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狷庶女(30)
“唔,原來是這樣啊,那我明白了。無涯師兄是好人,可他的那些兄弟們一個個都太可惡了!”紅鸞撇了撇嘴,對鳳無涯的其他兄弟們都嗤之以鼻。
楚若卻不以爲然地說道:“那倒不至於全都是不孝子,至少太子鳳傾天暫時是出不來的,因爲他已經被皇帝給關押起來了。皇帝一日未解除太子的禁足,又有誰會輕易地藐視聖旨,公然將太子帶出去?所以說,現在這個世道,實在是太亂了。可以想象,等到皇帝駕崩了以後,皇子奪位的事情該會多麼的激烈!”
紅鸞認同地點了點頭,感嘆道:“怪不得師父說天下將亂,霍亂橫行呢。現在這個世道真的沒法用常語去形容了,聽你們這樣說皇帝的病情,看來他真的是大限已到了。”
“嗯。”楚若微微皺眉,一想到鳳無涯得知皇帝駕崩時的痛苦表情,就有些心痛。
他遲早都要面臨這一關,必須得挺過來,楚若即便是有心幫忙也無法徹底消除他的悲痛。所以,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鳳無涯若是能夠化悲憤爲力量,到時候可以襄助適合登基的皇子來繼位,也是不錯的舉動騏。
然而,就在楚若跟紅鸞剛剛到達仙離峰的玄靈宮後幾天,玄靈宮選來消息,皇帝駕崩了。
舉國上下,全部都披麻戴孝爲皇帝守喪。並且明令禁止婚配,尤其是皇子皇女與皇親國戚們,三年內免喜宴。
楚若在得到皇帝駕崩的消息時,皇帝已經死了兩日,停靈在皇宮內娣。
這樣炎熱的夏季,即便是皇帝屍體的周遭放滿了乾冰,屍身還是無法避免的腐臭了。
鳳無涯一直都守在靈前哭泣,他周圍的人許多都是在假哭,可他是真的痛徹心扉。
鳳無涯的母妃從他小時候便去世了,如今連父皇也去世了,他忽然感覺自己很無力,更加沒有什麼心情去理會其他人是否真心地在哭泣哀悼了。
此時此刻的貞妃和四皇子鳳弄絕分兩頭行動,貞妃在靈前哭喪,直至昏過去才被人擡回了她的寢殿內。
據太醫說,貞妃娘娘是太過悲慟,所以氣血兩虛,不宜再在靈前守候了。貞妃掙扎着要起身繼續給皇帝守靈,卻被衆人都勸住了。
尤其是四皇子鳳弄絕,他哭得嗓子都啞了,對貞妃說道:“母妃,兒子已經失去了父皇,難道還要失去您這個母妃嗎?”
貞妃聞言,痛哭不已,卻也不得不妥協了下來,留在寢殿內休養。
六皇子鳳永和和九皇子鳳洛都冷眼看着這一幕鬧劇,簡直是假的要死了。
他們心中都對貞妃和四皇子沒什麼好感,恨不得他們二人從此在皇宮裡消失了去。
其中,六皇子與母妃容嬪已經與太子鳳傾天結黨,他是支持太子上位的。
畢竟太子纔是衆望所歸,只是太子爲人太過耳根軟,纔會被歹人給算計了去。而九皇子鳳洛的身量已經高了許多,他的母妃當初早已投靠了廢皇后沈笑,也曾經得過廢皇后的好處。然而後來廢皇后落敗,他的母妃肖貴人境遇也不是很好。
現如今的局勢,相信許多人都能夠看清楚。無論是大皇子鳳璧影和太子鳳傾天,他們都被束手束腳地站在那裡,根本就無招架還手之地。好比鳳傾天,就連皇帝死亡也沒被放出來,這個中緣由,六皇子他們心中都有數,定是貞妃在從中作梗,不讓太子有任何出來的機會。
皇帝是因爲這一次貪污案而元氣大傷的,傷重不愈,才駕鶴歸西的。天下百姓皆爲皇帝的駕崩而悲痛萬分,絲毫不知,皇帝的兒子們已經悄悄展開了內鬥。
四皇子鳳弄絕假裝不知道人們心中的猜疑,只是安心地在靈前守着,並不曾出去一時半刻。只是他們都沒有料到,正在自己寢宮裡“養病”的貞妃卻在此時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他暗中集結皇宮中的權勢,宮外的國師也爲她嚴格把關,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就在皇帝發喪的前一天,貞妃忽然帶着衆人走到了皇帝的靈柩前,面對着衆皇子與文武百官,痛心疾首地說道:“先皇已逝,衆生哀矣。然,國不可一日無君,明日先皇便會發喪,還需早日定奪新帝上位纔是!”
鳳無涯聞言,站起身來不滿地說道:“貞妃娘娘,現在父皇的屍骨未寒,您不覺得在此時此刻議論這樣的事情,是對父皇的大不敬嗎?”
