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對他們都這樣好,讓她的心中,總是會忍不住的愧疚。
陌柒柒的聲音很輕,整個人也是垂着腦袋讓人看不出來到底在想什麼的。
不過雷震東始終是雷震東,這個女人前前後後加起來在他身邊呆的時間簡直比他的母親跟他相處的時間還要長,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高大俊朗的身子,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等陌柒柒看見,星眸裡有一閃而過的詫異。
他的懷抱好像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那麼溫暖。
陌柒柒眼看着雷震東傾身將她抱在懷裡,心裡面便是一暖。
如果說剛纔她的心在荒無人煙的沙漠中孤獨無所依,那麼此刻,呆在雷震東懷中,她便好像所有幸福的女人一樣。
對他,似乎變得更加依賴,不捨得放開了。
“放,放開我。”
也不知道陌柒柒想起了什麼,身子陡然一僵,然後飛快的推開了雷震東,側過了清秀的臉頰,“我有事想要問你。”
她現在什麼都沒有想好,就這樣茫然的依從這份美好,總讓她感覺不那麼踏實,甚至一邊幸福的時候,也一邊難受着。
纖細的雙臂輕輕拖住了雷震東的胸膛,他的力道不重,陌柒柒這一推,他也就順着力道慢慢放開了。
眼眸漆黑如墨,帶着探究,又重新坐到了陌柒柒旁邊。
原本只是一句推辭的話,因爲此刻的尷尬場面讓陌柒柒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但頓了頓,雷震東回身坐好的這一點時間,她還是飛快想起了一個問題。
“方誌遠現在呢?”
那會兒她整個人都茫然的,滿心牽掛的人也只有陌無名一個,乃至根本沒有心思去關注到方誌遠。
“送警察局去了。”雷震東嘴角揚起一抹略帶令人恐懼的冷笑。
剛纔他那一腳,聲音雖輕,但是對於曾經在軍隊裡呆過的他來講自然很清楚,就算現代的醫術再高明,方誌遠這輩子,大概也是再站不起來的了。
得罪他的女人,這就是下場。
“他,會怎樣?”陌柒柒輕輕咬牙,並沒有注意到雷震東的臉色,或者說,她根本覺得自己當着雷震東的面提及方誌遠是在打雷震東的臉,她心底也會有愧疚。
雷震東輕舒了口氣,不過憐憫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俊顏又回到了冰冷如初的模樣,“現在脊椎大概已經斷了,這輩子不會再有機會站起來,如今被收押在警察局裡,如果你想要他的命,我會想辦法。”
那不過就是個小混混,陌柒柒若是想要他的性命,倒是可以好好查查他從前都幹過些什麼好事。
當然,要是真的查不出來,今天這件事,就在上面做點文章,他也死不足惜了。
陌柒柒至今還以爲方誌遠就是陌無名的父親,雖然眼底有過一閃即逝的猶豫,但是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配作爲父親,而且他的存在就是一顆定時zhadan,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威脅到陌無名了,那麼在這之前,她只能以牙還牙,而且更狠上十倍千倍了。
聽見雷震東那麼說,陌柒柒點點頭,聲音很輕很輕:“我不想再看見他。”
原本一句很尋常的話,但雷震東頃刻間就聽明白了。
當然,也只有死人,纔會再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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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警察局。
陳牧從下午隨着警車來了局裡面,到現在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就在前一分鐘,一直陪在旁邊的宋局的電話進來,此刻仍舊站在房間另一頭的牀前,聽着電話裡面的人在做什麼吩咐似的。
“陳少。”也不知道又說了多久,宋局才轉過身,看了陳牧一眼,“剛纔是雷少的電話。”
陳牧剛剛在警察局裡吃的飯,雖然不怎麼可口,但是現在也不餓。
加上劉嘉陽跟她母親出國旅遊,現在還沒回來,他今晚就算整個晚上都泡在這警察局也沒什麼大問題。
所以宋局一說,他也沒什麼多餘的情緒,只是淡淡的擡起眼皮子瞅了宋局一眼:“他怎麼說?”
