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被綁

182 被綁

晚上睡覺的時候做了個好夢,夢見無戲躺在一張滾圓的漢堡牀上向我魅惑地眨眼。那張牀明明就是漢堡嘛,上下兩層牀墊,當中夾了一片綠葉狀牀單,無戲就躺在那張牀單上,向我不停招手,好可口,嗚。

我撲了上去抱住無戲,把我女娃兒的矜持拋擲腦後,一口咬住他的脣鬧騰着叫,“無戲無戲。”

“咚!”腦袋磕到了什麼硬物,痛痛的。我揉着腦瓜子擡了擡眼,發現面前一片漆黑。

哦,還沒天亮,我闔上眼繼續睡了會兒,漸漸覺得腦子愈來愈清楚,徹底醒了。我伸手打了個哈欠翻坐起身,本想挪着下牀,小腿卻觸到了牆壁。

我一愣,這才發覺自己好似坐在一個軟軟的墊子上隨着輕微的顛簸而緩緩晃動身子。

沒有在屋子裡?沒有在牀上?

我嚇了一大跳,爬跪着摸索四壁。是……馬車車壁?四周爲何如此暗沉?車門在哪裡?

我用小手狠狠推了一下牆壁,“篤篤”敲了兩記。“譁”一聲響,頭頂開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窗子,一張蒙着黑巾的臉倒垂着出現在我眼前。

刺目的光線從車頂灑落,讓久處黑暗的我一時有些不大適應。

“誰?”我一手擋着前額望過去。

一隻吊籃垂到我面前,裡面放着食物和水。奇怪,誰把我監禁了?且監禁在四壁打造如此堅固的馬車內?

“喀!”天窗重新合上,蒙面人沒給我一句廢話,動作乾淨利落得很。

我閉了閉眼,回想之前發生的事,然後實在找不出疑點,更弄不清楚自己怎會身在馬車內,看情形,不像是無戲給我開玩笑,好像給人擄走了。我咬了一口乾乾硬硬的饅頭,差些沒把我幾粒牙給崩掉。

太可憐了,我自怨自艾地念叨着,我想念無戲,想念美食。

“咚咚咚!”我用力敲着鐵桶似的壁。

隔了好一會兒,頂頭的天窗才又開啓,依舊探入那張蒙着黑巾的臉。

藏頭露尾定是小人,我在心裡暗罵一聲。

“老大,我要方便!”

蒙面人遲疑了一下,把頭縮走,大概是找頭兒彙報去了。隔了半刻,他又露出一張臉來,對着我搖搖頭,還伸手指指我呆的地方。

我的怒火噌一下冒了上來,眼看他不顧我死活便要關上天窗,我忍不住怒吼一聲,“喂!我要大大!你讓我在這裡拉?你太不人道了吧,我在這吃在這拉,你當我是偷渡客?如此不衛生,空氣又不流通,我不用三個時辰就要病倒了,你丫的我要是病死了,你拿什麼東西向你主公交差去?用你的豬腦袋好好想想,你們是要個活着的我,還是死了的我!”

“譁!”天窗合了上去。

我氣得在馬車內搗騰,拳打腳踢着四壁,簡直一羣混賬!

隔了半響,馬車車蓋整個給人掀開了,垂下一根繩索。我伸手握住,狠命拽了兩下,感覺身子一輕,立馬給人拉了上去。

外面一片亮晃,該是日近午時了。

此處是一片樹林子,馬車停在路中央,果然車身是用鐵皮包着、無比堅固的馬車。前後左右共守着五名黑巾蒙面客,爲首那人炯炯望了我一眼,順手指指旁邊的樹林。

我提步向裡面走去。

他驀地用一卷繩索繞住我手腕,我搖搖腕子,他點了點頭。我哼一聲,轉首朝樹林內走,當身形完全掩入林子,完全看不見他們後,我俯首盯着自己的腕子,在原地冥思苦想該如何逃離。

猛然間從背後伸來一隻大掌緊緊捂住了我的口鼻,嚇得我心裡一陣狂跳。

誰?

眼睜睜看着腕上的繩索給人剝落,利落地套上另一人手臂,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就給人攔腰抱起,一身絕佳輕功在林內穿梭,悄無聲息地離去。

我垂首望了一眼,一陣驚喜襲來。

是他?

很快地,身後傳來追蹤索命腳步聲,整齊而有序,擦着樹林而過,陸續驚起林間飛鳥。

君堯,我雙手環住他的頸,你怎麼在這裡?

“我與君然一行人落了船,順水漂流,一路被人追殺,迫不得已躲來南朝。”回話期間,三個蒙面人電射而來,君堯手裡的劍毫不猶豫地刺中其中一人的咽喉,反手一撥,狠狠架開另兩人手中利器。

手鬆脫,把我推至身後樹旁,他獨自轉身面對兩個踐踏滿地樹葉,擦擦逼近而來的蒙面男子。

君堯稍稍墊了墊手裡長劍,猛地衝過去劃開絢麗的一劍。

我一手緊抓着胸前衣襟,緊張地望住他,不敢吱聲,更加不敢分散他注意力。生死相搏,勝負僅是一線之隔。君堯的劍法飄逸、靈巧,突然覺得有點融入西洋劍法的味道。

我搖了搖頭,暗笑自己滑稽。

驀然間給人抓住了手臂,狠狠甩上背,縱躍着就跑。君堯回頭望了一眼,手臂上給人劃了一劍,他絲毫未皺一皺眉頭,旋着一方寶劍,側身一個仰刺,狠狠穿透一個蒙面人胸口,望着他倒下去,君堯一腳蹬開另一個蒙面人,足尖在樹幹上一點,飛速向我這頭掠來。

跟在掠我飛奔蒙面人身旁的同黨見狀,急忙返身攔住君堯去路,同一時間,樹上突然跳下兩個青衣男子,大吼君上小心。君堯一手架開兩把迎面刺來的尖刀,捂住胸口,氣力有些不濟地微微喘息。而此時此刻的我,已經給揹着我的蒙面人掠上了樹端,踩着陣陣飄絮落葉,愈行愈遠。

“依依!”君堯狠狠踹開一名纏鬥不休的蒙面人,發足向我追去。兩個蒙面人見狀想去追上君堯,給君堯手下攔住,鏗鏗兵刃相接,一時也難以分出勝負。

君堯奔得風馳電掣般追我,從我這頭望去,見他起落有致、身影在林間若影若現。青絲早已散亂,臉上浸漬着點點汗水,在日光灼耀下,奔跑着,如雄鷹展翅、無盡的飛奔。那姿勢……那焦慮的神態?

多像哥哥呀!

我癡癡地望住了他,心裡莫名滑過一絲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