貞妃冷眼看向他,冷笑一聲,譏諷道:“八皇子,你是無心繼承皇位,本宮也無法與你說明這個中緣由。但是,人心所向,皇上也沒有留遺詔,本宮認爲,目前四皇子最適宜擔當重任,登基爲帝!”
“荒謬!”六皇子鳳永和走了出來,極其不滿地說道:“我不同意這樣的事情!太子還沒有被廢,說明父皇是想讓他繼承大統的!貞妃娘娘想擁立自己的兒子爲皇帝,未免也太過急功近利了吧?”
“放肆!母妃是我們的長輩,老六,你怎麼可以用這樣聲色俱厲地話語來跟母妃講話?”四皇子鳳弄絕站起身來,目光冷冽地掃過衆人,沉聲說道,“二哥雖然沒有被廢太子之位,但是他與紅日國勾結,是我們大亞王朝的恥辱!試問,這樣的一個人要是做了皇帝,我們大亞王朝遲早被他賣了也不知道呢!”
九皇子鳳洛雙手攥拳,差點兒就要衝上去說話,可是鳳無涯卻及時地拉住了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衝動。
九皇子性子衝動,也比較單純,很容易說錯話的。鳳無涯心中自然是不滿四皇子做皇帝的,然而他剛纔四下查看了一下,四周圍都是貞妃和四皇子的人,這些人根本就是有備而來的。
所以,鳳無涯便沒有說些什麼。他手裡雖然有兵權,但只要他不肯上交,那就沒人可以阻攔得了他!更何況,早在他跟楚若回到洛陽城之前,他就悄悄地對自己的忠勇副將鄭川說,以後見楚若就如見他自己,所有的命令都可以聽從。
而鄭川等人也是親眼目睹了楚若的所作所爲,在黃河水患災區時,楚若運用自己的智慧,讓一直都不開口的百姓們終於開口說話了,還幫助他們的主子鳳無涯救出了貪官污吏。最最重要的是,她是鳳無涯心中最愛的人,鄭川等人也絕對服從楚若的命令。鳳無涯已經把兵符交給了楚若,以備不時之需。
這時,國師安排的一些人立刻跪在地上,山呼萬歲:“恭迎四皇子登基,吾皇萬歲萬萬歲。”
有些保持中立的人見狀,知道他們就算反抗也沒用了,只會當成亂臣賊子被誅殺,所以只得也跪下跟着一起喊了起來。
貞妃滿意地看着人們,對四皇子鳳弄絕說道:“絕兒,從今日起,你就是大亞王朝的新皇帝,等你父皇的靈柩葬入皇陵之後,母妃再派人着手給你安排登基大典!”
“是,兒子寫過母妃。”鳳弄絕點頭說道。
“嗯!”貞妃點了點頭,轉過頭去對衆人說道,“新皇登基,對許多政事還不熟悉,哀家作爲皇帝的母妃,自然是榮登太后之位的。這樣吧,在皇上這些時日上朝期間,哀家都在後面垂簾聽政。直到皇帝有萬全的能力獨立上朝了,哀家便功成退隱。”
“太后娘娘千歲千千歲!”大臣們又紛紛向貞妃行禮了,十分地敬重。
鳳無涯跟其他兩位皇子已經用眼神交流過了,現在只能是靜觀其變。
六皇子心中甚是惱怒,無奈自己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對狼狽爲奸的母子在靈堂前興風作浪,卻無計可施。
翌日一早,皇帝的靈柩便被運往皇陵埋葬了。法事在皇陵前做了七天七夜後,總算是告一段落。
鳳無涯的胡茬都已經長滿了,根本沒時間去修理容顏。在回到皇宮之後,他纔有時間歇息一會兒,理清所有的思緒。
本想着等明日登基大典之時,再舉兵反抗現在的新主鳳弄絕,可是鳳無涯忽然覺得空氣中傳來一股異味,隨即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向一旁歪去。
他剛剛昏倒後,寢殿內便闖入幾個黑衣人。其中一人取出利劍,沉聲說道:“八皇子留着也是一個禍害,不如被他一舉殺滅了吧!”
“不行!皇上說了,必須保證八皇子的安全,逼他交出虎符,屆時可以統領他的將領。最好還是能夠讓他主動投降,做皇上的奴才。”
“好,那我們把他帶走吧,小心別被人發覺了去。”另一人沉聲說道。隨即走上前,將鳳弄絕扛着離開了這裡。
貞太后得知鳳無涯已經被抓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冷聲說道:“哀家就知道,八皇子明日肯定想要造反。但是哀家好不容易幫助皇上奪得皇位,怎麼會輕易放棄呢?真是笑話!你們把他壓入地牢,記住,要派人十二個時辰看守,片刻也不能馬虎,千萬不許他逃跑了,聽到沒有?”
“是,屬下明白了。”黑衣人恭聲說道,隨即躬身退了下去。
貞妃得意地坐在椅榻上,俯瞰着下面的一切,她脣角微微上彎,泛起一抹戳定的笑意。沒有了鳳無涯,哀家看你們這些烏合之衆還能做什麼用?
