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名梟一直容忍她在街上蹦蹦跳跳,現在聽了她的話,終於忍不住爆發了,“玉冰俏,你別忘了,你是個女子!”
“女子怎麼了?誰說女子不如男?女子就不能像男子一樣生活嗎?哪條法律規定女子不能喝酒了?哪條法律規定女子不能吃喝玩樂?女子就應該整日裡念念詩繡繡女紅足不出戶麼?”玉冰俏聽到他對女子的歧視,憤怒的一拍桌子,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再者,想吃就吃想笑就笑纔是真正的人生,而不是想笑了還笑不露齒,想吃了還裝得柔柔弱弱胃口不好,反正你們愛喝就喝,不喝我自己喝。”
說着,她拿起一個酒瓶給自己倒了一碗,仰頭暢快的一飲而盡。
鳳婕看得一愣一愣的,她沒想到夏國竟然有這樣豪放的女子,對玉冰俏的崇拜又直線飆升。
夏輕陽明朗的目光已經全數落在玉冰俏身上,一點也捨不得離開了。
夏名梟沒想到她又反駁他,他明明是關心她而已,不過她說得好有道理,他竟覺得無言以對。
向來俊逸出塵的東方笛也多看了玉冰俏兩眼,見她自斟自飲,便拿了古琴輕聲道:“玉姑娘,抱歉,在下不會喝酒,便給你彈琴伴奏可好?”
“好呀好呀!”玉冰俏激動的看着東方笛。
東方笛走到窗前坐下,纖長的手指開始撥弄起琴絃,悠揚的歌聲瞬間飄散出來。
此刻窗外的月亮已經爬上了樹梢,月光灑落下柔和的光,東方笛浸在月色裡,看起來像是謫仙,無憂無悲,不染塵世。
玉冰俏看得入了迷,竟忘了把嘴邊的酒壺拿下,那酒便像水龍頭般灌進了她嘴裡,她也毫無知覺的嚥下。
夏名梟和夏輕陽、鳳婕也聽得入了神,他們知道東方笛醫術舉世無雙,沒想到他竟然彈得一手好曲。
玉冰俏目光變得越來越迷離,她恍恍惚惚看到東方笛擡起頭,對她微微一笑。
而那張俊秀的面容,在一點點的變化,竟變成了顧以瀚的樣子!
溫柔如水,斯文暖心。顧以瀚,真是你嗎?
玉冰俏有些激動的起身,想要走過去,可是頭一暈,她“砰”的一聲,無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冰俏?冰俏?”夏輕陽連忙搖晃她,擔憂的皺緊了眉頭,大聲喊道:“東方神醫,快看看!快看看她是不是中毒了!”
琴聲戛然而止,東方笛邁步上前替她把脈,隨即鬆了口氣,“大家別擔心,玉姑娘只是醉了。”
夏輕陽和夏名梟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
畢竟玉冰俏總是三番五次出事,陷害她的人總是絡繹不絕,這讓他們隨時提心吊膽。
“笨女人,不會喝還逞強。”夏名梟低咒一聲,起身便準備去抱她。
東方笛想到夏墨宸對玉冰俏的在意,連忙提醒道:“太子,時辰已經不早了,宮門快要關了,你和五皇子該回宮了。”
“我先送她回去。”夏名梟彎下腰準備將玉冰俏抱在懷裡。
玉冰俏卻換了個姿勢繼續睡,邊睡邊迷迷糊糊的吧嗒了下嘴,“我沒醉,來來來,繼續喝,哥兩好啊,六六順啊。”
滿屋子
的人瞬間凌亂了。
而夏名梟離得她最近,酒氣撲面而來,他皺眉後退了一步。看着桌子上空了的兩個酒壺,他更是暗罵,一個女人喝這麼多酒,當真是不想活了。
“還是我來抱吧。”夏輕陽見夏名梟嫌棄,立即上前彎腰。
夏名梟目光一沉,開口阻止:“你還是照顧鳳婕公主比較好。”
鳳婕聽到他的話,立即兩眼一翻,裝暈倒。
夏輕陽“切”了一聲,看都沒看鳳婕一眼。
鳳婕氣得怒不可遏,“噌”的一下跳起來,憤怒的叱吒,“夏輕陽!你幾個意思?你就那麼看不起本公主?”
“你不是早知道?”夏輕陽甩她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鳳婕當即和他打了起來。
夏名梟薄脣輕勾,再次彎下了腰,就在他的手只差一毫便落在玉冰俏肩膀上時,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
夏墨宸邁步而入,他一眼便看到趴在桌上的玉冰俏,和俯身準備抱她的夏名梟,他冷淡道:“不用勞煩太子了。”
夏名梟沒想到夏墨宸這個時候會來,他直起身子,語氣恭敬卻又不卑不亢,“皇叔,我聽父皇說了,你只是不想讓玉冰俏禍害了我,不過我現在不怕被她禍害。這樣的女子,怎麼配得上皇叔,是皇侄讓皇叔委屈了。”
“哦?看來太子是想明白了?”夏墨宸停下步伐,偉岸的身軀裡擴散出層層的壓力。
夏名梟低頭看了看安安靜靜的玉冰俏,輕輕點頭,“她和皇侄本就有婚約在先,皇侄怎能負她?即使她不能母儀天下,皇侄也可以讓她做後宮嬪妃,不會壞了皇宮秩序。”
“皇侄怕是得失望了,她的命早已是本王的,想要娶她,還要問本王同不同意。”夏墨宸大步上前,將玉冰俏抱在懷裡,宣佈了所有權。
夏名梟擋在他跟前,毫不畏懼的直視他,聲音堅定而認真:“那就請皇叔收回廢除婚約的話,同意我與她的婚事!”
