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羽你還好嗎?”在馬車之上,凌軒不住的詢問沐汐羽。
“我很好。”沐汐羽淡然的回答,但額間卻滲出了細密的汗。
凌軒見得沐汐羽這副模樣,自然是知道沐汐羽在故作堅強,卻也沒有辦法,只得歉意的說道:“凌軒真是糊塗,只顧着不能讓其他人知曉汐羽在我的寢宮,竟然忘記了汐羽你身上的傷根本經不住這馬車的顛簸,要是我顧慮的周全些的話,汐羽你也就不會這般痛苦了。”
見得凌軒一臉自責的模樣,沐汐羽只是淺笑一聲道:“王爺,你顧慮的太多了,現在這樣挺好的,汐羽在馬車上可以避人耳目,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這樣不是很好嗎?”
“汐羽,你不怪我?”聽得沐汐羽的話,凌軒的臉上不禁有了一絲喜悅。
“好端端的,我怪你做什麼?”沐汐羽故作嬌嗔一聲:“汐羽應該要感謝王爺纔是,方纔若不是王爺將凌晟擋在屋外,只怕是汐羽有千張嘴,也是解釋不清了。”
“汐羽,你何必那麼在意皇兄的看法?”聽得沐汐羽的話,凌軒不禁微微皺眉:“汐羽你應該要知道或許分明就是來找你麻煩的,爲什麼你還要顧慮他的看法?”
“顧慮他的看法嗎?”沐汐羽喃喃自語道:“或許是吧?只是因爲月狼的生死在他的手中掌握着,我根本就沒有辦法不顧慮到他的想法,不是嗎?” “我明白了!”聽得沐汐羽的話,凌軒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淡淡的點頭,或許沐汐羽在乎的真的只有月狼罷了,但是她到底把她自己放在了什麼位置?難道沐汐羽的一生當真是隻能爲月狼而活嗎?
凌軒凝神望着沐汐羽,第一次覺得這個外表看起來這般柔弱的女子,或許心中很是強大,不然何以承受的住這般的折磨?
“娘娘,到了!”小淺不合時宜的探了一個小腦袋進來,打斷了沐汐羽和凌軒的談話。
“到了嗎?”沐汐羽如夢初醒一般,想要站起來,無奈渾身針扎一般的疼,終究是沉重的跌倒,渾身似乎沒有了力氣,沐汐羽的意識再次模糊起來,終究是眼前一黑,沐汐羽面對的仍舊還是一片黑暗,永無止境的黑暗。
“汐羽!” “娘娘!”
見得沐汐羽這般虛弱的模樣,凌軒和小淺都是大吃一驚,終究是凌軒見慣了場面,一把將沐汐羽打橫抱起,對着小淺怒吼道:“快去找太醫過來!我先把汐羽抱回鳶尾。” “是!是!是!小淺這就去!”聽得凌軒的話,小淺自然是連忙應承,跌跌撞撞的跳下馬車,徑自尋着姜太醫去了。
“汐羽,你千萬不要有事!”凌軒抱着沐汐羽不住的呢喃,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這個沐汐羽到底是有什麼本事,可以這樣左右自己的心?
踏進鳶尾,凌軒卻不得不站住了,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凌軒不由得退後幾步,他怎麼會在這裡?
“皇……皇兄……你怎麼會在這裡?”凌軒終究還是結結巴巴的問道,現在的凌晟不是應該在憶柳的寢宮陪伴憶柳嗎?
“這話似乎是寡人問你吧?皇弟?方纔寡人去你寢宮你似乎告訴寡人榮華並不在你宮中,怎麼?現在……”凌晟冷冽的說罷,忽的瞥了一眼凌軒懷中的沐汐羽,神色忽的就有了一些異樣:“榮華,她怎麼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凌軒幽幽的嘆了口氣:“不知皇兄可否答應凌軒先讓汐羽在榻上休息一下?汐羽的傷口應該是裂開了!”
