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小廝的描述,大家心中惴惴,這王老爺可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富豪。
這要是王老爺逝世的消息鬧大,聲譽受損,寧家商鋪接下來也就不用再經營了,還會惹上官司。
“那現在怎麼辦啊?老爺。”
小廝慌亂地看着寧柏生,他好不容易纔尋到了這份差事,可不想隨着商鋪倒閉這麼快就失業了。
“無妨,先去府上看看。”寧柏生靜默片刻,開口道。一衆人也跟着過去了。
王宅古色古香,雕樑畫棟,無一不全,門口坐立着左右兩具巨大的石獅子,無疑彰顯着這家主人的高等地位與權勢。
“你們是誰,在我家門口想幹嘛?”一個身穿一襲白衣的女人疑惑地打量着他們問。
這個女人看上去大概四十歲以上了,眼角的皺紋哪怕化着濃妝也藏不住。
可精緻的五官不難看出來她年輕時是個美人胚子,身材也並沒有走樣,風韻猶存。
“我是寧家商鋪的掌櫃,聽說……”寧柏生上前一步回話。
可話還沒說完,這女人就立馬換了副嘴臉,潑辣地開口:“好啊,我還沒來得及找你們算賬,你們就自己送上門了!”
說着,這女人食指指着寧柏生,怒目圓睜,凶神惡煞的模樣,像是想要理論一番。
寧柏生不禁皺眉,看樣子這個女人很是潑辣,不是好應對的主兒。
“大夫人,您這是怎麼了?”管家被門口的哭聲給驚擾,不禁走近想要看個究竟。
不曾想王老爺的正妻吳氏正對着一羣人哭喪,哭得幾欲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任誰見了都覺得內心難受。
“這些人就是害老爺中毒的,居然還有臉上門。”吳氏嗚咽道,難過得捶胸頓足。
寧柏生只覺得這情形難堪,只好與管家溝通,希望能夠放他們進去,好調查王老爺的死亡原因。
“就你們?人都被你們害死了,還好意思進去?”管家上下打量着他們,滿臉不信任,甚至帶着蔑視。
寧柏生的臉色很是不好,他做生意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無理對待。
可王老爺的死因不明,或許與寧家脫離不了關係,寧柏生便也不好態度強硬。
倒是寧玉婉上前一步,直接要求管家帶他們一衆人去驗屍。
身爲學醫之人,只有驗完屍,心底纔有數。
那個管家見寧玉婉是個女子,眼裡帶有幾分輕視,冷哼一聲,直接無視這番話。
“大膽!這位可是宰相府家的嫡小姐,你膽敢冒犯?”寧柏生身後的小廝瞪着王府管家怒道。
管家聽到這話,臉色微變,曾聽聞相府家有一女,長得國色天資,聰慧伶俐,被視若掌中寶。
看着眼前少女穿着華貴,飾品一樣不落地搭配在髮髻上。雲陽又錦衣羅塅,穿着一身深藍色長袍,袖口處有銀絲勾着的朵朵祥雲圖案,腰間刺着點點梅花,栩栩如生。
但不說這衣服布料很好,單這手工費,恐怕都價值不菲。
而這商鋪又是寧家所開,或許還真的和當今宰相有什麼聯繫?
思及此,管家便不敢再冒犯,訕笑兩聲,當即就帶路了。
王老爺已經死了,少爺又在外地,目前府邸裡主事的是婦人。
他也不過是一個管家罷了,沒有什麼實權,自然得罪不起外人。
正妻吳氏待哭夠後,看見他們往院子裡走,連忙快步跟上前攔住。
“你們就是害死我老爺的殺人兇手,現如今假惺惺地來我們府中幹嘛?”
吳氏警惕地問,梗着脖子挺直腰板站着,像個好鬥的公雞。
寧玉婉看着那個夫人罵罵咧咧的,毫無形象的模樣,心裡面有些無奈。
說實話寧玉婉其實是理解那個夫人的心情的,畢竟在第一世自己家人也是被人給殺了,自己的心情也是如此的糟糕。
“這位夫人切莫如此的激動,我們來這裡並不是鬧事的,只是想查明王老爺死因,不想他死得不明不白。”寧柏生咳了一聲,正色道。
到底是做生意的人,哪怕面對此情景已經有些慌神,但很快也能鎮定下來,冷靜處之。
吳氏半信半疑地瞥了他一眼,沒有吭聲,臉色卻有些鬆懈。
寧安見此,想要幫忙說兩句,卻被寧玉婉搶先開口了。
“夫人,我們家藥物是沒有問題的,自己人都在吃,所以我猜可能是其他處出了問題。如若真是我們的過錯,我們自然也願意承擔責任。”
寧玉婉這番話雖然聽上去在推卸責任,讓人心生冷笑。
可她語氣擲地有聲,堅定有力,神色坦蕩,明亮的雙眸如水般清澈透亮,不由得讓人有些信服。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吳氏對上寧玉婉的眸子,冷聲說道。
王老爺是京城裡出了名的花心漢,已是知天命之年,擁有着十幾個妾室。
而對她這個正妻通常是態度冷淡,很少在她屋裡過夜,若不是念在她爲王家添了一個男丁,恐怕在府中更是無地位。
吳氏也曾怨恨過自家老爺的不重情誼,可到底是做了幾十年的夫妻,親情多於怨恨。
自己一下子變成了寡婦,哪個女子能受得了這樣的委屈?
“夫人莫要傷心,節哀順變。”雲陽勸道。
但對於吳氏來說,這話由他們安慰,甚爲好笑。
王老爺的死發生得太倉促,於是下人們直接將屍體放於偏房,還沒來得及備棺材。
整個房間裡面瀰漫着一點點腐爛的氣味,是從屍體的身上發出來的。
雖然人死了不到兩天,但這天氣炎熱,屍體已經開始發臭了。
雲陽有些擔憂地看着寧玉婉,生怕她看到屍體有什麼不適應,比如害怕或者難受。
寧安也不禁好奇地看了寧玉婉一眼,以爲寧玉婉會嚇得偏過頭,甚至躲他身後說“婉婉怕”。
可出乎意料地,寧玉婉居然神色波瀾不驚,正細細打量着王老爺的屍體,未見懼意。
她甚至心中已經開始判斷着這具屍體的死因,她上一世爲醫,怎麼可能沒見過屍體。
躺着的男人面目青白,明顯是中毒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