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血相容(1)

翌日,當殷霆還未起*之時,就有宮人莽撞的衝進寢宮,慌亂的前來稟報:“皇上,翎妃在冷宮中自盡了!”他倉惶的聲音在空氣瞬間的爆發了。

他戰戰兢兢的跪着,滿面的驚恐。昨晚皇上便有旨意讓他們今早送娘娘到驛站,可隔日就出事了,若追究起來,他們便是吃不了兜着走。

聽着他的稟報殷霆的瞬間慘白,沉默了許久才陰沉的開口:“何時的事情,爲何沒人同朕來稟報!”他此時的臉色極爲難看,雙眸的寒意瞬間聚集。

昨晚,他剛剛答應命人把翎妃送回驛站,可今早就有人來稟報說翎妃自盡了。

這事情非同小可,若處理不好,說不定兩國見的戰爭就立刻爆發了。

“回皇上,奴才們也是儘早發現娘娘懸樑自盡的,昨晚她還是好好的,可今早已經去了!”那太監戰慄的說着。他一想起早晨醒來看到翎妃娘娘的死狀就全身顫抖。

他們心底都很清楚,自從翎妃進了冷宮,就沒有人給過她好臉色,指不定翎妃娘娘變成了厲鬼,會來找他們報仇呢。

“帶朕去看看!”殷霆的聲音陡然的升高了,疲憊的撫着額頭。

那南宮伶翎早不自殺,晚不自殺,卻在這個時候自縊,擺明了是要挑起兩國的戰爭。

柳單尹聽到這個消息也震驚了,心底詫異的很。

“伊兒,你隨我一起去看看吧!”殷霆到門口,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對柳單尹說道。

柳單尹一愣,沒想到他居然會說要帶她去。

幾人一前一後的朝着冷宮去,各個的臉色都難看的很。

兩人到冷宮的時候,南宮伶翎的屍體還懸在樑上,無人敢去動她。

她一身的大紅嫁衣,鮮豔欲滴,臉上的胭脂畫的很濃,就如同是出嫁般,她的死狀極慘烈,柳單尹和殷霆進去的時候,她雖然已經斷氣多時了,但眼睛都還未閉上。若真的是自己懸樑自殺的,爲何到死都沒有瞑目。

“把人放下來!”殷霆陰冷的聲音在空氣中擴散,蹙緊的眉眼預示着他此時的怒氣。

宮人惶恐的把南宮伶翎搬下來,平躺在地上,恐懼的伸手幫她把眼睛合上。

柳單尹看到她手中攥着的玉佩,心底就清楚了。只是她不明白公主爲何要選這個時機死。她即使再恨殷霆,也不應該會在此時自盡,況且若她真的要自盡,在她剛被打入冷宮的時候就應該自盡了啊!

殷霆有些厭惡的望着南宮伶翎,許久才冰冷的開口:“把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朕聽,一字都不能漏!”

他很清楚,以南宮伶翎的心計,即使想尋死,也不會想到要在這個時候,如果不是背後有人操縱着,那她就是被人殺死的。

隨身伺候南宮伶翎的宮人戰慄的跪在地上,語無倫次的說着:“昨晚奴婢送晚膳給娘娘的時候並未發現娘娘有何不妥,而且看着娘娘昨晚的樣子,比平時都開心,奴婢以爲那是因爲蒼國的皇帝來了,所以娘娘格外的開心,也沒在意。所以用完膳,就伺候娘娘侍寢了,但是在半夜的時候,奴婢起來時,聽到娘娘的屋子裡有聲音,於是就在外面看了會兒,那聲音很快就沒有了,奴婢以爲是娘娘在說夢話所以沒在意,自己就去睡了。第二天醒來,準備伺候娘娘用早膳時,就看到娘娘已經懸樑了!”她啞着嗓音說道。

聽着他有條理的敘述,殷霆眼底閃過一絲的寒意:“哦?那你告訴朕爲何半夜突然會醒來!”他淡淡的開口,似只是不經意的詢問。

“奴婢......內急!”她遲疑了片刻才擠出這幾個字。

一旁的柳單尹眸光也頓時犀利的起來,雙眸落在她乾淨白希的脖子間,心底一凜。

“如果朕沒有記錯,茅廁是在相反的方向,爲何你會走錯了方向呢!”殷霆臉上閃過一絲的狠意,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攥住了那宮女的脖子。