翌日一早,新皇登基大典舉行。
鳳弄絕身穿一襲明黃色的龍袍,頭戴皇冠,走向上首位置。他一步一步地邁向臺階上方,心中無比地期待着統領江山的快感!
跪在下面的六皇子和九皇子心中無比焦急,他們相互對視一眼,有些疑惑地看着對方,爲什麼鳳無涯還沒有來?他們幾個人本來是商量好了反對的,可如今最重要的鳳無涯沒來,真的是太失策了!
九皇子衝動地低咒道:“八哥現在是怎麼了?關鍵時刻就臨陣脫逃了,也不知道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六皇子微微蹙眉,他搖頭低嘆道:“八哥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你別看他不願意做皇帝,但是他對政事很關心的。我猜他沒有出現的原因,八成是被俘了。如果我沒有猜度的話,今天無涯來不了了。”
“那咱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嗎?”九皇子咬牙切齒地低斥道。
六皇子聞言,微微蹙眉,最後只是淡淡地嘆了一聲,緩緩說道:“現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能忍氣吞聲了。否則,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我不甘心!”九皇子重哼一聲,望向上方遠處的龍袍男子。他鳳弄絕不就是有個貞妃做做母親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甘心也得甘心,你就不要惹是生非了,就算是爲你的母妃考慮也可以啊。”六皇子扭過頭去看了看他,有些無奈地說道。
聽他這樣一說,九皇子猛地想到了自己的母妃肖貴人,因爲孕育自己這個皇嗣有功,被封爲太妃,與衆多太妃一起住在太妃殿裡。他如果冒然行動的話,恐怕母妃的日子也不得安生的。
於是,九皇子只是咬牙切齒地盯着鳳弄絕漸漸走上去的身影,恨到了極點,卻沒有再說些什麼。
鳳弄絕站在龍椅前面,眯起眼睛看向下面的文武百官與將士,朗聲說道:“朕今日登基,傳朕旨意,普天同慶!着:各個縣城小鎮的百姓們都要上繳雙倍賦稅,爲了慶祝朕的登基,這都是理所應當的!”
此言一出,下面的人都面面相覷。新帝登基,冒然就加重賦稅,這樣的方式實在是不明智之舉。可是又一想到近來國庫空虛,的確是需要充裕國庫,纔好穩定江山,文武大臣們雖然心有餘悸,卻也不得不從。
緊接着,貞太后施施然走了出來,她站在鳳弄絕的旁邊,看向右面的太監,對他說道:“宣旨吧。”
“喳。”那太監走出來,展開聖諭,對下面揚聲宣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鳳傾天圖謀不軌,勾結他國。刺毒酒一杯,殺無赦!欽此。”
這樣的聖旨一旦宣出來,文武百官全都譁然一片。原先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忠臣拱手說道:“啓稟皇上,啓稟太后娘娘,太子雖然德行有虧,可始終是證據不全啊!若是這樣私自定罪,恐怕先帝在天有靈,也不會瞑目的啊!”
貞太后冷哼一聲,沉聲怒道:“大膽佞臣,你竟敢藐視皇上的聖旨!先帝是皇帝,難道哀家的絕兒就不是皇帝了嗎?”說完,她看向下面的大內侍衛,沉聲說道,“來人!將他給哀家押入大牢,聽候發落!”“是。”大內侍衛聽令,將那個說話的大臣直接拖了出去。
其他人想要說話,可相互看了看,卻還是沒敢再出聲。貞太后冷冽地掃向那些中立的大臣們,冷冷地說道:“再有藐視皇恩者,格殺勿論!”
鳳弄絕也沉聲說道:“衆卿家都是父皇的忠臣良將,如今父皇已駕鶴西去,朕繼位做大亞王朝的新皇。若是一直忠於朕的統率,朕自然不會虧待你們的。若是有膽大妄爲肆意滋事者,朕絕不姑息!”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子囚禁的地方是一個極其狹小的別院。
已經是傍晚了,外面還隱隱傳來一些聲音。
他聽着外面吹吹打打的樂器聲,無奈地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父皇屍骨未寒,你們就如此明目張膽地大吹大奏,且不說天下百姓不容,就算是老天爺,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
就在這時,一位太監總管忽然帶着衆人來到了這裡,將早上在文武大臣面前宣讀的聖旨又重新宣讀了一遍,並且把毒酒放到了鳳傾天的面前。
那太監總管冷眼瞧了鳳傾天一眼,鄙夷地說道:“太子殿下,奴才現在尊稱您一聲太子殿下,您做了鬼可不要埋怨奴才。
想當初,先皇在位時,奴才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如今新帝繼位,奴才翻身也做了上層的人,自然是對新帝感激無比的。所以,您還是乖乖喝了吧。否則的話,奴才回去會向皇上如實稟報的!”
鳳傾天聞言,面無表情地掃向他,沉聲說道:“你即便高升再多步,不也還是奴才嗎?本太子雖然如今栽在鳳弄絕的手裡了,可還是貴爲太子!”
“大膽!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諱!”太監總管不悅地怒道。他有心上前教訓一下太子,可太子身邊的護衛卻衝上前,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盯着他,讓他心裡有些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