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狷庶女（97）
馬車上。
鳳無涯若有似無地掃了楚憶仙一眼，見她一直都是精神恍惚的模樣，隨即用眼神向楚若問道：你確定她精神狀態恢復了？
楚若無奈地聳了聳肩，她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楚憶仙心裡有些心事，但是不願意跟她說，她又能有什麼辦法？不過已經派人照顧和看管楚憶仙的起居，相信應該不會再出什麼紕漏了。
見狀，鳳無涯微微垂眸，沒有說些什麼梘。
他撩起車簾向外面隨意的看去，腦海中忽然閃過楚若每次坐在馬車上時，都喜歡撩開車簾看外面風景的一幕畫面。
他渾身猛地一震，扭過頭來看向低着頭整理衣裝的楚若，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鳳無涯心裡明白，自己好像是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藺。
但是，對於人們所說的他對於楚若的情感，卻還沒有什麼記憶。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之前跟楚若絕對是認識的，而且關係匪淺。
選妃宴開始時，楚若跟楚憶仙並沒有到場。
楚憶仙一直都猶豫未決的模樣，讓楚若擔心不已。
她湊上前輕輕拍了拍尚在盯着鏡子發呆的楚憶仙，沒好氣地笑道：“你這副模樣，倒有種‘大女愁嫁’的意味了。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一會兒你就說自己身子不舒服，先行退下便是。”
說着，楚若看向楚憶仙略嫌蒼白的小臉，蹙眉嗔道：“你今天着臉色確實也不大好，不過正好，免得被他們選上。”
說完，拉起楚憶仙向外面走去，低聲勸道，“仙兒，你可一定要謹慎，千萬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三姐一切都是爲了你好，懂嗎？”
“嗯，三姐，我知道了。我心中自有分寸，請你放心。”楚憶仙鄭重地說道。
她沒去看楚若的眼睛，害怕自己會暴露出來真正的想法。
楚憶仙緊緊地握着袖內的鳳佩，她今晚真的要做一回大人了，但願姐姐不要太傷心。
大殿之內已經聚集了許多大家閨秀，她們的年齡大概都在十四五歲之間。
有些人是不希望被選中的，因爲知道一進入其他國家將可能再也無法回到大亞王朝的家中。
而且皇宮裡不但是非多，各種明爭暗鬥也多，縱然有太多的人想要往皇宮裡擠一擠，卻也沒想到要去外國地皇宮裡孤單的存活。所以她們特意穿得很樸素。
但是有些人則因爲在家裡地位不太好，又不受長輩待見，便想要做其他國的皇后，認爲這一條路或許還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幸福。
再一聽聞兩位國主都年輕有爲，不由地託人悄悄帶了他們的畫像出宮，忍不住芳心暗許。
而楚憶仙則是屬於那種已經心有所屬，但卻只能假裝毫不在意的穿着一身素衣，並且整個過程都被楚若規定不能搭訕，更不要跟軒轅流澈眉目傳情。
她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有點兒透不過氣來。
低下頭輕輕絞着手裡的絹帕，楚憶仙總感覺從兩個地方都有那種灼灼的目光射過來。其中一道自然是軒轅流澈那邊射過來的，至於另外一邊……
楚憶仙擡起頭來，望向非軒轅流澈的那一邊，卻看到一雙彎月如鉤的璀璨雙眸，那雙眼眸裡烏黑髮亮，正一瞬也不眨的向她這個方向看來。
見她看向自己，歐陽月脣角微微上彎，玩味地把楚憶仙從上到下又打量了一個遍。彷彿能夠透過她的衣服，直接看到她未着寸縷的模樣似的，充滿了色胚的感覺……
楚憶仙心中一驚，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身旁的楚若一眼，低聲說道：“三、三姐，我有點兒害怕。那邊的國主好像一直在看着我，我該怎麼辦？”
聞言，楚若扭過頭去看向歐陽月，只見他正好整以暇地睨着自己，那眼神彷彿在說：怎麼？今天不跟孤假裝小太監了？
楚若輕哼一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她一向最討厭的就是這樣自以爲是的傢伙，連她比較瞭解的軒轅流澈她都看不上，更不可能會讓楚憶仙跟着歐陽月走了。
更何況，歐陽月很有可能跟貞太后也有着一定的聯繫，恐怕是要對自己和楚家不利的……