那宮女沒想到皇上會突然出手,拼命的掙扎着,口齒不清的求饒:“皇上饒命,奴婢真的不知,皇上饒命,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她的手在空中武力的揮舞中,喉間的氣息越來越弱。

所有的宮人都只是望着她,沒有一個敢吭聲。

“你不知道是嗎?那朕也不知道,一名宮女爲何會有男人的喉結!”他猛的把那宮女甩在地上,一旁的侍衛已經利索的把人架了起來。

“把他的人皮面具撕下來,朕倒要看看他到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敢殺了翎妃娘娘!”殷霆低沉的開口,臉上神色格外的難看。

他居然沒有想到有人會在南宮伶翎身上下手。

那侍衛鉗制住那宮女的頭,在她的下顎摸索了片刻,才猛的撕開,一張男人剛毅的臉落入所有人的眼底。

衆人都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眼睛直直的望着他。

“若今天你老老實實的說是派你來的,朕或許能放了你,否則.......”殷霆陰沉着臉冷冷的說道,雙眸懊惱的朝着已經死去多時的南宮伶翎瞥了一眼。

那人張狂的望着殷霆,朗聲的笑着:“殷霆,誰派我來的,你心裡不是清楚的很嗎?我們主子要我告訴你,你沒有殺死他,沒有折磨死他,以後他會親自來討回屬於自己的一切!這是主子送給你的第一件禮物,以後還多着呢,讓您好好受着着。你曾經帶給他的一切,他都睡十倍百倍的償還!”他說完便一咬牙,咬破了藏在牙齒中的毒藥,瞬間便斷氣了,沒了氣息。

柳單尹望着地上七竅流血的人,心底滿是疑惑、

這人說的主子,難道就是她上次不經意救的人嗎?一想到此,她心底便震驚了,若真的是如此,那殷霆和那名逃犯的恩怨一定極深,她一想起那人身上的傷,和手腕上被人穿透手腕的窟窿就不進蹙眉。是什麼樣的仇恨讓殷霆要對他用這樣的刑罰。

“把人好好打理下,裝入水晶棺材,朕親自把人送回驛站!”殷霆望着地上已經死去的刺客,陰沉的臉更難看了。

若這個刺客不死,他或許還能和南宮浩交代,如今死無對證,百口莫辯了。

更讓人犯愁的是南宮伶翎死的時機實在不對。

“皇上,帶我一起去驛站吧!”即使此時柳單尹心中有萬般的疑惑,但是她最擔心兩國的戰事一觸即發。

若兩國真的冰刃相見,恐怕最不利的便是蒼國。如今,不管她有何私心,都必須把手中的虎符還回去,以防萬一,否則戰事真的挑起了,她手裡還攥着虎符不放,那真就成了蒼國的罪人。

殷霆轉身深深的忘了她一眼,終是點頭答應了。

兩人乘着車輦到了驛站,剛到門口,守門的侍衛便已經迎了上來,急切的開口問道:“皇上,公主在車輦中嗎?”他翹首着,昂着頭張望着,最終雙眸落在伸手那官水晶的棺材上。

呆滯了許久才,顫抖着開口:“公主,她薨了!”他的聲音中帶了無限的悲慼。

他呆呆的站了許久才轉身進去稟報。

“把棺木擡進去!”殷霆牽着柳單尹的手走下車輦,沉聲吩咐道。

他們進屋,南宮浩早已侯在那裡了,一看到棺木就滿臉的沉痛。

“殷霆,你不是答應朕把伶兒安然無恙的送到朕的面前,如今送具屍體來是何意!難道朕親自來道歉,親自來要人,你就是這樣款待的嗎?若你不願放了翎兒大可不必答應朕,朕並未勉強!”南宮浩臉上瞬間被憤怒和悲慼覆蓋了,眼底溢滿了對痛失愛女的痛楚。他望着殷霆的目光有着徹骨的恨意。

