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覺悟
我站在凌駕於荷池上方九曲十三彎的白玉長廊上，冷眼望着幾個宮婢低頭簇擁着賈思敏、盧雨珍、高白卉、尤詩蕊、趙玉公主五個嫋嫋娜娜的身姿緩慢移來，等她們看清楚對面站着的是我時，個個神色一怔，立時堆上滿臉的笑向我走來問好。
“公主呀，你身子已大好了？昨日姐妹們前去探望都沒能得見公主你一面，啊呀，還以爲公主大病呢。如今見你無恙，咱們心裡都太高興了。”
“是麼？”我冷笑看着尤詩蕊，“你們不是巴望着我早早死了？還說，本公主能不能順利誕下龍胎，還得看運氣不是麼？”
衆女面色一變。
“你們這些人竟敢詛咒公主肚裡的孩兒，簡直罪大惡極！”樂雪憤怒道。
趙玉臉色一冷，“這裡沒你這個小奴婢放肆的份兒！潯陽公主不會管教下人，那就由我玉妃娘娘來替你管教！來人，給我掌她的嘴！”
這跟着趙玉的兩個惡婢還真是跟她們主子一個樣兒，天不怕地不怕，果真惡狠狠衝來，捲起袖子步步向樂雪逼近。
“樂雪，好好教訓教訓她們，不用給我手下留情。”
見過鬼難道還不怕黑？
在經歷過與陸香瑤這場可怕的大仗之後，若是再不懂保護自己，那便是傻子了。
一味忍讓與退縮，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仁慈寬厚似乎並不適用在這些心計險惡的女子身上。
嵐兒該有覺悟了！
不是朋友即是敵人，誰妄圖奪走屬於嵐兒和無戲的孩兒，就叫她死無葬身之地！
兩個惡婢豈會是樂雪的對手，三兩下就給小妮子劈得鼻青臉腫，其中一個更是哇呀呀大叫，栽下了荷花池。樂雪兩手一拍，一字步跨在地上，伸出右掌朝另幾個惡婢招着手，意思是來呀來呀。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終是按捺不住戾氣，衝上前來送死。
“碰碰碰碰！”樂雪就地一個翻滾，踹得三個惡婢翻倒在地，各自捧着兩條小腿哀呼痛叫。
趙玉公主大怒，媚柔的臉扭曲成一團，“沒用的東西。”
“沒用的主子調教出的自然是沒用的狗奴才。”我掩着脣輕笑，擡手朝樂雪小妮子揮揮帕子，“戲也看夠了，咱們走吧，樂雪。”
“是，公主。”樂雪兩腿一併直起身子，運氣收勢，冷冷望了衆女一眼。
“你們！”趙玉疾步向我走來，恨得牙癢癢瞪住我。
“啊玉妃娘娘萬萬不可對潯陽公主動手呀。”賈思敏臉色一白闊步向玉妃衝去，狠狠撞歪了她的身子。這不撞還好，一撞之下，玉妃娘娘裙褥上所嵌的顆顆玉珠便鬆散着滾了一地。
我一腳踩上玉珠子，猛一滑，樂雪驚叫着朝我撲來，恰好墊在我底下，給我緩了緩勢兒。我膩倒在地，臉給嚇白了，一手撫上肚腹，心裡反射下，陡然覺得肚子很疼。
昭寧宮
午後，太后、皇上、幾個王公大臣、五個罪魁禍首以及全體御醫們都來了。東方遲老爺爺一直在跳腳，連聲問緣何會在御花園滑倒。舒遠王爺則在咆哮，說太不小心了。
經過一番御醫會診，確認我腹中胎兒無恙，大夥兒全體鬆了口氣。
我歪在柔軟的大牀上，可憐巴巴地看着坐在我身側的無戲。他抓着我的小手撫上我微微疊起的小腹，皺緊眉，一臉寒意地瞄着牀前跪了一排的才人妃子們，“怎麼回事？說！”
“回，回皇上！臣妾見玉妃娘娘與公主起衝突，上前阻攔不及，未知娘娘裙上的珍珠怎會在那時候掉落，害公主跌了一跤，幸虧龍胎無恙，還請皇上恕罪。”
“玉妃！”無戲大喝一聲，“你爲何要謀害朕的皇后？”
玉妃慌忙搖頭擺手，“皇上，臣妾不是，不是的……”
“皇上，嵐兒就快死了！”我暗地裡狠狠掐上自己一把，逼得兩顆滾圓的淚珠子滑了下來。
“不許胡言亂語。”無戲氣惱地攬過我，伸指戳戳我的腦門。
姨太后娘娘也在一旁勸道，“怎麼會呢，你這孩子，不要胡思亂想。”
“不是的太后。”我嗅着鼻頭暗暗冷睨衆女一眼，轉過頭去瞧着太后時，又現出那副可憐兮兮的神情，“太后你有所不知，今日我與樂雪本是想去御花園走走，聽從陳太醫吩咐，出去走動走動呼吸新鮮空氣，也是安胎必須的。”
“不錯不錯。”陳太醫頻頻點頭，面色十分凝重。
“可是誰知道來到半路，就碰到她們幾個！聽到盧才人在詛咒我和無戲的孩兒呢。她們說，即使我懷上了，也不一定生得出來，即使生出來了，指不定還是個怪胎，嗚嗚。”
“豈有此理！”姨太后娘娘拍案震怒。
五個罪魁禍首得瑟着垂首，齊聲叫道，“請太后恕罪！”
“盧才人，你竟敢如此放肆，口無遮攔詛咒皇長子，你該當何罪！”姨太后娘娘怒罵。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奴婢絕無說過此話，那是潯陽公主污衊奴婢。”
“皇上，嵐兒活不下去了，給人詛咒不說，如今還遭人反咬，這日子沒法過，我還是趁早收拾收拾包袱滾回我的現代去，這裡人人看嵐兒不順眼，再在這兒呆着，遲早就是一個死字，你看，我腦門上刻着呢，嗚嗚。”我撲到無戲懷裡，偷偷笑着抽噎，“可是我捨不得皇上，嗚嗚，該怎麼辦呢。”
“混賬！誰都沒資格攆你走。”他氣得伸指直戳我的腦門，“不許胡說八道，不許再動離開的念頭，聽到沒有？”
“來人，宣召，盧才人以下犯上是爲不尊，詆譭皇嗣，是爲不敬，今起，褫奪她的才人封號，貶爲宮女。”
盧雨珍一下懵了，癱倒在地。
“稟太后、皇上，鎮國公賈大人、禮部尚書盧大人、禮部侍郎高大人 、兵部侍郎尤大人在外求見。”樂勝爬入門垂着頭低語。
“都來了？”無戲眸色一冷，“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