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單尹再次醒來，他們已經在破廟中。
跳躍的燭火，滿身是箭的嚴令，和爲他療傷的夏洛軒。
“你們這是何必呢！”柳單尹心痛的看着滿身是箭的嚴令。
嚴令是夏洛軒最信任的人，他曾經跟着他們出生入死，同他們生死患難，如今卻是因爲她，害了他。
嚴令虛弱的睜眼，蒼白的脣輕微的顫抖着，聲音支離破碎：“末將的命原本就是將軍救的，若不是將軍把我從死人堆裡救出來，我早就是一堆白骨了！我這條命原本就是要償還將軍的！我原本就應該是個已死之人了，多活了這麼久是上天的恩賜，是將軍的恩賜！”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卻說的格外的堅定。
柳單尹看着他，心底滿是痛楚。
“我們現在就回去，馬上回去找大夫，一定能把你救活的！”柳單尹想要俯身扶起他，可手卻被嚴令拽住了。
“不用了！用我的命換將軍的幸福，值得的，值得的！”他撤出虛弱的笑，剛毅的臉上有着孩子般天真的笑。
“誰說值的！誰說值！誰讓你們回夜國的，你們不是已經離開夜國了嗎，爲什麼還要回來！”柳單尹朝着他拼命的吼着，用盡所有的力氣。
嚴令的手沾滿了血，他無力的扯了扯柳單尹的裙襬，靠近她，湊近她說：“將軍，其實我知道你是女的，一直都知道！從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知道！所以不管是爲了誰，都是值得的！”說完，他的手便猝然的垂落了下去，脣角邊掛着淡淡的笑。
沒有人知道，他是軍營中唯一一個知道將軍是女子的人，從三年前，見到她，便愛慕她，所以如今即使死了也是值的。
夏洛軒蒼白着臉看着他，膝蓋噗通跪在地上。
是他的自私害了他！
“啊！”痛苦的仰天長嘯！
“送我回去吧！”柳單尹淡淡的開口，指尖殘留着嚴令溫熱的血。
聽着她的話，夏洛軒猛的擡頭，一把抓住她的雙肩，顫抖的吼着：“嚴令死了，你看到沒有，他死了，是因爲我！我怎麼能把你在送回那個地獄，怎麼能！”他語無倫次的說着，沉痛，絕望。
其實他是知道的，知道這一次回夜國就是九死一生。他早知道的，可卻還是自私的把嚴令帶在身邊幫他。
“洛軒，你看，這血還是溫的，你有沒有聞到這空氣中是殺戮的味道！我再也不能看着別人爲我而死了，我不能放着妍兒不管，我曾經答應了她的，過兩年我就送她出宮，幫她找個好人家，讓她嫁了！”柳單尹呆呆的說着，沾滿了鮮血的雙手不住的顫抖。
“單尹，你覺得我們還有退路嗎？即使你真的回去了又如何，他不會放過你的！”夏洛軒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的暴戾，眼底的殺意俱現。
柳單尹仰頭看着夏洛軒滄桑的臉。
這麼多年來，她都是這樣仰望着他的。可如今，爲何知道能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那麼痛，疼的四肢害駭烈。
“單尹，你知不知道，我們回不了蒼國了！現在我們無路可走了！我們已經沒有家了！”夏洛軒看着柳單尹恍惚的臉，沉痛的說着。
柳單尹呆呆的重複着：“回不了了嗎？”
“皇上可以饒恕自己的親身女兒，而我們呢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夏洛軒淒涼的說着。
他把公主送回蒼國的第二日，便有殺手來追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