最後雙眸朝着柳單尹狠狠的剮了一眼。

殷霆朝着他微微抱拳,蹙着眉,思索再三才開口解釋道:“翎妃的事情是朕的疏忽,朕沒有想到有人會用她來離間蒼國和夜國的和平!朕既然答應了會把翎妃送回自然不會失言,只是沒想到有人會在此時用翎妃來做文章。”他平靜的開口,但字字擲地有聲。言外之意就是南宮浩不要誤信了殲人的挑撥,讓兩國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被別人給破壞了。

南宮浩沉痛的望着水晶棺木中的南宮伶翎,沉默了許久才轉身,陰翳的開口:“好,朕給你十天的時間,若夜國不給我一個交代,那朕是不會罷休的。”說完,他就轉身背對着殷霆。

柳單尹望着南宮浩似瞬間蒼老的背影,心底有着不忍。

她還清晰的記得在送公主出嫁的前夕,皇上緊緊握着她的手說,翎兒是朕從小*在掌心的,但是爲了這蒼國的江山,爲了和平,朕不得不委屈了她。

那時候看着一個一國的君王有着同尋常百姓一樣慈父的不捨,她心底有着細微的感動。

“皇上,我們一定會查出兇手的!”沉默着未曾開口的柳單尹突然說道。

她開口只是想同南宮浩說,南宮伶翎的死的確另有蹊蹺,他若不信殷霆,也該相信她。

南宮浩忽的轉身看向她,眼底有着異樣的眸光,但沒有開口接她的話。

殷霆側身望了她一眼,把她圈在懷中,轉身離開。

兩人到門口,南宮浩才沉聲的說道:“不管如何翎兒已經是夜國的妃子,朕不管多疼愛她,都應該讓她下葬皇陵!”

“好!”殷霆淡淡的應了聲。

說完便帶人離開了。

只兩人剛到門口,空氣中的寒意驟然的蔓延,四周的氣息愈加的壓抑了。

殷霆把柳單尹緊緊的護在懷裡,如鷹般的雙眸望着四周。

“出來吧!”陰冷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着,猶如利刀穿透空氣,帶着徹骨的寒意。

送他們出來的太監也沒想到這驛站的門口怎麼會有刺客,他打算轉身進去稟報皇上,可一支精緻的暗箭飛速的穿過他的腦子,在他眉心疾馳般的穿過,血頓時噴涌而出。那太監還未來得及看清是怎麼回事,便已經沒了命。

殷霆眼底的寒意更甚了,雙眸冷冷的看着四周。

空氣中再次飛來一把小箭,可這次是朝着他的眉心,他身子往後一側,避開了那把暗箭,那暗箭的力道很精準,直射在身後的大門上,大半截都沒入了門中。

殷霆心底震驚,雙眸打量着四周。

他居然看不到這箭居然是從什麼地方射來的,他能感覺到四周薄弱的氣息,卻找不到射暗箭的人到底深藏何處。如今,他們在暗,他們在明,這樣的局勢及不利。

“在我後面!”他下意識的把柳單尹護在身後,緊張的交代着,此時他只記得,自己要保護自己最在意的女子,他已經忘記了其實柳單尹並沒有那麼脆弱。

柳單尹一愣,眼底閃過一絲的恍惚,他的話猶如一股暖流,流入心底,蔓延她的全身。

她已經習慣了獨自面對所有的艱難險阻,甚至早已經忘記了被人保護的感覺,如今他卻如同珍寶般的護着她。

空氣的的氣息越來越壓抑,放暗箭的人耐性極好,他每次都選了最好的時機放箭。

“噌,噌,噌”三聲,在所有人精神最緊張的時候放出,每一箭都是正中眉心,力不虛發,殷霆身邊跟着的隨從瞬間都倒地了,各個都是被暗箭穿透眉心,立刻斃命。

殷霆陰沉了臉望着毫無動靜的驛站。

這門是敞開着的,但外面有這麼大的動靜,卻無人出來支援,看來南宮浩真的是要見死不救。更或者根本不是南宮浩見死不救,而是早有預謀!

