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好粗魯(100)
阿蓮娜不禁渾身發抖,她在朝堂上沒有依靠,如果強硬算上的話,只怕要數貞太后背後的那些忠臣了。
只是,貞太后在世一日,他們或許還會繼續聽話。若是貞太后某天忽然駕鶴西去,那她又該如何自處?
況且皇上與貞太后在近一二年來,關係總是不大好。
尤其是前些天,竟然爲了項純而吵了起來,這是一年之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見阿蓮娜在蹙眉思考,楚若淡淡地說道:“皇后娘娘請盡情考慮吧,臣妾也只說到這裡。若是三日內您都沒有給臣妾什麼示下,就不要怪臣妾到時候不顧念往日之情了。輅”
薄脣微微抿成一道線,彷彿方纔那樣義正言辭的話並非出自她的口中一樣,轉身落落大方地離開。
阿蓮娜再擡起頭來時,眼前只是晃過一道窈窕的身影,並沒再看見楚若的臉。
她張了張口想要叫住楚若,卻還是沒有再說嫜。
輕咬着下脣,繼續陷入沉思之中。
或許,項純說的話也算是對的,她何不嘗試着去結盟呢?這樣一來,沒準可以徹底擺脫貞太后的束縛,讓自己成爲後宮中真正的主人!
這些事情阿蓮娜也曾經思考過,甚至還妄想着與項純結盟成功以後,再卸磨殺驢。可是,她莫名覺得今日的項純似乎有些太過冷靜了,難道其中有詐?
皇宮外的農家小院內。
整個上午,啞奴都在外面的院子裡練武,發泄自己所有的怨怒。
如果他可以說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卑躬屈膝了,至少可以對主子提個建議什麼的。
但是從他把烏水靈抱着逃走以後,便一直都對她言聽計從,從來沒想過要違抗。
在他心裡,烏水靈就是自己心目中的聖女,苗疆族最正統的繼承人。
然而,一到中原之後,就遇到這樣或者那樣的麻煩,簡直煩透了!
鳳涵再度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鼻子有些不通氣,坐起身來時,還是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
就在這時,金子纏繞在一隻白色小貓的脖頸上回來了。
那隻小貓“喵喵”地叫了兩聲,把金子放下之後,飛快地逃離了這裡。
鳳涵嘴角一抽,貓不是也吃蛇的嗎?它居然可以把一隻貓給馴服了……
金子委屈地爬上牀,鑽進鳳涵的手上,委屈地低着頭,還不斷地搖擺着尾巴。它是傷員好不好?皇宮離這裡又不近,自己回來都要累死了。
索性在御花園裡遇見了一隻白色的波斯貓,趁着那隻貓快速奔過來時,它狠狠地教訓了那廝一頓,就這樣回來了。
“找到她的下落了沒有?是不是被阿蓮娜給抓起來了?”鳳涵把金子碰到面前,緊張地問道,還連着打了三個噴嚏。
金子搖了搖頭,對鳳涵嘶嘶地吐着舌頭,它並沒有找到烏水靈的下落,但是有見到鳳弄絕去看望阿蓮娜,還親自跟蹤鳳弄絕,看到了他那一副已經潰爛的臉。
鳳涵面色瞬間變得更加冷凝,眯起眼睛,緊緊地盯着金子,腦海裡不停地在想着關於烏水靈的事情。
那個小丫頭怎麼會忽然失蹤了呢?這絕對是有問題的。鳳涵不止一次地把她的失蹤和阿蓮娜聯繫在一起,只是又不清楚該怎麼去處理。
“嘶——”頭痛欲裂的感覺再次襲來,鳳涵煩躁地低咒一聲,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這時,鳳無涯快步走了進來,手裡端着一碗退燒熱的藥物,溫聲說道:“涵兒,不要多想,那個小女孩一定會沒事的,晚上我可以去查探一下。”
“您再去查探?”鳳涵挑眉掃了父親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您還是好好看着外面那個一直在發瘋的啞奴吧,別是進宮以後光想着找我媽娘做你們大人最愛做的事去,一點兒正事都幹不了。”
“……”鳳無涯嘴角一抽,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什麼時候那般不知輕重過?你真是該捱打了!”
“老爹,您消消氣,消消氣啊。”鳳涵惡寒地拍了拍額頭,乾笑着說道,“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目前最緊要的照看好那個啞奴,他要是冒然闖進皇宮的話,只怕會讓原本沒有生命危險的烏水靈直接死亡。”
說着的時候,鳳涵故意裝作沒有聽到窗戶那裡的輕微響動,只是輕嘆一聲,沉聲說道:“算了,他應該也知道輕重,絕對不會把烏水靈的性命安危不放在嚴重。”
“嗯,爲父知道了。”鳳無涯點了點頭,指了指鳳涵手中的金子,“它要是行動方便的話,就讓它跟若兒聯繫一下,讓她在宮內幫忙找找看有沒有烏水靈的下落,注意別走路風聲。”
“好。”
躲在窗戶下面的啞奴面色冷凝,心情十分沉重。
他煩躁地站起身來,又繼續走回院子裡,揮霍起手中的利劍,恨不得面前有數十個敵人,自己將他們全部都攔腰砍死算了。
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利劍,一向都是沉穩的人才能拿捏得當的,自己這樣莽莽撞撞的,只配用那些大刀之類的鈍器。
“錚”地一聲,利劍被他狠狠地扔在地上,要這勞什子又有什麼用?連大小姐都找不到了,自己分明就是個窩囊廢!