夏輕陽瞬間愣住了,夏名梟這是總算看清了嗎?
夏名梟也不清楚自己爲何這麼激動,他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夏墨宸將喝醉的她抱走。
夏墨宸狹長的眸子裡騰起黑霧,他斟酌的目光在夏名梟臉上流轉,隨即輕輕一笑,“看來本王還沒表達清楚,她的命是本王的,她的人,自然也是本王的。太子應該多花心心思在朝政上,否則日後皇位不保。”
說完,他無視衆人,徑直離開,留給衆人一個高冷的背影。
夏名梟頓在原地,皇叔這是公然的威脅他?用皇位威脅他?
不知道爲什麼,在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夏輕陽走到夏名梟身後,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無奈的嘆了口氣,“大哥,皇叔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人,況且冰俏,並不適合皇宮。”
“難道本太子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無法得到?那這個太子頭銜有何用?”夏名梟冷哼一聲,拿起酒壺大口的灌了起來。
暗中,一抹黑影看到夏名梟的狀態,無聲的飛身離開。
京城街道,路邊的燈籠發着暗黃的光,將兩抹本就高挑的身影,拉得極其欣長。
東方笛跟在夏墨宸身後,忍了好半晌,還是開口感嘆,“王爺對玉姑娘,越來越上心了。我還以爲有生之年,無法看到王爺納妾娶妻。”
納妾娶妻?
夏墨宸眉心微微一擰,他低頭瞥了瞥滿身酒氣的玉冰俏,嘴角輕扯,“本王何時說過要娶她?本王只是不想給她拿生育保險的機會。”
當初她決定留在王府的時候,就大言不慚的和她討價還價要五險一金,其中就包括生育保險。
東方笛半信半疑。
暗中的雲川更是抱着嚴重的懷疑態度,爺,你確定只是這個原因?一聽到玉冰俏喝醉了,飛得比神仙還快,僅僅就因爲這個原因?
玉冰俏感覺到十分寬厚溫暖的懷抱,她睡得極其安穩,下意識的往他懷裡蹭了蹭,口齒不清的喊着什麼。
夏墨宸仔細聽,卻也只聽到一個“飯”字。
他眼底劃過一抹無語,難道一日五餐還喂不飽她?
不久以後,他才知道她說的,不是“飯”,而是“瀚”。
他將她放在牀上,給她蓋好了被子,準備起身離開時,玉冰俏卻抱住了他的手腕,直接枕到臉邊。
夏墨宸神色動了動,準備撇開她,卻發現她抱得很緊。
他薄脣輕勾,嘴硬的女人,以前說她勾引還不承認,現在睡着了也不忘勾引他,真是死性不改。
睡着的玉冰俏若是知道,一定會大呼冤枉,她不過就是睡覺喜歡抱着東西罷了。
夏墨宸看着安靜的她,覺得她其實也挺可愛的。待他回過神時,才發現已經是深夜,他竟不知不覺坐了這麼久。
他點了她的睡穴,將手臂抽離,起身離開。
畢竟和一個滿身酒味的女人睡在一起,簡直會要他的命。
而一品香客棧內,夏名梟喝得酩酊大醉,夏輕陽將他背上了馬車,無奈的安慰:“並不會因爲你是太子,就能得到一切,正因爲你是太子,所以你不能隨心所欲。大哥,忘了她吧,別辜負了母后對你的期望。”
夏名梟眸子微微眯着,目光極其的迷離朦朧,他耳邊迴盪起皇后的話。
“梟兒,你是未來的皇帝,你是天生的王者,最尊貴的太子,你要學會拿得起放得下,你要知道你的職責,你所肩負的是什麼,切莫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看了笑話。”
“梟兒,這個世界是弱肉強食的,皇宮更是危機四伏,若不能成爲王者,只會受人擺佈,屈人膝下。”
夏名梟緩緩的閉上眼睛,腦海裡漸漸出現一個念頭,忘了玉冰俏,忘了玉冰俏。
王府,翌日一早,玉冰俏睡到了自然醒。
她起牀洗澡換衣,聽知秋說自己是被夏墨宸抱回來的時,眼珠子都快滾出來了。
夏墨宸那高不可攀的大人物,竟然會抱她回家?這些日子他是不是中邪了?
不僅沒逼她上班,還沒對她甩臉色,還沒壓榨她,都說暴風雨前是最寧靜的,看來,她得早點準備搬出去了!
小腹忽然又傳來一陣疼痛,她纔想起昨晚她竟然喝酒了,這不是找死嗎?
她走到窗前坐下,吃了些點心,趴在窗前開始深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