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交加,初秋的天氣雖然算不上冷,但是涼颼颼的雨水打在身上,外面的牛仔馬甲溼透後,緊緊的貼在肌膚上,涼氣嗖的一下竄了進去,冷的夏心悠上下兩排牙齒都在打顫。
該死的莫奕臣,竟然丟下她一個人跑了!
他是故意在捉弄她嗎?
夏心悠從電影院裡跑到街道上,她衝進了一家咖啡館,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正要點一杯熱飲時,眼角的眸光看到了一張熟悉的俊顏。
莫奕臣坐在咖啡館靠窗邊的位置上,店內的暖氣開的很足,他脫掉黑色西服,穿着一身緊身的藍色條紋襯衣,梳的一絲不苟的清爽短髮,微微上翹的邪魅嘴角,都是那樣的獨具個人特色。
他的對面坐着一個女人,因爲角度的關係,夏心悠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頰,她只看到了女人的一隻手腕,手腕上帶着一個藍寶石鏈子,很精妙的設計,很美。
莫奕臣嘴角勾起弧度,淺淺的莞爾一笑,竟微笑着幫她在咖啡里加糖,還幫她攪拌了一下……
多麼親密!
夏心悠愣在原地,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她是莫太太,應該馬上以原配的身份上前去把這對夠男人抓個正着,如果她只是莫奕臣的掛名老婆,她又有什麼資格去過問他的私事?
她生氣,她憤怒,她傷心,她難過……可是,如果她怒氣衝衝的跑了過去,如果莫奕臣清冷的一瞥,根本就不顧她的感受,她又能如何?
她突然想起很久讀書時,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你若無情我便休。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更何況,她連人都留不住!
“小姐,小姐,您的摩卡好了。”服務員的叫喚聲讓夏心悠吃了一驚,她斂走眸子裡的慌亂和無措,拿着摩卡就往外跑,那姿態,就像是一個小偷,多麼怕被他看見。
爲什麼呢?
夏心悠走在外面,豆大的雨珠打在她的身上,她忽然就落下淚來,一顆一顆的,像掉了線的珍珠,刷刷直落,怎麼止都止不住。
心上如同被一塊大石堵住,悶悶的,難受到了極點。
莫奕臣面對她時,很少會流露出那樣溫柔的笑靨。
剛纔那個溫馨親密的畫面,一直從夏心悠的腦海裡閃過,她努力阻止自己去想,可是越告訴自己不要想,腦子裡卻偏偏的要去想,根本無法控制!
走回家時,夏心悠身上的衣服都溼透了,她換了睡衣,直接就窩到了被窩裡,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一個大鉛塊,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墜下來,把她壓垮。
日暮時分,天氣慢慢的轉晴,到了漆黑的夜晚,純黑夜幕上竟然出現了漫天的繁星,恍若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圈一圈的聚攏而來。
房間的門被打開,稀稀疏疏的聲音傳來,莫奕臣帶着一身清冷微涼的氣息,他按開了燈,俊俏的臉頰如雕塑一般,完美的五官足以令任何人爲之癲狂。
他皺了皺眉,看着牀畔上那小小的,隆起的一團,總算是送了一口氣。
這丫頭。
他搖了搖頭,嘴角抽動着一抹好看的弧度,放輕腳步走過去,拍了拍被子,輕聲道:“睡着了?”他擡起手錶看了看,自言自語道:“才八點不到,怎麼今天睡的這麼早?”
隆起的小糰子動了動,甕聲甕氣的叫喚了一聲,她把頭都埋在被子裡,莫奕臣眉峰蹙的更緊,扯了扯,沒扯動,於是用了更大的力氣,把被子扯開,冷聲道:“你又鬧什麼彆扭!”
吼完,他就看見夏心悠那一張白裡透紅的臉頰,她緊緊的閉着雙眼,咬牙切齒,渾身上下都在打顫。
莫奕臣的眸色倏地一邊,伸手一觸她額頭,果然,熱的燙手!
“唉,怎麼又病了?”莫奕臣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利索的找了一條毯子,把夏心悠包裹起來,拍了拍她的臉頰,道:“醒醒,我帶你去醫院。”
夏心悠迷迷糊糊的被吵醒,一看見莫奕臣,她就沉了沉臉,臭着一張小臉道:“不要!”她扭了扭身子,一臉不高興的嘀咕,“你真是煩人!我睡一覺就好了,用不着去醫院。”
莫奕臣一聽,就有些火了,他耐下性子,又勸了幾句,夏心悠還是不聽,他不禁惱怒的道:“本來就腦子不夠用,再一燒,成傻姑了!”
“關你什麼事?”夏心悠小聲嘀咕,但還是被莫奕臣聽見了,她臉頰紅撲撲的,眼皮也紅紅的,不知是是發燒燒紅的,還是哭腫的,她咬着脣瓣,道:“不是說好了去看電影嗎?你跑哪裡去了?我一個人淋雨回來的!”