楚若不禁暗自低咒，回過頭來看向身旁的鳳無涯，低聲對他說道：“皇上，您精心準備的這一場選妃宴，似乎兩個國主都已經心有所屬了似的。不知皇上當初答應他們這個要求時，有沒有意料到這一幕？”
鳳無涯面部表情地睨向楚若，就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
他脣角微微勾起，對楚若低語警告道：“兩國的國主都非等閒之輩，你不要妄想用自己的小聰明去牴觸其他國家。朕現在警告你，你好自爲之。”
言下之意是，即便他們真的選擇了楚憶仙，她也不能擅自插手。畢竟關係到兩國的友好發展，大亞王朝也有言在先，怎麼能夠阻攔兩國國主選妃的決定呢？
楚若心中一凜，輕哼一聲，淡淡地說道：“不該管的，臣妾自然不會管。但是涉及到臣妾妹妹的終身幸福，臣妾怎麼能不嚴謹些？皇上未免也多慮了，這不過是人之常情而已。”
“收起你的‘人之常情’，現在是三個國家之間的約定！能夠給其他國家的國主做王后或者貴妃，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請恕臣妾無法苟同，若是必要時，臣妾勢必會說話的。不過請皇上放心，臣妾會權衡利弊，不會讓您夾在中間不好做人的！”楚若一點也不相讓地說道。
說完以後，她直直地看向鳳無涯，似乎在用目光向他表達自己的決心。
她就不信鳳無涯不會明白自己心中的糾結和擔憂，也不相信鳳無涯真的會坐視不管。
鳳無涯不禁有些氣惱，他也看出來軒轅流澈和歐陽月八成是都看中楚憶仙了，不管是基於什麼目的，他們都像是打定主意要對楚憶仙當仁不讓……
忽然想到軒轅流澈說過也曾中意於楚若，只是楚若寧願絕食也不肯嫁給他，鳳無涯心中微微平衡了一些。
他輕咳一聲，對楚若不怒反笑道：“皇后身爲一國之母，竟未能做到一視同仁，今日倒是讓朕受教了。”“承讓，承讓。臣妾並非聖賢，在一定的基礎上，十分護犢子。”楚若理所當然地說道。
“……”鳳無涯嘴角一抽，連“護犢子”這樣的話她都能強加給自己了，可見她的決心有多麼強烈。
跟鳳無涯說完話以後，楚若一時間感覺到心中的鬱悶之氣也紓解了許多。
她轉過頭去看向楚憶仙，溫聲笑道：“仙兒，別擔心。再稍作一會兒，你就可以退下了……”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聽到歐陽月朗聲一笑，並且舉杯站了起來。
他對鳳無涯朗聲笑道：“皇上，孤今日看到如此多的美女佳麗，竟比孤的明昭國裡的女子美上許多呢。”
楚若心中一驚，目光犀利地掃向歐陽月。
該死的！難道他想現在就當衆表態？
軒轅流澈也是心中驚詫，他蹙眉想要站起身來，卻還是耐着性子沒有說些什麼。
他倒想看看楚若是如何回絕歐陽月的。
因爲他心中也明白，楚若不肯讓楚憶仙跟自己走，必定也是不會讓楚憶仙跟風流情聖歐陽月走的。
他的目光一直在楚若和楚憶仙的身上游移。
他想要跟楚若再說一次，這次他是抱定了要只對楚憶仙一人好的決心，但是楚若卻不再給他機會表述……
鳳無涯心中微沉，隨即也端起酒來對歐陽月客氣地說道：“朕的國度裡像這樣的佳麗數不勝數，如果國主喜歡的話，回國的時候可以多選幾個妃嬪，朕定當將她們風光大嫁。”
“唔，如此甚好。”歐陽月頷首表示滿意，端起酒杯先乾爲敬。
隨即，他將目光掃向一直低眉順眼的楚憶仙，含笑說道，“皇后娘娘，今日孤見到令妹的天然之姿，竟禁不住怦然心動。不知皇后娘娘可否割愛，將令妹許配給孤做王后如何？”
楚若心中一沉，掩脣失笑道：“承蒙歐陽國主擡愛，本宮當然願意與國主結成親家。”
剛說到這裡，楚憶仙急切地抻着楚若的衣袖，目光焦急地看着她。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三姐怎麼會好端端地忽然說出這些話呢？太奇怪了！
似乎看穿了楚憶仙的疑惑，楚若將廣袖內的手悄悄地捏了捏楚憶仙，示意她不要緊張。
她揚起脣角，繼續說道：“只是本宮的九妹從小時候起便頑劣慣了，家父與家母不太放心她遠嫁別國。主要是怕給別國造成負擔，倒也不是因爲別的什麼緣由，還請國主見諒。”
“那有什麼的？孤一向都喜歡天真爛漫的女子，不太喜歡勾心鬥角的。”
“孤看皇后娘娘的九妹就是一個極好的人，聽說又是嫡女出身，做孤的王后也很門當戶對。”
“皇后娘娘還是別阻擋着孤與令妹的一樁好姻緣了，免得月老都要對皇后娘娘剪短紅線的事情表示不滿了呢。”
尼瑪！楚若氣得想吐槽。
這是損她是庶女出身呢嗎？真是太不要臉了！
因此，楚若心中更是惱火地下定決心，絕對不會讓楚憶仙跟着歐陽月走的。
她妖嬈淺笑，微微露出些許皓潔的牙齒，對歐陽月朗聲說道：“國主還是另選適齡妃嬪吧，本宮做不得九妹的主，還請國主……”
“怎麼？皇后娘娘推三阻四的是看不上孤與明昭國嗎？”
歐陽月面色一變，眯起眼睛看向楚若，又看向鳳無涯，揶揄地說道，“皇上，難道說皇后娘娘這樣說話，是皇上授意過的嗎？”
