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確實是平靜不已。
臨淵是真的極其在意南宮九的話,竟真的再未與臨天曜發生過沖突。
不過,這個所謂的不發生衝突,是建立在臨淵連續罷朝的基礎上。
摒棄了之前早出晚歸的情形,他幾乎無時無刻陪在自己的身邊。
那種感覺像是又回到了早前新婚的那段時光,他與她如影隨形,每天只變着方哄她開心。
原本,夫君相伴左右,確實是件十分開心的事情,只不知何故,南宮九卻始終隱隱有些不安。
曾測聽旁敲問過幾次,可臨淵給她的回答卻很無敵。
“你馬上就要臨盆了,我不過是像父皇告了些日子的假,留在家中陪你待產怎麼,愛妃不喜歡”
她自然答不出不喜歡這樣的字眼來,卻又找不出理由將他趕出去。
他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淡然,且並沒有荒廢事務,每天都會在書房中處理着自己的事情。
一切都好似真的十分平靜,近來也未有聽得太子那邊有什麼大動靜。唯一有的,便是宮中不斷傳出臨天曜寵妃如命,留戀瓊華殿。
是的,那名女子封了妃,用的是臨淵生母用過的封號珍妃,住的是臨淵生母生前住過的宮殿瓊華殿。
南宮九之所以對宮中動向瞭如指掌,還要全賴火兒。
小傢伙如今閒來無事,便四處尋找七色晶蘭下落,偶爾也會到皇宮之中晃一晃。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宋錦年居然近來造訪過六王府。
原本,按照臨淵的意思,是準備將人拒之門外的。
但南宮九思來想去,總覺得這樣一來,必然要落人口舌。
畢竟,宋錦年從前家世很不一般,父親也是朝中功臣,而今又是太子府上貴客
臨淵雖與太子暗中不和,但畢竟還沒有明面上開戰,有些事情,是能免則免。
接待宋錦年,臨淵並沒有出面,是南宮九單獨接待的。
那時,她已有了八個月身孕,走起路已經不大方便,是以宋錦年被引入客堂時,她並沒有起身相迎。
再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並沒有起身相迎的必要。
“錦年見過王妃”宋錦年似乎十分偏愛鵝黃,不過,不得不承認,她穿鵝黃也確實十分適合。特別是如今寒意已退,春光明媚,已無需再罩披風狐裘之類的外衣,黃色便越是將她襯得靈動輕盈,不似她如今,挺着個大肚子,笨拙得緊。
“宋姑娘有禮了,來人,看茶”當初永城之行,南宮九沒有忘記過原因。
雖說她的行徑陰差陽錯令她解了臨淵的燃眉之急,但事實上,她的初衷,她的立場,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多謝王妃”
自用過喚靈之術後,南宮九身體便十分容易睏乏。再者,對着不喜歡的人,她也實在是沒有心情寒暄。
“不知宋姑娘今日造訪鄙府,所謂何事”單刀直入,她實在是沒有耐心再說些沒用的。
“哦,太子殿下聽聞王妃就快要生產了,特命我送了些補品過來,給王府補身子”
宋錦年此話一出,南宮九心中頓時冷笑一聲。
臨修給她送補品,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心中雖再清楚不過,南宮九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掛了抹雍容笑意,朝着一旁的丫頭招了招手。
“綠蕪”
雖不大想接那東西,但若拒絕了又未免顯得太過小家子氣。喚丫頭接了東西,南宮九再不遲疑。
“今日多謝宋姑娘了還請回府後代我謝過太子。”她自是不會留她用膳亦或是什麼,短短兩句話便已暗含了逐客令。
宋錦年來此的目的南宮九是有些明白的,不若然,她初入客堂時也不會肆意打量。
她想,臨淵沒來,她多多少少是有些失望的。
也不知是怎的,每每想到這一點,她便覺得,花這樣一點時間來敷衍她,也並非是完全不值得的。
“王妃客氣了,錦年必會轉達眼下,錦年就不再叨擾了,告辭”
“來人送客”相較於從前,南宮九如今心性成熟了些,倒也不會再置孩子氣。
就好比今天,按照以往的性子,她必然會依着臨淵,直接將宋錦年避之門外。
宋錦年剛走,一旁躲了半晌的火兒從桌子下跳了出來,一躍至她腿上。
“主人,你可莫要被這女人一副無害的嘴臉給騙了我近來去了太子府好些次,她心機深着呢”
“你放心吧我知道”脣角輕翹,南宮九擡眸瞥了一眼門外,便已見得綠蕪空了手回來。
“王妃,東西奴婢已經處理了”
“嗯,我一會兒要去趟書房你讓廚房備些王爺愛吃的點心送過來”時光會教會人成熟長大,她如今已經是爲人妻子,便要爲丈夫擔負起來。
宋錦年來訪,她替臨淵接了,外頭便再挑不出什麼毛病,朝中也無人可以此作爲藉口彈劾。
臨修此人太過自負,總有一日會給自己找些麻煩上身。只現如今比較棘手的是,皇后明顯是站在他那邊的,而珍妃如今又十分受寵,這才使得他們如今的情形如履薄冰。
近來外頭太過平靜,總有些風雨欲來的勢頭。
再者,他家夫君手頭,除了朝廷中的事情之外,似乎還有其它困擾。
是夜,南宮九一如往常般佯裝沉睡。不多時,身旁之人果然輕手輕腳起身出了門。
臨淵離開以後,南宮九並沒有跟上去,只緩緩從牀上爬了起來,披了件外衫在身上,緊跟着徐步走到窗前。
輕輕推開窗,片片梨花於月色之中飄然落下,說不出的唯美浪漫。
她曾悄悄跟在臨淵身後出去過一次,見他見的似是自己的手下,便也未再擔憂。
縱然是臨淵每每對此隻字不提,南宮九卻也並不怪她,他們都有瞞着彼此的事情,她或許有些明白他的感受。
她選擇相信他,不論他要做什麼
正微微有些出神,未料得窗前倏然掠過一抹黑影。
南宮九雖如今魅瞳之力受制,但意識也不算差,當即面色微微一凜,冷聲喝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