“你說什麼!你說她受傷了?她怎麼會受傷?她哪裡受傷了?”聽得凌軒的話,凌晟不禁有些暴怒,不住的責問凌軒沐汐羽到底是爲何受傷。
凌軒見得凌晟這般關心的模樣,卻只是冷笑一聲:“皇兄當真是關心汐羽如何受傷的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凌晟聽得凌軒的話,不由的微微皺眉。這個弟弟似乎是越來越膽大了。
凌軒沒有回答凌晟,只是直直的穿過凌晟,一把將沐汐羽抱到牀上,看着雙目緊閉的沐汐羽,凌軒忽的就覺得心很痛,一把將沐汐羽的手緊緊握住,低低的呢喃道:“汐羽,你答應我,千萬不要有事,求求你答應我……”
凌晟見得凌軒對自己視而不見,自然是怒火中燒,一把將凌軒提起,四目相對,一個似烈火,一個如寒冰。
“寡人問你發生了什麼事情?”凌晟再次惡狠狠的問道。
“皇兄不知曉嗎?”凌軒冷哼一聲,根本無懼自己現在已經完全被凌晟桎梏住,只是冷笑一聲:“凌軒以爲皇兄會知曉的,母后將汐羽帶走後,凌軒見到的汐羽便是現在的這副模樣了,這不是皇兄希望見到的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凌晟勃然大怒,一把將凌軒狠狠甩開,失去了重心的凌軒直直的倒在地上。
凌軒踉蹌着站起身來,卻依舊是在冷笑:“難道凌軒說的不對嗎?因爲元妃娘娘中了毒,而汐羽的嫌疑最大,皇兄不也是希望將汐羽繩之於法嗎?”凌軒說罷,用灼灼的目光看向凌晟:“就算是汐羽根本就不是兇手,
皇兄你在乎的不是從來就只有元妃娘娘嗎?”
凌晟聽得凌軒的話,就猶如是被人當頭棒喝一般,近乎呆滯。凌軒見得凌晟若有所思的模樣,也不再理會凌晟只是走到沐汐羽的牀邊,輕輕的拉起沐汐羽的手,細細的凝視着這個倔強得有些過分的女子。
“王爺,姜太醫來了!”小淺急急忙忙的領着姜太醫闖進鳶尾,卻沒曾想到與凌晟撞了一個滿懷,正想要怒斥是誰這麼沒長眼睛的時候,擡頭一看,卻發覺是凌晟,小淺自然是戰戰兢兢的跪下,連忙討饒:“皇上萬歲,小淺不知皇上在此,衝撞了龍顏,萬望皇上恕罪。”
凌晟被小淺突然撞到,臉上也微微有了怒意,但終究是低嘆一聲:“寡人無妨,你領着太醫去看看榮華怎麼樣了!”
“是!”聽得凌晟的話,小淺自然是連忙答應,雖然好奇爲什麼凌晟會一改往日作風,不發怒意,但此時他的心卻更多的是沐汐羽的身子上。
“王爺可否讓開些,讓姜尚爲娘娘做個檢查?”姜尚無視凌晟,徑自走到沐汐羽的身邊,對着牽着沐汐羽的手緊緊不放的凌軒說道。
“姜太醫請。”聽得姜尚的話,凌軒自然是連忙放開了沐汐羽的手,但眸子裡的淚,卻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姜尚眉頭緊皺的爲沐汐羽把了把脈,忽的臉色變的極爲難看。
凌晟和凌晟二人此時正站在姜尚的身邊,姜尚的神色自然是沒有逃過他二人的眼睛。
“姜尚,榮華她怎麼樣了?”
“姜太醫,汐羽還好嗎?”