鳳無涯聞言，失笑一聲，慨然說道：“皇后心疼她最小的妹妹，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而且昨日她的九妹才受了災難，情緒也不太穩定，身子又不大好，所以不想給國主添麻煩。”
楚若微有詫異地看向鳳無涯，嘖嘖，他居然肯幫自己了？
剛纔還一副要吃了自己的表情呢，真是讓她意外。她的脣角微微上彎，對鳳無涯今天的表現很滿意。
歐陽月卻斯毫不領情，不管鳳無涯說些什麼，他都已經打定主意做一個油鹽不進的主兒了。
所以，他冷冷地坐了下去，沉聲說道：“皇上和皇后看着辦吧！孤只看上了楚家的九小姐，別的小姐還是留給軒轅國主去選吧！”
“你！”楚若眉心一緊，這個歐陽月，擺明了是要耍賴嘛！
她冷冷地看了軒轅流澈一眼，戲看夠了？難道說你就是個孬種，連說話的能力都沒有了嗎？
軒轅流澈自然明白楚若的眼神裡表達了什麼意思，他沒好氣地對她表示自己很無辜，誰讓她一開始不同意自己要娶楚憶仙？
不過無辜歸無辜，軒轅流澈還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想到這裡，軒轅流澈不禁朗聲一笑：“歐陽國主，俗話說：君子有成人之美。國主這般想要得到楚家九小姐，可曾問過她的意見？”
“再說了，國主威風凜凜，風流倜儻，若是讓別人認爲你是強娶大亞王朝的女子，國主又該如何自處呢？”
歐陽月意味深長地看了軒轅流澈一眼，冷笑一聲，沉聲說道：“軒轅國主這話未免也說得太晚了一些，既然說好了今日是爲我們兩個人舉辦的選妃宴，每一位參加的女子便是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隨時接受嫁給我們其中一位。”
“怎麼？軒轅國主莫非也對楚九小姐有好感，想要與孤一較高下嗎？”
軒轅流澈深深地看了楚憶仙一眼，見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動力和堅持。
軒轅流澈點頭承認道：“此話不假，寡人與楚九小姐有過幾面之緣，這次又是孤身前來，並沒有帶着後宮女眷，也是誠心想要求娶大亞王朝的女子爲妻。不如……我們問一問九小姐的意見，歐陽國主意下如何？”
阿蓮娜一直都坐在鳳無涯的另外一側，見兩個人都爲楚家的女子而爭執不休，不禁在心中鄙夷：楚家的女子都是***貨，總是勾搭住無數男子的青睞，最後還故作清高。呸！
她睨了睨楚若，早就看出來楚若是不打算將楚憶仙許給兩個其中的任何一個了，她纔不會讓楚若如願。不着痕跡地掃了歐陽月一眼後，決定順水推舟一下。所以便笑着對鳳無涯說道：“皇上，臣妾覺得楚家九小姐天生麗質，確實是許多男子愛慕的對象。既然二位國主爭執不休，不如讓楚九小姐在兩位之中任選一個吧。”
“妹妹，當需謹言慎行纔是。這不是隨便選夫君的事情，一個不滿意，還可以另尋機會再找的事情，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得出來的！”楚若含沙射影的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裡滿是嘲諷，對阿蓮娜的所作所爲已經深惡痛絕。
鳳無涯蹙眉看了看阿蓮娜，知道她是特意跟楚若過不去，於是沉聲說道：“貴妃只看着便可，不必發言。”
“皇上……”阿蓮娜心中越來越氣惱。
現在似乎不管她說什麼鳳無涯都不會輕易相信，只是保持着刻意的疏離，又照常讓宮人給她和鳳菁菁最好的一切。
但是阿蓮娜不服氣，爲什麼楚若說什麼話鳳無涯都開始有意無意地幫襯着了？
就因爲他們有夫妻之實，所以相互通了氣兒嗎？
楚若脣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早就跟阿蓮娜說過，不是你的，你便是悄悄搶走也不會真正的屬於你。
鳳無涯轉過頭去看向臉色越來越蒼白的楚憶仙，微微蹙眉，關切地問道：“皇后，令妹是不是身體不適？”
聞言，楚若這才注意到楚憶仙額頭上都是汗珠，臉色也蒼白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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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探上楚憶仙的手腕，這一把脈不要緊，登時大驚失色。
楚若滿臉失望地看了楚憶仙一眼，對她是說不出的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