鳳無涯聽到外面不遠處的聲音,無奈地輕嘆一聲,蹙眉看向鳳涵,低聲斥道:“你這又是何苦?我想他應該明白。”
“切,誰知道他會不會一根筋的獨自離開,剛剛既然有膽子偷聽,就應該承受一切後果。反正我說的也是實話,如何他真的闖進皇宮裡,一定會把所有的計劃都給打亂。萬一被暗中把烏水靈控制住的人把啞奴這樣忠誠的僕人釣上鉤,一定會利用啞奴做許多事情……”
更深奧的道理鳳涵並沒有說,他只是煩躁地把湯藥全部喝完,將碗放回鳳無涯手中,長嘆一聲,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夜半時分,楚若眯起眼睛,聽着周圍的動靜。
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她是和衣與鳳弄絕躺在一起的。再度被自己迷暈的男人,面色有些蒼白。
輕微地“嘶嘶”聲漸漸響起來,是特別熟悉的那種叫聲。楚若心中一喜,摒棄掉心中對蛇類軟體動物的恐懼感,訝異地低語:“是金子嗎?是金子……哦!”
冰涼的觸感瞬間襲上手臂,驚得楚若渾身打了一個戰慄。
她低呼一聲,沒好氣地對手臂上的金色小蛇嗔道:“金子,你這是要把我嚇死啊。”
猶記得自己跟隨從前的皇帝去狩獵時,差點兒被一條眼鏡蛇襲擊,是鳳無涯及時出手救下了自己。那個時候的她雖然聰明有餘,卻不諳世事。
“嘶嘶,嘶嘶——”金子扭動着蛇頭,它也很委屈的好不好?自己身上還帶着傷,臨時找了蛇類的另一個天敵——大鷹,讓大鷹把自己給帶來的。要不然它能找誰?
它把腰間露出一段來,直接將綁在身體上的東西顯示給楚若看。
楚若會意,把裡面的紙條取下來後,一一讀完。
連忙走下牀,到書桌前寫了一些字,又重新綁在金子的身上,低聲說道:“我知道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回去以後告訴涵兒,讓他小心謹慎些,也不要讓無涯隨意進來。我這裡相安無事,千萬不要掛念我。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派人去主動聯繫他們的。”
金子點了點頭,悄悄地從門縫裡滑了出去。
楚若的心也漸漸鬆了下來,面色卻變得有些冷凝。
她不願意把事情想得太過複雜,但現如今卻不得不把任何事情都往復雜裡想。
怎麼好端端地又多了一個苗疆蠱王的女兒摻和進來?真是越來越亂了。
躺回牀上以後,楚若蹙眉沉思,誰最有可能把小丫頭抓住呢?
是阿蓮娜?還是貞太后?
思來想去,她忽然回想起白日裡見到阿蓮娜時,阿蓮娜的目光總是若有似無地掃向四周圍,好像隨時擔心被襲擊似的……
莫非她在昨晚到今晚之間,曾經被人行刺過?
嚯的一聲,楚若再度坐起身來,眯起眼睛望向牀裡面的男人。
真不知道他們一干人究竟要鬧哪樣,無形中總是阻礙自己的計劃!
楚若輕呼一口氣,想半天也得不到什麼思緒,還是決定第二天去探探阿蓮娜的口風,但又不能太過明顯。
翌日一早。
清減打扮下的楚若便乘坐着鸞轎,緩緩向來儀宮內行去。
她並沒有直接進入內殿,而是與一衆妃嬪在外面隨便說些什麼。
更多時候,是別人說,自己不動聲色地聽着。
對於自己接連兩日都被鳳弄絕“寵幸”一事,許多向來喜好見風使舵的妃嬪特意來討好自己。
“純皇貴妃娘娘的皮膚真好,聽說您一直自己研製脂粉膏子,臣妾何時有幸能夠得到一瓶呢?”淑妃含笑說道,對楚若的態度十分謙遜,儼然沒有從前那般凌厲了。
另外一位貴人與德妃是一丘之貉,都屬於那種最會阿諛奉承的人。
得到德妃的指示,她連忙走上前,笑着掩脣說道:“嬪妾位份低微,不曉得能不能夠得到純皇貴妃的親自研製的脂粉膏呢?就是那種專門按照每個人的肌膚而調製的膏子。”
楚若淡笑着頷首,對她們一一說道:“你們且不必着急,若是誰願意的話,大可以找機會讓本宮看看你們的肌膚,然後再對症下藥。本宮研製脂粉膏子是結合中藥做成的,因此能夠針對每個人肌膚的不同,做出對人體無害的養顏脂粉膏。”
“真的是太好了!嬪妾在此先謝過純皇貴妃。”
原本她還以爲純皇貴妃會看不起自己,正好可以趁機說純皇貴妃心高氣傲。
沒想到人家竟然如此輕易地便答應下來,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郭婷心中一喜,她知道楚若會研製這些,而且還很會運用中藥,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紅點,項純究竟什麼時候肯給自己解藥……
想到這裡,她揚起脣角,溫聲說道:“純皇貴妃,臣妾最近肌膚有些過敏,偶爾會起一些小紅點,不知有沒有醫治的方法?”
