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竟再也睡不着了,索性便不再睡了,披上外衫走出了涼宇殿。
八月的夜晚已經涼意逼人了,風捲起衣衫竟覺得有些寒,現在她有點兒後悔沒有多穿一件衣服了,不過已經走出那麼遠了,她也懶得回去。
夜裡的錦宮其實並沒有白日那般美麗精緻,月華之下的院落到顯得有些孤寂,落寞。
不知不覺竟已走到了夏荷園,這裡是沈凝煙在這座錦宮裡最愛的地方了。她不知爲何,自幼便很喜歡水,像是重陽山下的那片墨海,那裡是她小時候最喜歡去的地方,尤其是喜歡被海水打溼身子的感覺,似乎那纔是她想要生活的地方。
因爲夜已深,夏荷園根本沒什麼人在,是以她便脫下了鞋襪,坐到了石橋之上,挽起褲裙,兩隻腳已進了探進了池塘之中。
秋日的水已涼的很,可是她卻喜歡在水中的感覺,即使覺得有些涼,卻捨不得出來。
池塘之中有不少的紅鯉,它們不僅沒有被沈凝煙的加入嚇倒,範圍簇擁着游到了她的腳邊,不斷的親吻着她的腳心,腳背,腳趾,癢癢的,卻極其的舒服。
乳白色的月華之下,身着白衣的人兒赤腳坐在石橋之上,兩隻玉足在池塘中來回的蕩着,在水中暈開一圈又一圈的波紋,池中的紅鯉似乎愈發紅的嬌豔,足有上百隻簇擁在她的身邊,這一奇景美得不可言喻。
身後似乎多了什麼,總覺得有人在看着她。
試探性的轉身,沒有料到身後的涼亭之上竟站着一個人,身着如月華般的荼色長袍,如墨洗的及膝長髮,猶如雕刻的完美身軀,微抿的薄脣,還有紅色面具之下的一雙眸子,他像是從月亮中走出的神仙。
她記得這個神秘的男人,他叫水卿然。
“你總是這麼神出鬼沒的嗎?”就連她自己都曉得爲什麼,明知他不應該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可是她卻一點兒都不害怕他。
站於涼亭之上的白衣男人足尖一點,身子輕盈如
鴻,已飄然而至。
“沒有人這麼說過我。”依舊是清越的嗓音,不高亢,亦不低沉,反正就是恰到好處的好聽,宛若清泉一般澄澈。
一陣毫不做作的低笑於他耳邊盪開,他微微頷首,望着身側坐在石橋之上的人兒,居上望下去,清麗卻帶着絲嬌-豔的容貌要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迷人,還有她的笑聲,像極了世間最悅耳的樂曲。
“你爲什麼會來這裡?”她含笑揚起臻首,望着身邊高高的男子。
“因爲你在這裡。”他認真的回答道。
他的回答讓沈凝煙有片刻的愣神,緊接着她又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騙我,我們明明纔是第二次見面而已,說的就好像我們很熟悉一樣。”
“已經是第二次見面了,所以很熟悉。”平淡無波的聲音卻帶着些許的認真和柔情,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是他的話輕而易舉的便讓她失神了。
“那你告訴我,爲什麼我在這裡,你就會來這裡?”她不想被人莫名其妙的戲弄,而且還是一個根本就是第二次見面的人。
話畢,便迎來了短暫的沉默,就在沈凝煙想要確定他是在戲弄自己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他極其認真的回答,“因爲喜歡看見你。”
因爲喜歡看見你。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理由,明明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她的心卻因爲這句話漏掉了幾拍。
沈凝煙猛然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男子精緻的輪廓,或許就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她總是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熟悉,在他的身上她總是能看到焰逸壅的影子,明明眼睛的輪廓不一樣,聲音不一樣,可是她卻總是有這樣的恍惚。
“你的玩笑開得有些過分了。”重新低下頭,她又再次搖動起了放在水中的雙腳。
“你怎麼知道我在開玩笑?”他反問道。
“世界上沒有一見鍾情的,所以我不相信。”她一直都覺得一見鍾情是
個虛假且曖昧的詞彙,更何況她一直都不相信有這種感情的存在。
“我相信。”他依舊用淡然的語調說着,可是面具下的眸子卻閃爍着不一樣的光彩,可惜一直低着頭的沈凝煙沒有看到,如果注意到的話,或許她能發現,能意識到一些東西。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依舊將腳在水中來回的蕩着,似乎極其享受這樣的姿勢。
不知過了多久,站在一旁的水卿然忽然開口道:“水太涼,泡太久會傷身,早點回去休息吧。”
待她聽到這句話再回過頭的時候,那裡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除了空蕩蕩的石橋,便再無其它,仰頭張望夏荷園的周圍,卻什麼都沒有發現,他就像是從未出現過那般,又或許他真的是來自天上的神仙。
還不等她將腳從水中抽出來,便聽到遠處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誰在哪裡?!”伴隨着腳步聲而來的還有一聲質問,緊接着便看到了一羣皇宮的大內侍衛,很顯然他們是意識到了這裡有人,所以才趕了過來。
“是我。”望着向她這邊走過來的衆人,她不慌不忙的從池塘中收回腳,這才意識到根本沒有東西擦腳上的水,沒辦法只能溼着穿上鞋襪,只能回涼宇殿後再換下來了。
待侍衛統領提着燈籠走近看清楚沈凝煙的容貌後,這才認出她來,是以慌忙跪在了地上,恭敬道:“卑職不知凝嬪娘娘在此,若有驚擾,還請娘娘見諒!”
“沒事的,你起來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沈凝煙不再和他們多言,繞過衆人向涼宇殿的方向走了去。
皇宮之中任何事情向來傳的都快,而昨夜大內侍衛在夏荷園內撞到涼宇殿凝嬪娘娘之事在第二日清晨便已傳開,明明是極其小的一件事情,可是卻能夠被口口相傳,這種待遇沈凝煙自己都不知道是該清醒還是該懊惱了。
其實她覺得應該是後者,因爲她不喜歡被人關注的感覺,可是奈何她總是莫名其妙的稱謂衆矢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