眸對上那兩道慍怒的視線,卻是毫無懼色,雖然在她看來,這個問題幾乎完全沒有回答的必要,但爲了讓太子殿下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她還是一本正經地回答了他。
“別的那些花樓主大概確實比不上太子您來得尊貴,但我是個以貌取人的凡夫俗子,在這一點上花樓主確實要略勝太子您一籌,長得比您好看許多”
聽到慕容長歡這樣說,太子不由愣了一愣,一下子竟是無言以對
他剛纔那樣質問,不過是個發泄的形式,並沒打算真的從慕容長歡的嘴裡得到什麼答案結果這個女人居然還認認真真地回答了他,跟他就事論事了起來
呵呵她是在搞笑嗎
“容九你”
“太子可別說我眼神兒不好,分不清美醜,這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可不是花樓主自封的,而且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沒有人提出過異議呢”
捏了捏拳頭,太子剛想說什麼,就被她打斷,一下子接不上話,臉色登時又黑了一截
“閉嘴這個不是重點本宮只問你一句話”
“太子想問什麼”
“如果本宮答應給你皇后的位置,你會要嗎”
一句話,問得輕蔑,又十分篤定。
好像在他的眼裡,普天之下沒有哪個女人可以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就好比男人拒絕不了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一樣。
只可惜,太子這話若是問別人,效果自是顯而易見的,但問她絕對是問錯了人
因爲皇后這個位置,她
“當然會要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不喜歡呢”
聞言,太子眸中輕蔑更甚,就在他開口欲要譏諷一二的時候,又聽慕容長歡接着道。
“但是太子千萬別誤會,我要的從來就不是太子你的皇后,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話音落地的剎那,太子像是才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一雙幽深的瞳眸陡然染上了幾分狂暴與狠辣
從來沒有人膽敢如此挑釁他的身份和地位
這個女人已經不是膽大妄爲了,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撕拉”
二話不說,盛怒之下的某隻禽獸揚手便撕下了慕容長歡身上的衣服,欲要對她強行施暴
慕容長歡眸光微斂,捏緊指尖的一枚銀針,在找準時機的剎那,正要對太子下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落掌的那一瞬,馬車的車廂猛然間劇烈顛簸了一下,驟然將兩人搖來晃去,齊齊摔到了地上
慕容長歡面色一驚,立刻收回了銀針。
太子亦是神色緊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危險
下一秒,不等兩個人爬起來探看外面的情況,就聽得車廂頂蓋上接連發出了幾聲沉悶的撞擊,緊隨其後的是一陣洶涌而來的喊殺聲
霎時間,慕容長歡心頭不由一陣狂喜
太好了
刺客終於到了
雖然來得太晚了些,但總算趕在她出手前殺了過來,幫她解決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若不然,逼不得已由她出手對付太子,難免不會叫人捉住把柄,以致後患無窮
早就知曉這一路上不會太平,太子在一驚之下,倒也沒有太過驚慌失措,很快就穩住了身子,奈何車廂顛簸得厲害,一下子卻是難以行動。
就在兩人緊緊抓着窗櫺,試圖奪窗而出的剎那,頭頂上猛地傳來一聲驟響,只聽“咔嚓”一下,整個車蓋陡然就被掀飛了出去
兩人見狀又是一驚
尚未回神,便見多如牛毛的箭矢密密麻麻地從天而降,來勢洶洶,如疾風驟雨,像是要將他們活生生地釘死在車廂裡頭
“護駕護駕保護太子殿下快來人快來人啊”
車廂外,是亂糟糟的一片吵嚷,近在耳際吶喊聲還未及傳遠,就被人一劍封喉,硬生生地截下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