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離開的時候, 阿特再次回頭看着精緻的別墅,在朦朦朧朧的細雨中,別墅也顯得虛幻又扭曲。雖然心中有着許多的疑問, 但他更怕影響到聖子, 就怕魔族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他的精力和心思完完全全的撲在聖子身上, 暫時把奇怪的別墅忘到了一邊。

魔族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他當時也許是錯覺,也許是當年賽特給他埋下的什麼東西?興許就是爲了讓他有錯覺讓他心思恍惚呢?現在聖子纔是教廷的希望,他只有保護好照顧好聖子纔是該考慮的事情, 其他的,暫且先放到腦後。

跟着聖子的一路是愈發的小心警惕, 就怕出個什麼意外。

等到歷練順利完成後, 總是時不時眼前出現那副黑暗油畫的阿特託人去打聽那房子的情況, 可是那棟房子和裡面的主人,如同大雨天神秘出現, 現在又神秘的消失了。甚至沒人能找到那房子的所在。

到底他曾經看到的畫面是不是他的大人呢?他的大人,還活着嗎?如果活着爲什麼不回來教廷?

也許,他的大人真的早就不在了。不然憑大人的仁慈和對人族的愛護,肯定早早就回來了。

因爲阿爾貝特教皇的犧牲,魔族無法侵入人族的領地, 相對的保持了一種脆弱的和平和穩定。聖子也順利通過各種歷練成爲了新任教皇, 看着聖子穿上華麗的禮服, 阿特覺得自己的任務也許已經快完成。

他的身體也再撐不住了。本來就傷了根本, 要不是想着努力贖罪, 要不是想着好好的伺候和服侍好聖子,他大概早就死了。

現在, 真的,再也撐不下去了。

在聖子加冕爲教皇的第二天,阿特就一病不起。聖子,不,教皇很是關心,阿特在他身邊伺候了二十多年,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對他的事情都是放在心上,即使身體不好都要跟在他旁邊服侍。教皇請了神官,但神官診斷後只能搖搖頭,燈盡油枯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終點。可能只有神可以挽救他的生命。

“阿特,這些年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不過教皇大人你事務繁忙,就不要過來看我了。我的情況我清楚。”聲音虛弱無力,躺着的人瘦成一把骨頭,頭髮花白看上去都七八十歲衰老的模樣。

“你不要這麼說,我早就把你當親人了。阿特,你一定要好起來。”固然非常關心老僕人的情況,但他作爲教皇,有更多的事情忙碌,肩上也擔負了更重的擔子,沒時間時時刻刻的來關心,只能囑咐着下人和神官要用最好的藥,要給更好的環境。他的老僕人苦了一輩子,到最後應該享享福。

可是阿特並沒能享福,或者說他根本不想要享福。生命之燭可見的一日比一日黯淡。後面幾天他就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微微睜開眼,只見微弱的燭光,旁邊桌子上放着水,不過阿特沒力氣也沒想去喝,他……應該快要死了,他死後能不能再見到大人呢?都說大人是奉獻了生命和靈魂才換來幾十年的安寧,如果見不到大人……

恍恍惚惚中眼前突然出現了淡淡的暖暖的白光,比教皇大人的神力更加醇厚更加的純粹更加的溫暖,暖的好像是在漫長的無邊無際的冬日突然迎來了剎那的百合盛開,春日到來。太熟悉了,即使隔了這麼多年,感受到這樣的神力阿特激動的想要坐起身。

“不要動,艾倫。”仍舊是溫柔的聲音,阿特,不,艾倫眼中都是淚的看着面前金髮的青年。清秀的樣貌溫和的表情,讓人見了就想要親近,那一身磅礴的光明神力都證明了他就是他的大人。

“大人,大人,大人,是你嗎?”老人哆哆嗦嗦“大人,你是來接我了嗎?大人您原諒我了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大人,大人是否可以原諒我。”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即使大人不原諒。”

“我原諒你了。”青年溫和的開口,笑容一如記憶中那般的溫暖“我早已經原諒你了。”

“艾倫,這些年,你辛苦了。我其實當年救你並不是想讓你揹負上這麼深重的無法擺脫的愧疚。我很想告訴你,卻無法傳達給你。”

“大人。”老人淚如泉涌“這是我該得的,我害死了大人,是我的罪,我的罪。”

“我從不怪你。”青年憐憫的看着老人“這麼多年你累了,要休息了。”

“大人,大人是來帶我走嗎?”如同迴光返照一般,老人臉上泛起了紅潤“大人真的賜予我這麼大的恩賜嗎?”

青年沒說話,只是伸手牽住了老人傷痕累累扭曲醜陋的手。淡淡的白光籠罩了老人的全身,艾倫閉上眼他好像又變成了少年的模樣,在他的身邊,是他那麼敬愛那麼崇拜的教皇大人。他的教皇大人微笑着拉起了他的手慢慢的走着,走過了春天,走過熱烈的夏日,走過那麼寒冷無比的冬日,那麼那麼的長,長的他以爲會永遠被埋葬在孤寂痛苦的世界,可是他的大人牽着他的手,優雅的帶着他又回到了春日。

陽光好,花草茂盛,蜂蝶嗡嗡。所有的痛苦愧疚難過後悔都被洗的乾淨,他還是那個少年,熱情衝動一心想要得到大人讚揚的少年。

只要牽着大人的手,無論去哪裡他都是那麼的開心。

青年慢慢走着,少年在他旁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說個不停,幸福如同空氣把他全然的包裹。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過去。

老人幸福的躺在牀上失去了呼吸,他臉上露出滿足到極點的笑容。

金髮青年看着他“再見了,艾倫。”

隨着話音落下,金色染上了黑,原本純潔溫暖的青年再次褪去虛幻的光明外套,黑髮披散整個人全然就是被浸潤在□□中的慵懶模樣。

“走吧,我的寶貝。你也送了他最後一程,他很滿足呢。”男子摸着下巴“我看我真是很寵你,竟然會同意你來見他一面。不過算了,你那麼的聽話那麼的乖,我還是願意滿足你的小小心願。”

“我們也該走了。”

青年走到男子身邊,輕聲“走吧,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