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四少爺這樣一問,下人不由訕訕地笑了兩聲,卻是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這小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哎少爺使不得這房門還沒馬頭高呢您要是就這樣橫衝直撞地闖了進去,萬一受了傷小的可擔待不起啊”
“嘶”
不等那奴才說完,就聽到一聲馬嘶響徹天際
緊跟着是四少爺的放聲大笑。
“哈哈瞧你這點兒出息怕什麼,本少爺七歲就開始騎馬了,難道還會蠢到從馬背上摔下去不成拿着牽去馬廄多喂些糧草,好生刷洗一番”
“是,少爺奴才這就去”
聽得腳步落地的聲音,大夫人不好再掩着房門,只好命人打開門扇,將四少爺迎了進來。
一跨進門檻,擡眸往屋子裡掃了一圈,像是沒想到房間裡會有這麼多人,慕容麟風不由一詫,面帶訝然之色,繼而才笑着開了口。
“哈,這麼熱鬧發生什麼了怎麼大夥兒都擠在了六妹的屋子裡”
見到四少爺進門,琉璃立刻含淚叫喚了兩聲,宛如抓上了救命稻草一般,顫抖的聲調中透着幾分絕路逢生的希冀。
“四少爺您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求求你快救救夫人和小姐吧要不然只怕您就再也見不到夫人和小姐了”
聽到這話,慕容麟風臉色一變,垂眸看到昏迷不醒口吐鮮血的二夫人,當下皺緊了眉頭,快步迎上去將她扶了起來,隨即厲聲喝向一邊的下人。
“愣着幹什麼都傻了嗎沒看見二夫人病成什麼樣了還不快去找大夫”
然而,下人顫顫巍巍地看了一眼大夫人,卻是誰都沒有挪動步子。
見狀,慕容麟風更怒了,拔高聲調又罵了一句
“怎麼本少爺才離開多久,就使喚不動你們這些個奴才了嗎”
冷冷地掃了一眼面露難色的下人,大夫人跨前一步,開口道。
“是本夫人不讓他們去的。”
慕容麟風聞言一愣,一下子摸不透眼前的狀況。
他趕回來的時候只聽說大婚遭了變故,嫁出侯府上花轎的是大小姐慕容憶雪,而六小姐受辱之下一頭撞上柱子暈死了過去,以及迎親隊伍在街上起了火被燒一事。
至於大夫人抓到了縱火的元兇,跑來綰竹軒興師問罪的事情,卻是還沒來得及得到消息。
故而見到一向以賢德爲人稱道的大夫人突然間動怒置氣,非但不顧二夫人的死活,甚至還攔住下人不准他們去找大夫,慕容麟風頓時就懵了,忍不住開口問了一聲。
“爲什麼娘你今天怎麼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有可能會害死二孃的”
“娘當然知道。”
輕哼一聲,大夫人寒着面色,並沒有因爲四少爺的闖入而善罷甘休。
只要她手裡握着那個指控慕容長歡罪狀的小廝,她就立於不敗之地,不管做什麼都有充足的理由,所以自然不會覺得心虛最壞的後果,無非就是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小廝的頭上,她依然還是那個秉公處置、不枉不縱的當家主母
“既然娘知道,爲何還要明知故犯一旦二孃出了事,難保父侯不會將此事怪到孃的身上”
“哼你懂什麼這是她們母女二人咎由自取虧你大姐從小到大那麼疼你,有什麼好的都先讓給你,你倒好趕回皇城不先去相府看望你受傷的大姐,卻第一個跑到這兇手的屋子裡來了,這要是叫你大姐知道了,豈不是要傷透了心”
聽得“兇手”二字,慕容麟風不由眸光輕爍,面露狐疑之色。
“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六妹是縱火之人街上的那把火,是她放的”
“自然不是她親手放的,不過跟她脫不了干係”
“這怎麼可能六妹不是那種人,她從小就心軟,絕對不會做出縱火行兇那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娘你會不會搞錯了”
聽到四少爺這樣說,琉璃不禁羞愧地垂下了腦袋,就連躺在裡屋牀上的慕容長歡都免不得心有慼慼,生出了幾分愧疚之情,覺得十分愧對四少爺對她的信任和關愛。
畢竟,那把火確實就是她放的
“搞錯呵,娘也希望是搞錯了府裡頭出了這麼一隻白眼狼,你以爲娘不心痛嗎可是這板上釘釘的事實,娘又豈會胡亂冤枉於她”
“可是”
“好了,別說了既然你不相信,就自個兒進裡屋去看看那丫頭到底是真的昏迷還是躺在牀上裝死”
有四少爺在,不用擔心大夫人會亂來,琉璃便就沒再攔着他們。
只要大夫人不暗中動手腳,像剛纔那樣栽贓陷害小姐,對方就不可能抓到她們的把柄
走進裡屋,看見面色蒼白一臉憔悴的慕容長歡,慕容麟風不禁蹙起眉頭,露出了幾分不忍的神情,眼眸之中也跟着染上了些許憐惜之色。
“六妹都成這個樣子了,怎麼可能還會指使人去放火娘,孩兒以爲這幕後兇手應當另有其人,六妹只怕是代罪羔羊而已”
“六妹六妹一口一個六妹你還真是護着她若要真是她乾的,你是不是還要忤逆孃的意思,爲她求情討饒”
見不得慕容麟風爲慕容長歡說話,慕容憶靈即便剔着眉梢冷嘲了一句。
聞言,慕容麟風不快地橫了她一眼,叱道。
“你閉嘴”
“你”
“都別吵了,”冷然喝了一聲,大夫人擡眸看向慕容麟風,凌厲的眉眼間攜着幾絲疲憊和疼愛,轉而換上了語重心長的口吻,勸說道,“風兒,娘知道你同六丫頭感情深厚,你若不肯死心,就親手揭開她額頭上的那塊紗布看看吧等你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就知道她是多麼惡毒的一個女子了”
雖然沒有抓到真正的動手引火的人,但憑藉直覺和推斷,大夫人幾乎有九成的把握,篤定幕後真兇就是慕容長歡
所以她纔會興師動衆地帶人趕過來,就是爲了趁熱打鐵,逼她顯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