殷霆陰翳的雙眸放着暗箭射來的方向,側頭,在柳單尹的耳際輕聲的交代了聲:“等他再放箭的時候,你就朝着驛站進去,然後關門!”他的聲音很低,但是有着說不盡的關切和急迫。

此時他們在明處,殺手在暗處,只要有一個細小的動作,便有暗箭射過來,如果兩個人一起躲到驛站,恐怕兩人都逃不了。

柳單尹詫異的擡頭,看着他關切的臉,心底細密的痛再次的泛濫。

她沉默了許久才靜靜的應了一聲:“好!”心底卻依舊被動搖了。

“噌,噌,噌”又是三箭齊發,這次卻都是朝着殷霆的眉心射去。

“走!”殷霆凌厲的朝着柳單尹喊着,手用力的推了柳單尹一把,身子險險的躲過了,箭從他發間擦過。

柳單尹被她推入門口,她呆呆的望着他。

“關門!”還在她發愣之際,殷霆的聲音再次響起。

柳單尹望着他被暗箭劃過,散落在肩上的發。耳邊,剛剛他嘴裡鏗鏘有力的關門兩字迴盪着。

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道門合上,他便是把他送到了鬼門關。即使她再恨他,但是她無法看着他去送死。

此時她手中的連關門的力道都沒有了。

“噌,噌,噌”又是三箭,殷霆利索的躲開,但是周身四面八方的暗箭卻越來越多。

所有的暗箭都是針對殷霆一人的,似乎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

原本以爲只有一人,沒想到周圍埋伏了很多人。

“小心!”三支箭從殷霆的側面射入,眼看他已經來不及躲了,柳單尹飛身撲過去,幫他踢飛了那三支箭。

看到她又回來,殷霆的神色更冷了:“你回來做什麼!”他語氣是責備的,但更多的是不忍。

到如今這緊要的關頭,柳單尹才發現,不管自己多恨他,不管他曾經做了什麼,她都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他送死,無法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

“我不能丟下你!”柳單尹倔強的雙眸望着他,心底某種感情瞬間的爆發。

如密雨般的箭從他們四周射過來,兩人已經無暇說話了,利索的躲開箭。

殷霆眸光一閃,伸手接住了射來的箭,找準了機會,手中的暗箭如飛刀般的射出,每一支都中殺手的要害。

“殷霆,後面!”急切的聲音再次響起,柳單尹一把抓住那箭,暗箭直接沒入她的掌心,在她掌中留下一顆窟窿,頓時血流如柱。

殷霆還未來得及轉身去看她的傷勢,正前方一直箭已經朝着他的胸口飛馳而來。

他急着轉身去看柳單尹的傷勢,根本沒有注意到朝着他飛馳而來的箭,那箭嚴嚴實實的沒入他的肩膀。

他漠然的望着自己胸口的箭,眼底陰邪的冷意更深了,脣抿出憎惡的仇恨。

他再也不去看柳單尹,伸手毫不留情的拔出那精緻的小箭,拔出時痛的撕心裂肺,但殷霆卻連眉眼都不曾皺一下,箭上的倒刺帶出血肉,觸目驚心。箭剛被拔出,血頓時噴涌而出。殷霆卻完全不管不顧,只是小心翼翼的把柳單尹護在身後。

四周的箭卻依舊源源不斷的射來。

殷霆的面色閃過一絲的狠絕,面對周身射來的箭居然不躲閃,一個飛身,朝着正前方爲首的弓箭手越過去。

一把揪出那個指揮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似乎早料到自己會被抓住,臉上沒有半分的畏懼。