幾乎是同時,二人同聲問道。
“回稟皇上,回稟王爺,榮華娘娘的身子現在極度虛弱,爲了將娘娘的傷勢查個徹底,姜尚想要將娘娘的外衣脫掉,但是,這……”
姜尚的話,沒有說完,但凌軒和凌晟卻已經明白了姜尚的意思,一個娘娘若是在一個臣子面前衣不蔽體,自然是有失大體之事。
凌晟還在猶豫,卻聽得凌軒忽的說道:“姜太醫,就按照你的想法做的吧?汐羽的傷勢實在是太嚴重了,若是太醫不檢查個仔細,我怕以後還會有舊疾復發。”
“你,凌軒!”聽得凌軒的話,凌晟不可置信的看着凌軒,幾乎是要罵出聲來,但凌軒的話卻被凌軒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皇兄反正也是不怎麼關心汐羽的,自然是不會在意汐羽的,對吧?”凌軒神態自若的說道,看不出一點擔憂的神色。
凌晟被凌軒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卻也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姜尚將沐汐羽的裙子剪碎。
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傷口展露在空氣中,屋子裡的人看見沐汐羽的傷口無一不倒抽了一口冷氣。
焦黑的腐肉、結痂的傷痕、層層疊疊的疤痕,就彷彿是一副壓抑無比畫卷,向屋子裡的人描繪着沐汐羽所經歷的苦痛。
“她的身上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傷?”凌晟看到沐汐羽身上的傷,不禁有些吃驚,怎麼才這麼些日子不見,她的傷又這麼多了?一把推開凌軒,抓住姜尚的脖子,凌晟狠狠的問道。
“回稟皇上,臣不知曉。”見得凌晟這般激動,姜尚自然是感覺道有些害怕,卻依舊是直言道:“臣只是要將娘娘治好。請皇上放開微臣,好讓微臣替奶奶診斷。”
“皇兄,你快些放開姜太醫!”見得凌晟這般激動的模樣,凌軒也是覺得有些奇怪,卻只讓凌晟將姜尚放開:“汐羽的傷口長久暴露在外終究是不好。”凌軒幽幽的說道。
聽得凌軒這樣說,凌晟只得無力的放開姜尚,怒氣衝衝的看着躺在牀榻之上奄奄一息的沐汐羽。
“這些腐肉要全部割除。”姜尚幽幽的嘆了口氣:“娘娘身上的傷本來就多,加之前段時間經歷了小產,看來今日娘娘所受之刑,定然會是那炮烙之刑,娘娘身子孱弱自然是受不住的,所以娘娘纔會這般虛弱。”
“你說汐羽有過小產?”凌軒詫異的看着姜尚,不可置信一般的問道。
聽得凌軒的話,姜尚忽的就慌了神,沐汐羽小產之事,本來就不該讓除了自己和凌晟以及沐汐羽知道外根本就不該讓其他人知曉的,此刻聽得凌軒這樣問,姜尚自然是很是擔憂。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凌晟突然神情自若的回答道:“不管怎麼說,她沐汐羽是我凌晟的妃子,小產有什麼好奇怪的?”凌晟挑眉看了看凌軒,忽然將話鋒一樁,目光灼灼的看着姜尚:“不過方纔你說她受的是什麼刑罰?”
炮烙,這樣殘忍的刑罰怎麼會在皇宮裡出現?
“依照姜尚看來是炮烙之刑無疑,雖然不是真正的炮烙,但性質卻是相差無幾。”姜尚說罷,指了指沐汐羽的傷口道:“皇上,你看,娘娘的這裡已經是壞死了,必須要切除。但是姜尚有些擔心……”
見得姜尚欲言又止的模樣,凌晟自然是有些不耐煩:“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只是姜尚怕切除了娘娘的這些已經壞死的地方後,會留下極爲難看的疤痕。”
“這有什麼!”聽得姜尚的話,凌晟顯得很不
以爲意:“榮華的身上本來就有頗多疤痕多這麼一兩塊地方也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皇上說的是!”雖然心中極不贊成凌晟的看法,姜尚卻也只得點頭稱是:“不過姜尚真正擔心的是娘娘現在身子這般孱弱,就是害怕娘娘根本就熬不過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聽得姜尚的話,凌晟的眉頭不由的緊皺,終究是咬牙說出六個字:“你是說她會死?”
“臣不敢妄言。”聽得凌晟的話,姜尚連忙跪在地上磕頭說道:“姜尚只是說可能,但是若是娘娘的意志夠堅定的話說不定可以熬過去。” “那現在應該怎麼辦?”聽得姜尚的話,凌晟不由的緊緊皺眉:“榮華她現在還在昏迷之中,不是嗎?”
“這皇上倒不用擔心,娘娘只是暫時的昏迷,等一下娘娘便會恢復神智,依照微臣所看,還是看娘娘自己的意思吧?若是娘娘同意將腐肉割除的話,姜尚便會爲娘娘……”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姜太醫?”聽得姜尚的話,凌軒不由的滿是擔心:“你的意思是不管汐羽割不割除那些腐肉,都會有危險對嗎?當真是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嗎?”
