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怎麼辦。
這下該怎麼辦,事情大條了呀。
阮白苦不堪言的閉上眼睛,哪裡想到世界會這麼小,居然在他們學校碰上,現在的她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算了。
偏偏顧知暖害怕她逃跑,她的胳膊還被這個臭女人給牢牢的拽着,跑是跑不掉,也來不及了,那道穩重的步伐聲已然站定在她背後。
無計可施之下,她心一橫決定來個裝死到底,無論發生什麼樣的狀況她堅決不和這個男人正面交鋒,讓他看到她的臉,儘量壓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也心存僥倖不停地在心裡默唸,看不見她,看不見她,就把她當成空氣,當成屁,當她不存在吧。
“小舅。”
顧知暖乖巧的朝跨着筆挺步伐向她們走來的顧北執打招呼。
“嗯。”
顧北執面色沉穩肅穆的點點頭,又微微的蹙下濃眉道。
“現在是上課時間,你怎麼過來了?”
“嗯,這節是選修課,不是特別重要,這不我上次聽你說要來我們學校做演講,作爲你的嫡親外甥女我肯定要過來給你的捧場的。
小舅,你可不能責備我,出賣我哦。”
顧知暖巧舌如簧,十分乖巧的討好他。
顧北執微不可察的蹙起眉頭,倒是沒有要責備她的意思,他眉眼深邃的看着她,視線卻落在她旁邊背對着他而站,一直未發一言的女孩身上。
她安靜的背對着他而站,身姿纖瘦苗條,烏黑的長髮紮成一個可愛的丸子頭,白皙的脖頸下是絲絲縷縷的青絲碎髮,碎髮的尾端若要仔細看去還能看到一枚還沒褪去的吻痕。
他眼眸深暗下去,眉心不悅的蹙緊,自然不喜歡自己的外甥女跟這些不三不四的小女孩交朋友,免得被帶壞了。
只是看着她纖瘦的背影,顧北執心底竟然生出一絲熟悉感來,像是在哪裡見到過這個背影似的。
顧北執審視,極具侵略性的目光像一把刀子似的落在阮白後背上,看得她脖頸直髮涼,觸電般的僵直了身姿,忍不住心慌意亂後怕的吞了口口水,心裡小心翼翼的想着。
她這是被發現了嗎?
不能夠啊,她已經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難道是她降低的還不夠?
顧知暖眼尖,率先主動跟顧北執介紹她道。
“小舅,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阮白,是我的同班同學兼同桌,也是我最要好的閨蜜。”
被當場點到名,阮白渾身一個激靈,一雙澄澈的眸子睜大老大老大了,他們聊就聊幹嘛扯到她身上來,她真的一點兒也沒有想要認識她小舅的意思。
失策了啊,早知道她就不該答應她過來的,現在好了,完蛋了吧。
介紹完阮白,顧知暖回過頭正想跟阮白介紹顧北執,這才注意到這個女人竟然背對着她小舅站着,也沒有要轉過來的意思,她略顯無語的推了她一下,小聲的嘟囔一聲道。
“白白,你幹嘛呢,快轉過來啊,我給你介紹我小舅認識,快點。”
轉個屁啊。
認識個屁啊。
她不想認識,也一點不想轉過來,她要是轉過來不就被這男人給發現了嗎?
她又不傻,她纔不要轉過去,就是打死她也不要轉過去。
阮白無動於衷,閉着眼睛視死如歸腳底跟紮了根般的假裝沒聽見,她保證一會無論顧知暖怎麼喊她,她一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裝死到底。
顧知暖見她不動,也沒有要轉過來的意思,心裡奇怪的不行,只想着這女人在搞什麼鬼。
意識到她小舅還站在那兒,顧知暖尷尬的乾笑兩聲,抽搐着嘴角替自己解圍道。
“小舅,你別介意啊,我這個閨蜜她怕生,也向來害羞。”
完了她咬牙切齒的貼近阮白耳朵,邊朝顧北執笑,邊擰眉道。
“喂,白白,你幹嘛呢你,你倒是快點轉過來啊。”
不。
她不。
她是堅決不會轉過去的。
顧北執面色清冽,深邃的視線極其的淡漠,倒是也沒說什麼,幽深的眸低卻漸漸變得諱莫如深。
可阮白一直不轉過來,足是把夾在中間的顧知暖搞尷尬了,她只好又圓場尬笑的解釋。
“害,害羞,她害羞,她害羞,白白,你說你啊,是,我承認我小舅他長得非常帥,非常的迷人,但你也沒必要害羞成這樣是不是。”
她一說完,一咬牙。
“我的小祖宗,你不轉是吧,那就讓我來幫你一把,走你的。”
顧知暖使勁渾身力氣直接掰過阮白纖瘦的身姿,讓她正面面對她家小舅。
阮白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被迫轉身的瞬間她避免對方看到她的臉,她連忙埋下頭,恨不得沒長臉,看也不敢看對方一眼,免得被認出來。
心裡把顧知暖給罵了一遍又一遍,這個女人當她不存在不行麼,還害羞,她害羞個毛線啊。
同時,她這騷操作直接把顧知暖給搞懵逼了,擰緊眉心像看個怪物似的看着她,壓根不明白她這忽然是怎麼了?
發羊癲瘋了?
