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
穆林海的身體情況終於穩定下來,每天甦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多,父女倆還能聊聊天,說說話,享受遲來的親子時光。
國內,賀御君安排好了一切,專機很快就要抵達蘇黎世,這邊大使館的工作人員也很周到地辦好了出院手續,並安排了專車將兩人一直送到國際機場。
登機前,賀御君電話又打來,雜七雜八地詢問一堆,擔心他們有什麼問題。
自從上次“吵架”之後,這十來天筱筱一直不怎麼待見他,經常他把電話打來,說不到兩句話她就要求跟女兒或是賀軒通話,而後跟孩子們聊完,她就直接掛了線。
被親親老婆冷落了十來天,還隔着異國他鄉的距離,這可把賀長官鬱悶壞了。
所以此時想着再過一夜就能見到心愛的老婆了,平日裡態度寡冷又倨傲的某人也禁不住滿心期待與歡喜,電話裡都能聽出他心情很好,聲線愉悅。
然而,筱筱還是不耐煩。
“明天就回去了,你有什麼話等回去再說不行?我這忙着!”
賀御君這幾天一直夾着尾巴做人,被老婆訓了也只能乖乖聽着,又委屈巴巴地說:“這些話等你回來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就是擔心你們路上還有沒有什麼問題,還需不需要我再去找人解決。”
“沒有了!醫療團隊都跟着,能有什麼問題?”
“爸呢?身體怎麼樣?若是途中出現什麼情況,不行的話就迫降,身體健康第一。”
“我知道!你都重複第四遍了!”
被嚴重嫌棄的賀長官,坐在辦公室裡沉着臉,好想發頓脾氣以振夫綱,可又擔心把小妻子惹火了,回來了不給他好果子吃。
比如,不搭理他,不讓他抱,不讓他親,甚至——不讓他回房,不讓他親熱。
好些日子了呢,算來身體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又小別勝新婚的,若是動作輕點應該是沒問題了。萬一這個時候把她又惹毛了,那到頭來吃虧受苦的還是自己。
所以,忍,一忍到底!
無論心裡多少火都留着明天晚上跟她算,狠狠地算!
電話兩端沉默,筱筱察覺到自己態度兇狠了點,尷尬,又矮下音來問了句:“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沒了。”他還怎麼敢交代啊,地位越來越低了。
薄脣抿了抿,男人沉着臉色,最後低聲道:“等你們回來。”
“嗯。”知道他好像有點生氣了,筱筱心裡也不安,可這會兒好面子也說不出道歉哄他的話來,便淡淡應了聲,斷線。
登機後,臉上還悶悶不樂,想着都要回去了又鬧得心裡結個疙瘩,這滋味可真不好受。
可這會兒也沒辦法了,只能等回去再哄哄他吧!
穆林海已經在醫護人員的安排下平躺好了,見女兒上來愁眉苦臉地坐在一邊,過來人一下子明瞭,和藹笑聲問道:“跟御君吵架了?”
筱筱坐起身,轉頭過去,嘴巴動了動,“沒。”
“還沒,這寫着一臉的不高興,我看不出?”
筱筱羞愧,不好意思地解釋了句:“真沒……都老夫老妻了,有什麼好吵的,是他囉裡囉嗦太多話了,我懟了他幾句。”
“嗯,懟完了一時嘴上痛快,現在心裡又後悔,是吧?”
“爸!”筱筱無語了,幹嘛拆穿她啊!
穆林海笑了笑,安慰說:“你是我女兒,在父親面前,還有什麼好害羞的?御君那性格我不瞭解?他可是惜字如金的人,囉嗦也是因爲放心不下,在乎!”