“王爺,你不要這麼擔心。”見得凌軒頹然的模樣,姜尚不由得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凌軒纔是沐汐羽真正的歸宿,而凌晟不過是一個不懂得照顧沐汐羽的皇上罷了。
“娘娘的意志力一向是很強的,況且娘娘早年征戰沙場,想必也是經歷過許多生死的人,所以,娘娘一定會熬過去的。”
“你是說真的嗎?”聽得姜尚的話,凌軒的眸子裡不由的又閃現出希冀的光芒。
“娘娘醒了!”小淺的叫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重新拉回道沐汐羽的身上。
沐汐羽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見眼淚汪汪的小淺,不由的淺笑一聲:“你這,傻孩子,好端端的哭什麼?”
“娘娘……”聽得沐汐羽責備的話,小淺竟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顧着嚎啕大哭。
“榮華娘娘,你醒了?”見得沐汐羽終於醒來,竟是顯得有些興奮:“娘娘,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姜太醫?你也來了?”沐汐羽看見姜尚覺得有些意外,但聯想到自己的傷,卻也釋懷了,只淡淡的笑了笑:“我還好,可以撐得住。”
“你自然是撐得住!”一個聲音冷冷的響起,讓沐汐羽的心沒來由的緊了起來。
凌晟冷眼看着沐汐羽:“以爲你受傷了,你做過的事情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
“皇上的意思汐羽不明白!”聽得凌晟的話,沐汐羽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卻想不出來到底凌晟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得與凌晟四目相對。
“皇兄,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凌軒聽得凌晟的話,自然是連忙打斷說道:“現在是汐羽的傷比較重要吧?”
聽得凌軒的話,凌晟忽的就沒了言語,只是冷哼一聲,不再看向沐汐羽,冷聲朝着姜尚問道:“現在她已經醒了,可以給她割了吧?”
“這個必須要看娘娘自己的意願。”姜尚對凌晟的話充耳不聞,只是關切的看着沐汐羽,柔聲說道:“娘娘,由於你受了刑罰,身上的一些地方已經腐爛,所以必須要切除,但是我擔心……”
“你!”聽得姜尚的話,凌晟顯得有些怒不可遏,卻終究是什麼話也沒有再說,只是冷眼看着沐汐羽。
“你擔心我會死?”沐汐羽聽得姜尚的話,不由的輕輕挑眉,見姜尚沒有迴應,沐汐羽淺笑一聲:“看來是我說對了,是嗎?”
“娘娘……”見得沐汐羽這般從容,姜尚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就按照姜太醫的想法做吧?”沐汐羽淡淡的笑了笑:“如果汐羽當真是死掉了,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只當做是上天看汐羽太累了,想要汐羽回去罷了。對吧?”
見得這般豁達的沐汐羽,凌軒不由的很是感動,一把握住沐汐羽的手,呢喃道:“汐羽,你放心,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沐汐羽輕輕擺脫凌軒拉着自己的手,淺笑一聲:“我沐汐羽還沒有那麼容易死。” “娘娘這樣想自然是最好,不過姜尚還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和娘娘你說。”姜尚見得沐汐羽這般自信的模樣自然是高興萬分的,然而心底卻仍舊是有些擔心。
“姜太醫想要說些什麼,不妨直言。”沐汐羽然迴應道。
“姜尚擔心割除腐肉之後,娘娘你身上的傷痕……”姜尚說罷,忽的就止住了,但凡女人都是愛美的,沐汐羽這般佳人,又怎麼會不顧慮到自己身上的傷痕?
“姜太醫是擔心汐羽的身上留下疤痕?”沐汐羽聽得姜尚的話竟然露出了笑意:“這太醫倒不必擔心,汐羽身上又不是沒有傷痕。”
“可是……”姜尚聽得沐汐羽的話,神色不僅沒有絲毫的好轉,相反還有更多的疑慮。
“關於傷痕姜太醫倒當真是不必擔心,凌軒倒有些奇藥說是可以讓疤痕淡化。”凌軒見得姜尚欲言又止,自然是明白姜尚擔心的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