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鈺白從酒吧出來,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噴泉池旁的兩個醉酒的“瘋女人”,他眉心一蹙,心裡暗想:大晚上的,莫奕臣咋不出來找他的小妻子呢?
原來自從上次一別,陳鈺白跟許碩又見了好幾次面,每一次他都會有意無意的提起莫奕臣,這話題七一繞,八一繞的,每次都會繞到夏心悠的身上。
許碩說:奕臣可在乎他老婆了,那是標準的現代四好老公,每天回家還做飯她吃呢!
許碩說:你別看奕臣每次表面上都一副清冷的樣子,可是心裡可緊張了,上次他姐不是派人綁架了他老婆麼,漬漬,你是沒看到,他都快急瘋了,雙眼通紅,你給他一把刀,他都能把人給砍了。
許碩還說: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婚的,就算他老婆願意,他也不會願意的。
陳鈺白跟朋友招呼了一聲,擡腳朝着噴泉走了過去,還沒走進,就聽見夏心悠舉着一瓶啤酒做自由女神狀,大叫道:“離就離,誰怕誰啊!”
他心裡一驚,這丫頭還真敢離啊?
他眉眼含笑,走到了夏心悠面前,勾脣道:“夏心悠,莫奕臣的老婆,你老公人呢?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叫他來接你?”
夏心悠和秦煙兩個人都喝多了,腦子迷迷糊糊的,夏心悠一聽到“莫奕臣”這三個字,立刻就火了,憤憤道:“王八蛋!”
陳鈺白碰了一鼻子灰,他也沒做什麼缺德事啊,怎麼就被人罵王八蛋了呢?他好笑地道:“上次你也是喝多了,還是我好心收留的你,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怎麼還罵我了?你是不是又和莫奕臣吵架了?”
夏心悠又一次聽到了“莫奕臣”這三個字,所以她又罵了一句:“王八蛋!”
“你罵誰王八蛋呢?”陳鈺白蹙眉,這丫頭怎麼不分青紅皁白的就罵人?
夏心悠身子晃了晃,湊近一步,踮起腳尖仔細地瞅着陳鈺白,就像是在瞅一件稀罕的人物。她瞅了好一會兒,才搖頭晃腦地道:“我認識你!”
陳鈺白樂了,似笑非笑道:“那你說說我是誰?”
夏心悠想也沒想地道:“你是王八蛋的好朋友,也是個王八蛋!”
陳鈺白:“……“
紳士是不會跟女人計較的,尤其還是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如果和他爭辯,那之後給他“掉價”。
看在好友的面子上,陳鈺白把夏心悠和秦煙兩個人都帶到了自己車上。他問了地址,把秦煙送回家後,通過後視鏡看在後排座位上的女人,她臉色酡紅,顯得耳後的皮膚分外的白皙,好像是牛奶一般細嫩清透。他腦海裡突然就冒出了一個詞:膚如凝脂。
夏心悠不舒服地動了動,她爬坐了起來,雙手撐着下巴,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看向陳鈺白,喝醉酒後連笑容也帶上了一種動人心魄的媚。
陳鈺白趕緊收斂心神,看着她又開始動了,可能是酒喝多了,胃不太舒服,他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吐?你忍一忍,到前面路口我就把車停下來,讓你下去透口氣,順便給莫奕臣打個電話——”
“王八蛋——唔!”夏心悠本來還可以忍得住的,但是一聽見“莫奕臣”這三個字,胃裡就是一陣翻滾,她捂住嘴,實在是忍不住,一口吐在了陳鈺白的高級真皮坐墊上。
陳鈺白的臉瞬間就黑了……要知道他可是一個有嚴重潔癖的人啊!她她她、她竟然吐在了他車裡面!這會讓他以後開車都留下陰影的,而且這輛車是最他最喜歡的一款,還是限量款,有錢也買不到的!
他怒了,不管是不是紅燈,也不管這裡能不能停車,立刻踩了剎車,一甩車門,走了下去。他需要靜一靜……
夏心悠吐完,舒服多了,酒也清醒了幾分。她也下了車,夜風一吹,有點冷,她邊走邊抱緊了自己。
陳鈺白一回頭,那丫頭不見了,他再四周搜索一圈,跑過去,攔在夏心悠面前,忍住嘴角的抽搐,道:“你要去哪裡?”
“用不着你管。”夏心悠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陳鈺白口氣更差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回走,“我不管你?一個醉女人,我不管你,你準備今晚睡大街嗎?”