“我知道。”筱筱低聲應了兩字,垂頭摳着手指——大不了,回去了任他“懲罰”嘍。
*
賀御君回國十多天,“東運”組織和蛟爺僱傭軍被滅的相關善後事宜基本處理妥當,剩下一些不需要他親力親爲的,他都交給刑戰雲負責處理。
親愛的賀太太就要回國了,他那顆成熟穩重的心一下子像是返老還童,竟蠢蠢欲動連工作都沒了心思。
才過午後,按航行時間來算,專機應該還需要三到四個小時纔到達雲城國際機場,可他已經坐不住了。
擡腕看了時間,男人沉重挺拔的身段倏然起身,拽了車鑰匙就開門出去。
駕車回家,張嬸已經把裡裡外外都收拾乾淨了,他回了臥室,左看右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又打開衣櫃找出乾淨的牀上用品,呼啦啦,全都換掉。
張嬸看到他忙着換牀單,要進來幫忙,不料這人卻說:“我自己來好了。”
“哦……”張嬸大概也明白什麼,曖昧地笑了笑,轉身走了。
換好牀單,鋪的整齊平順,他四處看了看,又覺得還缺少點什麼。
於是又開車出去買了束花回來,叫張嬸找了個花瓶,他親自把花插上放在了臥室的鬥櫃上。
嗯,這下看去,覺得浪漫多了。
時間還是很早,可的確是等不及了,他乾脆去大院接了賀熹微跟賀軒,早早就去機場等着。
越野車的後備箱裡還放着一束花,是跟剛纔臥室的插花一起買的。
車子停穩,打開後備箱拿出那一束百合玫瑰,賀熹微“哇”的一聲小嘴巴都張圓了,賀軒淡淡高冷地看了某人一眼,眉宇間明顯也有驚訝。
被兩個孩子的眼神“荼毒”後,賀御君頓時就覺得拿着這束花走進人來人往的機場是一件多麼sb的事了。
可是,沒辦法,做錯事要哄老婆開心啊!一切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了,看看老婆能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顏值過人身材完美氣質矜冷的大男人手捧鮮花站在機場本就是很吸睛的一幕了,何況他身邊還跟着一對同樣出色潮氣十足的小朋友——一時間,好多人走來過去地盯着他們,尤其是年輕女孩兒。
賀御君抿脣,臉色掛不住,抱着鮮花的那隻手控制不住地緊了緊花束,好像……想扔掉似得。
終於,實在被人圍觀的架不住了,他冷着深邃的眉眼將花往小男孩懷裡一塞,命令道:“賀軒,舅舅手臂傷沒好,你拿着!”
賀軒:“……”
原來舅舅是這樣的舅舅……欺負小孩,還理直氣壯!
原以爲會準點到達的專機居然也晚點了。
暮色四合,機場依然熱鬧非凡,賀御君頻頻看錶,又打了幾次電話,終於,時近六點時,手機響起。
眉頭攏成了兩座山峰,他接通電話有點着急地問:“怎麼回事?還沒出來?”
飛機上,筱筱看着情況不太好的父親,皺眉:“地勤已經聯繫了救護車,我爸應該要坐救護車直接去醫院,我們可能就不從閘口出去了。”
賀御君聽完,腦子裡一道悶雷!
“哪家醫院?”
“中心醫院。”
“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賀御君轉頭看到外甥懷裡還抱着的百合玫瑰,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舅舅,你拿不動,我拿,花是無辜的。”言外之意——不要扔啊!
這點心思居然被個毛頭小子看穿了,賀御君更後悔,就不應該傻不拉嘰地抱一束花在這裡罰站幾個小時,最後卻沒接到人!!
帶着倆孩子轉身朝外走時,他分明看到好多人指指點點的聲音——真tm丟死人了!
越野車剛剛出地下停車場,上了正路,賀御君一眼看到前面的十字路口處一輛停着的救護車。
立刻按下藍牙耳機打了電話,接通,他直言就道:“往後看。”
筱筱正好坐在救護車靠着後門的位置,聞言立刻轉頭,霎時看到那輛熟悉的越野車。
嘴角突然就壓不住地勾起來,她故意冷冷地問:“跟這麼近做什麼,你先回去吧,我去醫院還得一會兒忙。”
回去?
賀御君當她放屁,直接斷了線,跟的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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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當然看出他的意圖,見他每一次停車都恨不得親上救護車的屁股,心裡也是無語狂躁了!
什麼人這是!
到了醫院,救護車直接到了急診科外,賀御君的車子也就停在旁邊,筱筱下車來,他也已經下車走進了。
不着痕跡地想去拉一下她的手,卻被她很巧妙地避開了,男人尷尬地收回手掌,看向正被醫護人員擡下來的岳父,又看向妻子問道:“情況怎麼樣?醫生怎麼說的?”
筱筱搖了搖頭,準備跟着車牀進去,一轉身看到後下車的兩個孩子,吃了一驚:“你把他們也帶來了?”
“嗯。”男人巴巴地看她一眼,深邃的眸底潛藏着敢怒不敢言的鬱悶,“孩子們這麼長時間沒見到你,吵着要來。”
吵着要來?
賀軒擡眸,這個舅舅……
穆林海已經被送到急診科了,筱筱抱起女兒親了口,繼續忽略某人,“寶貝,我們去看外公好不好?”
女人抱着孩子進屋去了,賀軒站在原地,擡頭看着沒跟上的高大男人,沉默了下:“舅舅,花……還要不要拿上?”
話落,男人眸光垂下,冷冷一股寒意。
“拿什麼拿,扔了去!”
望着憤憤走進急診科的背影,賀軒皺眉,無語。
筱筱抱着女兒就不捨得放下,可賀御君擔心她腹部剛癒合的傷口,走近了將女兒抱過來。筱筱不滿,瞪他一眼:“你幹嘛啊?我跟寶貝這麼久沒見了,抱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