雷震東自從走的時候開始就沒有打電話給他,想也知道那邊那小傢伙和陌柒柒都需要安撫,他倒是也沒什麼好着急的。
宋局猶豫了一下,看着陳牧漫不經心的眼神,終於點頭:“這個人恐怕是得罪雷少了,他不會放過他。”
前者是雷震東,後者是方誌遠。
陳牧微微一笑,驀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想也知道,不過宋局,這件事你就不要太多插手了,扔兩個手下給我,今晚就審問吧。”
方誌遠從幼兒園帶回來之後就被關在一間黑屋子裡面,到現在連光線都沒有見到。
之前在車上的時候還勉強接過一個電話,但是如今,身上所有的通訊設備之類的東西都給沒收了。
有些案子,在沒有很大的影響的前提下,警察局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時候陳牧和雷震東會給他一個解釋。
舒了口氣,宋局點點頭:“那我撥給陳少兩個人,幾分鐘之後過來,至於陳少要如何處理那個人,到時候讓他們知會我一聲就是了。”
鑑於在軍隊中的那個人情,宋局對雷震東的面子向來都是賣的。
陳牧點點頭,眼看着宋局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房間裡。
不過五分鐘,便有一男一女兩個穿着警fu,滿臉嚴肅的人敲門進來。
因爲有宋局的吩咐,兩個人看見陳牧都顯得十分恭敬,一一簡單的自我介紹了各自的姓氏。
男的警察姓張,女的姓李,都是常見的姓氏。
陳牧點點頭,收起平常那股子吊兒郎當的勁頭,真正嚴肅起來倒是也人模人樣。
“帶我去吧。”
陳牧站起身,率先走出門。
“陳少,這邊請。”女警小李走在前面,轉過走廊的拐角後在其中一個房間面前停下來。
這邊的房間都是審訊室,不過唯獨這個房間,偶爾會關押一些稍後審訊的犯罪嫌疑人。
雷震東點點頭,示意小張將人提出來,自己走到旁邊一間寬敞的、燈火通明的審訊室裡面。
方誌遠已經被請來的醫生做過簡單的治療了,只是那斷了的脊椎,沒有人吩咐,也沒有立刻接回去。
方誌遠一眼就認出了陳牧是下午頃刻間幹倒了他的男人,如同見到雷震東一樣,心底迅速漫開了大把的恐慌。
原本以爲招惹到雷震東一次已經是他的運氣不好,鼓足了勇氣纔來第二次,誰知道居然不光是雷震東,還多了陳牧這樣一個活閻王。
漫不經心的看着小張將方誌遠如扶着一堆爛泥一樣拉扯到審訊室,迫不得已,還特意找了大號的椅子讓他癱在上面。
陳牧嘴角不經意的扯笑,右腳“啪!”的一聲,踩
在原本用來坐的椅子上。
雙目如寒冰,冷冷的瞅了方誌遠一眼,“說吧,你跟那孩子什麼仇什麼怨?非得致人家於死地不可。”
小李在一邊翻開了記錄冊,拿着筆刷刷刷的寫,小張筆直的站在陳牧身後,虎視眈眈的盯着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不可能做什麼的方誌遠。
方誌遠每被移動一下,全身痛地都好像快要散架了一樣,此刻身上的疼痛纔剛剛緩過來,驀地聽見陳牧的問話,冷不丁的從鼻孔裡哼出了一口氣,斜着眼睛瞪了陳牧一眼,嘴皮子動也不動。
“嘴硬?”
陳牧的聲音中氣十足,又顯得十分低沉,看見方誌遠這樣子,狹長的雙眸情不自禁的微眯,讓他原本看起來十分無害的模樣,生生多出了兩份凌厲來。
不過方誌遠好像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眼底雖然也有恐懼飄過,面上卻始終沒有一絲的動容。
陳牧終究不喜歡別人動手,何況這個人觸犯了陌柒柒和陌無名,那可是雷震東最寶貝的兩個人,走到這一步,已經是不容易了……
今天若不是在幼兒園門口,那麼多人看着,恐怕雷震東當場就會讓他再沒有離開那裡的機會。
“我怎麼可能害我自己的兒子?”
陳牧的臉色一再冷卻,終於,方誌遠抵不住壓力,呢喃着,從嘴裡蹦出了一句話。
“沒可能嗎?”陳牧擰眉,看見小張在看他,隨即點頭。
也都是做警察的人,小張很快明白過來陳牧的意思,點點頭,迅速走向方誌遠。
“你,你要幹什麼?”
方誌遠被嚇了一跳,一雙眯眯眼先是狠狠的瞪過小張,爾後很快落在陳牧身上,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恐懼。
他有過前科,自然知道警察局裡面的人都是怎麼收拾人的,那樣的手段他經歷過的次數也不少,直至如今一想起來,都覺得渾身疼痛難忍。
而他現在,幾乎也成了廢人。
之前的廢,讓他生活幾乎還能自理,但是現在……
方誌遠眼底升起一抹複雜的光芒。
他現在都成了這個樣子,就算承認了,往後也不會有什麼活路了。
俗話說一條路走到黑,若是換做其他時候,他大可以還能選擇更多的路可以走,可是他成了現在這樣子……
若是秦斌和白雪不管,他就真的再沒有活路了。
只有他們才能幫助他。
方誌遠的眼神驟然空洞,自然沒有人想到他居然在想着下午那通電話。
那原本是在事發當時,他想要問秦斌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的。
他知道,秦斌就在旁邊的馬路上看着他這邊。
可是陳牧和雷震東一來,就連秦斌,也斬釘截鐵的讓他忍耐。
死死咬牙,什麼都不說的忍耐。
他的罪名不足以被死刑,就算是監禁終身,只要過一段時間,他們都可以將他給撈出去。
只是方誌遠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次的行爲讓陌柒柒都爲之憤怒了。
與其說陌柒柒是個有仇必報的人,還不如說雷震東纔是有仇必報的那個人,而且他還極其的護短。
眼看方誌遠眼底的恐懼倒是不假,陳牧擺擺手,終究沒有讓小張動手。
方誌遠現在的樣子已經很難受了,也不差那一下兩下的。
“你是陌無名的爸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