殷霆兩指扣住他的喉嚨,手下毫不留情的縮緊。

那黑衣人用着晉升的力氣,沉聲說道:“這是我們主子送給你的第二件見面禮!滋味還不賴吧!”他詭異的笑着,說完沒等殷霆指尖用力,便已經在他面前自盡了。

柳單尹看的心驚,同樣的話剛剛在殺了南宮伶翎的殺手口中也說過,難道他們是同一個人派來的。

爲首的那人雖然死了,可箭卻依舊源源不斷的朝着她射來。較之之前的有條不紊,那爲首的指揮死去之後,箭雖源源不斷,但卻不再有規律,只是盲目,凌亂的射來。

殷霆一飛身,把那人的屍體當成了人肉盾,擋去了所有的暗箭。

柳單尹趁着這個空擋,在地上撿起了不少一把石子,朝着四周打去,頓時不少的殺手便暴漏在他們的眼前。

殷霆毫不遲疑的拔下那人肉盾上的箭,朝着暴漏的人射去。

如此一來一回,殺手幾乎被消滅殆盡了。

而殷霆身上已經中了多處的傷,剛剛他不多不避的去揪那個爲首的弓箭手時就已經中了好幾箭,精悍,短小的箭每一支都幾乎全部沒入了殷霆的骨肉。

這些暗箭支支都是帶着倒刺的,箭箭都是勁道十足。

柳單尹看着他肩上噴涌而出的血,心底就如被攪碎了般,她伸手一把按住他肩上血流不止的傷口,血沿着她受傷的掌心滴落,血卻如同噴灑而出般,涌現而出。

“伊兒,這算不算骨血相容!這輩子再也分不開了!”殷霆到此時居然都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眼睛望着她流着血的掌心和自己肩上留下的血正好融合在一起,想孩子般笑着說到。

柳單尹一愣,眼底閃過一絲的慍怒,手剛想撤開,卻被他一把拽住了:“若我的傷能換來你的關心,即使受再多的傷我也甘願!”

“你......”柳單尹此時不知道說什麼。

在這樣緊急的關頭,在剛剛劫後餘生後,他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微張的脣原本還想說什麼,卻被殷霆猛的吻住了,他吻的瘋狂,帶着劫後餘生的欣喜和壓抑的感情。

想到他身上的傷和幾處還未取出的暗箭,柳單尹也不敢掙扎,深怕一用力便讓他血流如注。只能任憑他吻着,任憑灼熱的氣息佔據了她所有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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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霆的傷比柳單尹想象中的重了很多。不止肩上的那個一箭幾乎穿透了他的肩膀,就連他的手上,腿上都中箭了。

更要命的是那些暗箭都是被人改造過的,每一支都設置了尖利的倒刺,中箭之人就是不死,也要經受生不如死的折磨,那派刺客的人用心之毒,讓人齒寒。

所幸她掌心是被暗箭穿透的,否則若要取出來恐怕也要經受那樣的皮肉之苦。

他們回宮後,太醫幫殷霆取箭的時候,他沒有讓她在場。

他只是輕描淡寫的打發她去療傷,說不想讓她看到那樣鮮血淋淋的場景。

後來,柳單尹在門口靜靜的等着,只聽到裡面壓制不住的悶哼和太醫急切的聲音。

那一刻,她的心就如被人揪住了心,無法順暢的喘息,心底溢滿了痛楚。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會如此的痛,只因爲一個人的傷。

當太醫拿着七支箭出來的時候,他們的臉色比死人還難看,額頭滲出密密的汗水,身上染滿了殷紅的血漬。光看他們狼狽的情景就可知殷霆的傷到底有多重。

柳單尹一把抓着爲首的太醫,急切的問着:“皇上怎麼樣!”

幾個太醫相視的忘了一眼,默契的齊聲說道:“七支箭都已經取出了,失血過多,但幸好無礙,只要好好休養方可!”但是他們臉上慎重的神情卻出賣了他們此時的話。

柳單尹看着他們閃躲的神色,沉聲的說道:“我只想聽真話!而不是這種場面的話,皇上若真的有什麼事情,你們幾個就是罪魁禍首。”

衆人被她此時瞬間聚集的氣勢給鎮住了,遲疑的望着自己的同僚,猶豫着不知道如何開口。

許久,爲首的那人才嘆息着:“剛剛皇上昏迷前交到臣等,不要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姑娘!恐怕皇上是怕您擔心!如今.......恐怕臣等就是想瞞也瞞不住了!”他望着柳單尹蒼白如紙的臉,嘆息着。

聽着她的話,柳單尹心底更冷了,冷冷的問道:“真實情況是什麼意思,難道皇上的傷......”她不敢往下想。

太醫搖頭嘆息着說:“皇上的傷雖然都不是要害,但是這幾把七把暗箭都是有倒溝的,每一支都是入骨七分,臣等雖然爲皇上取了出來,但是傷口卻被倒鉤刺的鮮血淋淋,且不說失血過多,更嚴重的時有幾個傷口還傷及了動脈,原本皇上之前肩上的傷已經失血過多,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了!”那太醫一連串的說了一大堆,卻還是沒有把結果說出來。