“誰說我要睡大街的?”夏心悠挑眉,又小聲地補充一句,“我睡天橋底下不行麼……”
陳鈺白總算是知道爲什麼莫奕臣最近總是皺眉頭的原因了——誰整天面對一個這麼毒舌刁蠻的丫頭能不皺眉頭?皺眉頭還是好的,要是換了一個心理素質差一點的,早就被氣死了!
最後,陳鈺白還是把夏心悠帶回了家。
一到陳鈺白的家,夏心悠最後那幾分酒意,全部都消散了!這是哪兒啊?這是上次她跳窗的那個地方!
她嚇了一跳,立刻退後了兩步,謹慎地看着陳鈺白,做警戒狀:“你,這是你家?”
陳鈺白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道:“是,這裡是我家。”
“那上次……”夏心悠小心翼翼地開口,她覺得頭更疼了。上次陳旭來給她送包包和手機時,她都忘記問他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陳鈺白看着這傻丫頭,肯定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乾脆好心地幫她把話說完,“上次你喝醉酒也是住在我家,喏,你睡得就是那間客房,今天你也睡上次那間吧!”他手一指,脣瓣斜勾,道:“上次你還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問我是誰,最後還從二樓的窗戶跳了下去……”
他頭一低,眼神帶笑地看着夏心悠的小腿,好笑地道:“看來你上學的時候體育一定不錯,跳窗戶跳的還挺溜。”
夏心悠臉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她囁嚅道:“你和陳旭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堂弟。”陳鈺白回答道。
夏心悠聽了,真想給自己一巴掌,這兩個人都姓陳,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可是事已至此,她現在去秦煙家事不可能了,她乾脆道:“既然你是莫奕臣的好朋友,那你就再收留我一晚上好啦!是不是那間房,我困了,我去休息了!”
說完,她不等陳鈺白回答,就跑了過去。
陳鈺白眉梢挑了挑,這丫頭還挺真來熟的啊。他去了書房,用電腦看了一會兒文件,又覺得不妥。
他把夏心悠留在自己家裡算是什麼回事?如果這事兒以後被莫奕臣給知道了,他怎麼說?而且那丫頭一看就不是個最嚴實的人,回去莫奕臣一逼問,說不定她什麼都招了……
陳鈺白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覺得自己這事做的太不妥當了。如果一次還好說,這都兩次了……太對不起朋友。他想了又想,還是給莫奕臣打了一個電話,“奕臣啊……你老婆在我家裡。哎哎哎,你就別管她爲什麼在我家了,你趕緊來把人帶走,你知道的,我這人最受不了刁蠻的女人了,你老婆就快把我家給拆了,你趕緊來把人弄走,就當是我求你了……”
陳鈺白這話說的完全就是一個大謊話!
因爲夏心悠進了房間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她如何鬧?如何拆了他的家?
掛斷電話之後,他自己也覺得有點心虛,所以乾脆就走了出去,吹了夜風,等着莫奕臣來。
……
莫奕臣來把夏心悠帶走,走的時候夏心悠狠狠地瞪了陳鈺白一眼,怒罵道:“小人,卑鄙,算我看錯你啦!”
陳鈺白摸了摸脖子,心裡想:剛纔你罵我是王八蛋,現在罵我是小人,還說看錯了我?你哪裡看錯了我?這明明是給了我一個好評麼……好歹從蛋變成了人,在人類歷史上,是一個絕無僅有的大進步哩!
回家之後,莫奕臣冷着臉直接把夏心悠丟到了浴室裡,他壓抑着脾氣,把浴室的門關的震天響,在門外冷冷地道:“把你那一身的酒氣洗乾淨再出來跟我說話!”
夏心悠在浴室裡不爽地道:“你要是嫌棄我一身酒氣,你別管我啊!我覺得我在陳旭他堂哥那過夜挺好的。”
——原來到現在,夏心悠還沒記住人陳鈺白的名字呢,只知道他是莫奕臣的好朋友,是陳旭的堂哥。
莫奕臣冷笑,他不是不想放兩句狠話,但是一想到那丫頭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又拼命忍住了,他不想再對她發脾氣。
發脾氣和大聲吼,對解決問題一點幫助也沒有。他不想看見她難過、傷心、流淚的樣子,他只是想好好的問一問,她今天到底怎麼了,下午的時候怎麼哭的那樣傷心。他錯了,他不該衝她發脾氣,不該她生氣跑出去的時候不追上去,他不應該讓她喝這麼多酒。
他生氣,但更多的是自責。他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女人計較什麼?更何況她要小他好幾歲,在他眼裡,不就跟薇薇一樣,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麼,哪裡有跟孩子置氣的。
夏心悠以爲莫奕臣一定會大發脾氣,會大聲吼她,沒想到他只是淡淡地道:“洗完澡就出來,我在客廳等你。”語調還挺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