顧北執對阮白的第一印象本來就極差,她現在這樣裝聾作啞,視若無睹不禮貌的樣子讓他越發蹙緊濃眉,印象就更差了,他原本可以直接離開的。
但也不知道爲什麼,許是她身上的這份熟悉感,讓他突然產生想要看看她臉的衝動,他也竟然主動伸手跟她打招呼。
“同學,你好,我是暖暖的小舅,顧北執。”
顧北執。
原來這個老禽獸叫顧北執啊。
男人話落,一雙白皙修長,寬厚,清晰可見指骨的手,微微泛着冷意,像完美藝術品般突兀的映入阮白眼底。
阮白錯愕的一愣,烏瑩瑩的眸子無措的眨了眨,有點懵了啊,似乎是沒想到她都這樣了,這男人竟然還會主動跟她打招呼。
他有病吧?
她有點無語的咬了咬牙,並未第一時間擡頭,這足是把站在一旁的顧知暖給徹底看傻,看慌了,快要把她給急死了,這女人到底是在幹嘛。
這要把她小舅惹怒了,就是連她也幫不了她,她的小祖宗哎,她的小心臟都要驟停了。
一時間,大禮堂的後臺,阮白和顧北執像是徹底槓上了一般,一個使了命的不擡頭,一個也沒有要收回手的僵持着,氣氛詭異的可怕,連同流動的空氣都禁止了。
從遠處望去,阮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着頭,顧北執則像個老師,家長在教訓她一般。
時間一久,快把頭低到地上的阮白有點穩不住,脖頸酸澀不行,再者在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看樣子她今天不擡頭,不跟他打招呼。
這男人是不準備輕易放過她了?
好嘛。
擡頭就擡頭,死就死,她還能怕了這個老大叔不成,好歹上次是她撲到他的。
輸人不輸陣,也就在顧知暖快要繃不住的時刻,阮白大大方方的擡起酸澀到不行的腦袋,伸手就握上顧北執的寬厚的手掌,小臉一臉憤然,瞪着大大的眼眸對他自我介紹道。
“顧大叔,你好啊,我是暖暖的閨蜜,我叫阮白。”
非要跟她握手是吧,那就讓他握個夠。
顧知暖見她終於跟顧北執打招呼,不覺偏過腦袋暗暗的鬆口氣,足是被嚇得心驚肉跳,人跟死過一回一般,同時也錯過阮白眼底的負氣。
看到阮白的臉,顧北執幽深的眸低明顯快速的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意外,眼眸深邃的眯起了晦暗的雙眸。
竟然是她。
就在阮白以爲顧北執會認出她來時,顧北執神色清冷的點了點頭,骨節分明的手很快的鬆開她的手,就像兩人從未認識,也從未滾過牀單一般撇開視線,對劫後餘生的顧知暖道。
“暖暖,一會有司機過來接你嗎?”
嗯?
這老大叔就這麼輕易的轉過去了?
剛剛不還僵持着非要跟她招呼麼?
難道是他壓根沒把自己認出?
早說嘛,早知道她還受這份罪幹嘛,阮白現在都覺得她的脖子不是她的了。
想想也是,他那晚被下了藥,他能認出她來纔有鬼呢。
阮白無語的伸手揉着痠疼的脖子,直接放下戒備心不滿的撅起了小嘴,一個人在那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腹誹什麼。
一雙銳利精明的黑眸卻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又不着痕跡的收回視線,仿若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鬆口氣的顧知暖一愣,脫口道。
“我今天出門的時候,我媽媽她有事司機被她叫過去了,一會我自己打車回家。”
顧北執眉眼深邃的垂眸,狹長的眸子看了一眼手腕上價值不菲的腕錶,掀起薄脣又道。
“你今天幾點放學?一會我送你回去。”
顧知暖自然而然道。
“好啊,我現在就可以走,下面沒我們的課了。”
“嗯。”
顧北執應了一聲,深邃的視線投了一記眼神在揉脖子的阮白身上,嗓子醇厚,宛如低音炮般的聲音又倏地響起道。
“那你同學呢?”
“一起。”
“我自己回去。”
阮白和顧知暖異口同聲的開口,卻在聽聞顧知暖說一起後,她忙又拒絕道。
“不用麻煩,你們別管我,你們先走吧,我不需要送。”
顧知暖不以爲意道。
“白白,沒事的,都是順路的事,就讓我小舅送我們一塊回去吧,小舅,那我和白白先去收拾東西,我們一會在學校門口見?”
遂然也不等阮白反駁,顧知暖壓根不給她說話再次拒絕的機會,拽着她的手就把她往外拉。
阮白就跟見了鬼似的狠狠的瞪了顧知暖一眼,這女人怕是瘋了吧,怎麼總跟她作對,她不要這個臭大叔送好吧。
萬一他在半路上想起她來,那事情不就尷尬了,她可沒忘她那晚走的時候,還狠狠的損了他一頓,他要是想起來,那她不就玩完了?
一個拒絕,一個不給她拒絕,兩人推推囔囔的小身影很快消失在學校的大禮堂門口。
凝視她們打打鬧鬧離開的身影,顧北執邪魅的勾起脣角,狹長的眉宇一挑,深邃的眸子再一次變得諱莫如深,神秘的令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