柳單尹不耐煩的制止了他的話:“我只想知道皇上怎麼樣了!”冰冷的聲音讓所有的太醫都一震。

“如果皇上能度過這三日,那便無恙了,但是度不過,恐怕就有生命之憂!”他們戰慄的說着,因爲恐懼,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他們各個都心底清楚,皇上若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們要逃不了干係。

柳單尹聽着他們顫抖的聲音,心底的涼意不斷的蔓延,腦子裡一片恐怕。

曾經,她恨這個人,恨到恨不得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可如今到聽到死這個字的時候,她恍若墜入了地獄,心底有個微弱的聲音在說,殷霆不能死。

“難道你們的意思是讓皇上等死嗎?”柳單尹狂怒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着,帶着焦急和絕望。

因恐懼,她的身子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皇城到臨江城要幾日的時間!”柳單尹突然想到了莫言。

事情總是那麼多的巧合,莫言和鈴鐺剛剛離開皇城去臨江。如果是莫言,他的醫術絕對能救殷霆。

“要七日!”太醫的回話打斷了柳單尹所有的希望。

她精神恍惚的朝着內殿走去,心底的恐懼不斷的蔓延。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若真的看着這個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快要死了,會怎麼樣!

她此時的心痛的就如被人在凌遲,疼的四肢駭烈,那是融入了骨血的痛。

“你去國師府看看,國師回來沒有!”柳單尹轉身突然對一旁守着的太監說道。

那太監遲疑了下,才轉身離去。

柳單尹朝着滿身是傷的殷霆走近,坐在他的身邊靜靜的看着他。

“那天明明傷的那麼重,明明痛的眉眼都擠到了一起,卻還說那樣的話!”她對着空氣自言自語的說着,伸手輕柔的幫他撫平蹙緊的眉眼。

此時殷霆俊美,邪肆的臉上只剩下易碎的脆弱。

柳單尹指尖顫抖的勾畫着他的輪廓,以前她從未如此近,如此細的去打量他。以前她只覺得這個男人有着比女子更加妖嬈的俊美,卻從沒有認真的看過他。

她到此時才發現,殷霆的眉眼長的這麼的精緻,這般的漂亮,但是乍看上去卻沒有女子的陰柔。

“若我們之間沒有之前的一切,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她輕聲的說着,似在問自己,又想在問着昏迷中的他。

到此時,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心底對殷霆到底是什麼感覺。

聽到他要死,她的心就像被撕碎了般。

可她心底的恨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着的。

至今,柳單尹不曾想過,若不是有愛,又怎麼會有那麼深的恨,有多愛,便有多恨。

“伊兒......”她的手被昏迷中囈語的殷霆抓住了,冰涼的指尖緊緊的抓着,彷彿一輩子都不願意放手。

柳單尹被緊握着的手劇烈的顫抖了下,猶如她顫抖的心,她想要掙脫開來,卻被他抓的嚴嚴實實的。

靜謐的空氣中,窒息般的寧靜。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十指緊扣,靜靜的相伴,這樣的靜謐中似能相伴一輩子,直到兩人都老去。

當莫隱進宮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他走近殿時,依稀還能聞到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壓抑的人喘不過起來。

當他看到滿身是傷的殷霆的時候,溫潤的眉眼蹙成了一團。

他不過才走了兩個多月,就變成了這樣。

“你回來了!”柳單尹輕聲的問着,望着他一身的蕭瑟,心底的恐懼似乎有些安定了。莫隱身上有着讓人安寧的光華。

莫隱去不去看她,只是望着昏迷的殷霆,凝視了許久才沉聲的開口:“到如今,你是否已經看透了他的心,和你自己的那顆心!他對你是用生命來愛的。”他的話語中有着無奈和不認同。