這番低三下四,也算是比較有誠意了,她就不相信楚若不肯賣這個人情。
在衆人面前還公然拒絕的話,那對純皇貴妃的身份影響會很大的。
楚若挑眉,訝異地看向郭婷,只見她外面精緻的妝容下,隱隱透露出一些疙疙瘩瘩的模樣,好奇地問道:“上次郭妃的肌膚情況還沒好?可有按照本宮說的方法去做?”
“當然是按照您說的方法去做了,但是並沒管用,反而有些變本加厲的樣子!”
郭婷語氣有些高亢,但立即改成一副恬然的模樣,失笑地說道,“莫不是純皇貴妃在對臣妾開玩笑,所以才一直不管用?”
“怎麼會?本宮向來不喜歡開這種玩笑。”楚若認真地搖了搖頭,冷靜地說道。
“剛剛清洗兩三次內,會覺得傷處很不適,甚至有小紅點增多的嫌疑。但在四五次以後,幾乎就會漸漸受用,慢慢好起來的。不過若是中途停頓下來的話,以後就要加一半的時間來清洗了。”
“你……”郭婷差點氣不過就指着楚若的鼻子罵起來,她分明沒告訴自己要清洗幾次!
傻子也會明白,在清洗兩三次後肌膚情況嚴重以後,誰還會繼續再用那種笨方式?
越想越是氣悶,她強壓着怒火,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溫聲問道:“那要堅持用多久纔算痊癒呢?”
“本來是六天就可以好,現在需要十二天方可痊癒。”楚若不急不緩地說道。
郭婷眉頭緊皺,倏然把臉耷拉了下來。她煩躁地垂下頭,心中恨極了。
皇貴妃輕哼一聲,不屑地掃了郭妃一眼,揶揄地說道:“原來郭妃的美貌都是脂粉堆砌起來的,虧本宮還覺得奇怪呢,爲何比本宮只小個一二歲,卻要用這麼厚的脂粉,不知道的還以爲跟皇后娘娘一般大的年紀呢。”
楚若惡寒地抽了抽嘴角,禁不住要豎起大拇指了。皇貴妃這樣一說,分明是在說郭婷的相貌像是快三十的人了……
說起來,自己還是沾了真正的項純年紀的光,要不然憑她在現代的年齡,如今都已經二十四歲以上了好不好……須臾,明靜快步走了出來,站在大廳中間,微微褔身後,溫聲說道:“衆位主子安好,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前來稟報諸位,今日娘娘身子不得勁,再加上懷了龍裔需要充足的睡眠,因爲,還是不能與諸位相見。從今天開始,衆位妃嬪小主可以暫時不來請安了。待娘娘鳳體大安時,便會再另行通知。”
於是,衆人紛紛起身,都祝皇后的鳳體早日恢復健康。不管真假,所有人的意思都已經帶到了。
楚若也緩緩起身,轉身扶着明心的手臂剛要離開,明靜卻走上前,柔聲說道:“啓稟純皇貴妃,皇后娘娘說您的醫術很好,所以想請您負責她的龍裔狀況,請您到內室去一趟。”
“現在嗎?”楚若並不意外明靜所說的事情,見她點頭,便淡淡地笑了笑,溫聲說道,“好,有勞明靜姑娘帶路了。”
“娘娘客氣了,請隨奴婢來。”
明靜客氣地說完,便帶着楚若走向內室。
再度出來的時候,已經快晌午了。
楚若仰起頭看了看天空中的雲彩,淡然淺笑,對身旁的宮人說道:“不必乘坐轎子回去了,吩咐那些人把鸞轎先擡回去,本宮隨便在御花園裡走走,再去看望一下田貴嬪。”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明榮恭敬地說完,便快速走向門口。
楚若的心中一陣平和,與阿蓮娜雖然達成結盟,她卻絲毫不曾掉以輕心,以免阿蓮娜使詐。
只是田貴嬪和郭婷的事情,還是有些麻煩,需要及時處理一下才好。
想到這裡,她轉過頭去看向身旁的明心,訝異地問道:“對了,敬事房那邊的記錄本宮昨天下午有讓你熟記一下,你可按照本宮的要求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