、她之所以生病,全部都是被他害的!
夏心悠心想,如果莫奕臣認錯態度良好的話,她說不定可以考慮原諒他,可是沒想到莫奕臣眉梢挑了挑,深諳的墨色黑眸裡跳躍着一抹諷刺,更加生氣的冷冷嗤笑道:“我不在,你不會叫車打的嗎?你不會給我打電話嗎?我有叫你淋雨跑回來?傻子!”
夏心悠氣的夠嗆,猛地用力吸了兩口氣,激的肺裡進了一股涼氣,她難受的趴在牀頭,咳嗽了好幾聲,才緩過氣來,憤憤的道:“我沒有給你打電話嗎?你自己看看你手機!”
莫奕臣把口袋裡的手機掏出來,沒電自動關機了,他垂下眼,深邃的鳳眸裡不知道溢滿了何種晦澀的情緒,他沉默了片刻,擡起頭,黑眸凝視着夏心悠,淡淡道:“生病了就不要說這麼多話,我去給你倒水,先吃兩片退燒藥,要是明天一早還發熱,我就送你去醫院。”
“我纔不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夏心悠氣的紅了臉,怒視着莫奕臣,再次問道:“看電影的時候,你去了哪裡?爲什麼不等我就一個人先走了?你解釋給我聽啊!”
“電影院人太多,你要是想看電影,下次我再帶你去。”莫奕臣巧妙的避開了夏心悠的問題,他站了起來,淡漠的轉身去客廳,倒水、找藥。
面對莫奕臣遞過來的水和藥,夏心悠把嘴巴閉的緊緊的,莫奕臣好看的眉心蹙起,深邃的黑眸裡掠過戾色,嘴角冷冷翹起,抓住夏心悠的手臂,就硬生生的把兩片藥丸就着溫水給她灌了下去,冷哼道:“我餵給你的,就算是毒/藥,你也得給我吞下去!”
“我偏不!你混蛋你!”夏心悠用舌根抵着藥丸,可還是吞了下去,她不肯屈服的掙了掙,一手推開莫奕陳,兩人推搡間,玻璃杯摔到地板上,發出了刺耳的破碎聲,一地的玻璃碎片。
夏心悠一雙大眼睛瞪的老大,她恨恨的扭過頭,把頭重新埋進被子裡,“現在你滿意了吧?我要睡覺,你不要再來煩我了!”
“呵,你這個壞脾氣,也只有我受得了你!”莫奕臣薄脣緊緊的抿成一條線,凝視了夏心悠一會兒,才轉身走到客廳。
碩大的客廳裡,他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噼啪兩聲打開打火機,點燃了一隻煙。
煙霧繚繞,他俊俏的臉頰,邪魅的有些不真實,深諳凜冽的黑眸微微眯着,漲滿晦暗莫名的情緒。他閉目養神的靠在沙發上,回想起剛纔在電影院裡看到的那張臉……
三年了,他再次看見她,竟然沒有自己所預想的那種瘋狂、憤怒。
他帶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聊了幾句,忘了時間,等回過頭來想找夏心悠這丫頭時,電影已經散場。
捏了捏疲倦的眸子,莫奕臣睜開眸子,清冷的眸光透過玻璃窗,投射在飄渺的遠處。
翌日。
夏心悠一直睡到了快中午才睜開眼,她昨晚就沒吃晚飯,今天又直接錯過了晚飯,早就餓壞了,從牀上爬起來,就聞到了一股誘人的小米粥的清香。
她也顧不着燙,直接從鍋裡盛了一碗,咕嚕嚕的喝進肚子裡,胃裡才總算是不那麼難受了。
她坐在餐桌上,繼續喝第二碗,心裡想着,這粥煮的真好喝啊!小米每一顆都煮爛了,進到嘴裡就化開,喝完後,額頭上就冒出了一層膩膩的冷汗,好像連病都要好了。
莫奕臣中午從公司回來時,剛打開門,就看見夏心悠穿着睡衣坐在餐桌上喝粥,他笑了笑,走過去,用嘴脣碰了碰她的額頭,微微一笑,“不熱了,應該不燒了,下午也不用去醫院了。”
夏心悠被莫奕臣抱在懷裡,他柔軟的嘴脣讓她倏地一怔,目光呆滯。她突然心跳的好快!
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有氣憤,有傷心,有難過,但是最多的是尷尬!她昨天晚上爲什麼要對着莫奕臣發脾氣?如果換成是以前,她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不知道爲什麼,不知不覺間,她就習慣了在莫奕臣面前展示最真實的自己,她在他面前無法無天,隨意的捉弄他,膽大的和他鬥嘴,毫無顧忌的對他發脾氣……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以前的夏心悠,即使心有不滿,也絕對不會說出來,而是憋在心裡,可是現在,只要莫奕臣讓她生氣,她根本就不會去思考,直接就衝他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