從他聽到殷霆告訴他,失了自己的真心的時候,他便震驚了,殷霆是何等驕傲的人,既然願意承認自己的真心,必定是豁出命來愛的,沒想到他真的豁出命來了。

柳單尹一愣,下意識的看向莫隱,心底的痛楚再次的泛濫開來,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他的心所有的人都看的到,唯獨你卻看不到。我想其實在你心底也是能看到的,只是你不願意相信而已!”他淡淡的說着,雙眸望着柳單尹蒼白的臉。

柳單尹呆滯了許久才輕聲的說了句:“他的心我真的看不透,若真的看透了爲何會傷害我的孩子。”

莫隱眼底閃過一絲的犀利,雙眸緊緊的看着她:“你可曾想過爲何你自己能用孩子來威脅他,用孩子來報復他,卻無法容忍他傷害你們的孩子!只因爲你在意他,或許連你自己也沒有發現,你用孩子威脅他,不過是在一次次的試探他,不過是想證明他的心,當你自己發現,之前的試探都錯了,他並不在意這個孩子的時候,你纔會有那麼深的很!”

聽着她的心,柳單尹心底除了震驚,剩下的便是苦澀:“我不知道!”

“你若我告訴你,他眼睜睜的看着那孩子死只爲保住你的命呢!你還恨他嗎?”

他的話讓柳單尹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其實你覺得他算計你,但是在我看來,他卻從來沒有算計過你!在他撩開蓋頭看到自己一心期盼的新娘不是自己心底一直認定的人時,換做是你,你會不會發瘋,若不是他愛你愛的夠深,爲何會有那樣的怒氣。而之後你離宮,他早已給你留了後路,只要你不出宮,他就會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可你卻跟着夏洛軒走了。還有之後的事情,他一再的告誡你,不要再去見夏洛軒,可你卻還是潛入天牢去看他,如果真的要怪,並不只是他的錯,你自己難道沒錯嗎?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對你的用心,只是你自己看不到而已。”莫隱冷冷的說着,望着柳單尹的雙眸也沒了溫度。

柳單尹震驚的聽着,心底溢滿了痛楚,其實在她自己心底深處是知道的,但是她卻不敢去深入的想。

“我......我......”她張口想說話,但是半天都不知道開口說什麼。

莫隱總是看的最通透的那個人,總是把事情分析的一絲不亂。

看到她抿着不不語,莫隱繼續說道:“你只認爲他傷了孩子,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爲何要這麼做。之前他甚至比你更在意這個孩子,如今爲何眼睜睜的看着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心底的痛並不比你少。他不過是想保住你而已,孩子和你之間只能選擇一個,若保了孩子,你便會死。他不過是在最恰當的時候,讓那個孩子死去!他只是用錯了方式,用錯了愛你的方式而已,與生俱來的優越讓他不知道怎樣去愛,他用了最決裂的方式來告訴你他對你的愛,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不管怎麼樣你卻不能否認他對你的感情。”他靜靜的說着,目光捕捉着柳單尹臉上的神情。

聽着他的話柳單尹半天沒有緩過神來,心底的痛蔓延全身,融入骨髓。

“爲何要和我說這些!”沉默了許久,久的時間幾乎快靜謐了,柳單尹才輕聲的說了句。

“我只是不想你們再互相折磨!”莫隱終是嘆息着說道。

柳單尹望着依舊昏迷中的殷霆,心底就如被弄亂的線,怎麼都捋不順。

“現在說這些重要嗎!”

“重要!你的一句話,或者一個承諾,便能讓他活下去!”莫隱沉聲說着。

柳單尹呆呆的望着殷霆蒼白的臉。

莫隱看到她的遲疑,終是轉身離開了,把剩下的時間留給她。

柳單尹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茫然的看着。

許久,她纔再次看向殷霆,手握緊了殷霆冰涼的手:“只要你醒來,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她湊近他輕聲絮語着。

眼底閃動着透明的淚光。

她到這一刻纔看透自己的心,不管自己在心底告訴自己多少次恨他,可那恨依舊是無法徹底。

他的一個動作,一句話都能牽動着她的心。

“殷霆,我只要你醒來而已!你不是說我們已經骨血相容了,再也不會分開了!”她的脣問着她的指尖,低泣着哀求。

昏迷中,殷霆羽扇般的睫毛微微的顫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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