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下起了滂沱的大雨,嘩啦啦的像是從屋檐上倒下一盆盆的涼水,聲勢浩大。
葉姮用完晚膳,站在門口的走廊上,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這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你今晚要不要行動?”
椴塵半趴在室內的桌面上,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手裡的酒盅,屋內還飄溢着淡淡的酒香。
“我討厭下雨天,黏黏膩膩的,渾身不舒服。”
“可是……”葉姮回頭,對他一笑,“下着大雨的夜晚,卻也是作案的最好時機呢。”
“這倒也是。”椴塵將手裡的酒盅猛地放在桌面上,擡起眼瞼瞥她,“那情兒今晚準備作何打算?陪我一起嗎?”
葉姮聞言,轉身走入內室,在他對面坐下,“椴塵公子,我似乎說過,找遺書的苦力活兒是交由你來做的。”
“你還說了要從君起雲嘴裡探口風呢,還不一樣一無所獲?”椴塵收到她甩過來的飛刀眼,立馬變了臉,諂媚地笑道:“不過情兒是女孩子,這等苦力活兒確實應該由我來!”
葉姮嫣然一笑,不過還是退了一步,“算了,我們一起吧。不過沐澤堡太大,我們最好還是分頭去找。君飲譽極有可能在臨終前將武訓遺書交給君起雲,你到她的閨房找……“
“君起雲還是待字閨中的女子,我覺得情兒去找會更好一些。”
“我對她下不了手,還是你來吧。”葉姮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雖然君起雲與她想象中的美好相去較遠,但就憑着她與她前世相類似的經歷,她也如何對她下不了手。
想了想,她又提醒道:“記得,不要傷害她!有可能的話,先把她弄暈了再仔細找一遍。”
椴塵莞爾:“怎麼,情兒真把自己當男人,對她憐香惜玉起來了?”
“要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不過,你倒是告訴我,你準備上哪兒找,也方便找到後彼此聯繫。”
葉姮想了想,說:“我去君飲譽生前的房間看看,還有靈堂找找去。”
雖然開棺,對死者有些大不敬,但比起要面對活人來,
她倒是更樂意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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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雨一直沒停,但到底慢慢變成了毛毛細雨,淅淅瀝瀝的,砸落在屋頂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輕微聲響。
葉姮換上一身靈便的夜行衣,在臉上蒙上一條黑巾,與椴塵打了一個招呼,就分頭各自行動了。
君飲譽後天就要出殯了,若靈柩一旦入土,要找起來就更麻煩了,所以葉姮下意識先趕到靈堂。
靈堂只有一個老僕人在守靈,等她趕到時,早靠在門邊打盹兒。
細雨夾雜着夜風,捲入靈堂,將蠟燭熄滅,令整個靈堂沉陷在一片陰冷的黑暗當中。
葉姮順手點了老僕人的睡穴,腳步輕靈地踏入靈堂,暗暗施力,以掌風甩開棺蓋。
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襲來,雖然她聞不到那種惡臭的屍臭味,但面對着一具已經開始腐化的屍體,依舊會感覺到一股噁心。
靈柩裡邊,除了躺着君飲譽的遺體之外,還放了不少陪葬品,都是一些珍稀寶物,真有夠暴殄天物的!
葉姮下意識屏住呼吸,雙手在死者的身上胡亂翻摸了一通,甚至還將屍體翻了個兒,可並沒有找到任何類似的書籍。
她不死心地在靈堂轉了轉,結果也沒發現有暗格之類的機關。
看來,武訓遺書真的不在這兒。
外邊都在傳君飲譽是暴斃的,事出突然,有可能許多事都還來不及交代就死了,包括那本武訓遺書。
可是,既然是暴斃,爲什麼還來得及將沐澤堡交到君起雲的手裡呢?
難道,事情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的簡單?
葉姮走出靈堂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屋檐上卻依舊有雨水像線條一般往下墜落。
不知道椴塵找得怎麼樣了。
她快步離開靈堂,正準備去君飲譽的房間看看,就聽見一陣陣倉促焦灼的腳步聲從前面拐角處啪啪跑來,連忙閃身藏到旁邊的柱子後面。
“快!都快點!二小姐出事兒了!”
一羣人叫着喊着,急匆匆從前面的過道跑了過去。
隱藏在柱子後面的葉
姮聞言一怔,君起雲?
是椴塵被發現了嗎?
心中一急,忙動手解下身上的夜行衣,摘下黑巾,胡亂塞到一個花盆底下,便火急火燎往君起雲的清平居跑去。
她不是擔心椴塵被抓,而是擔心這廝被發現後,對君起雲痛下殺手!
可到底還是遲了,等她趕到清平居,庭院已經聚集了一衆小廝,一個個面容肅然凝重,情況顯然很不樂觀。
葉姮疾步走到站在君起雲閨房門口的老管家,見他低着頭,正在默默拭淚,心情變得更沉重了幾分。
“管家,發生何事兒了?”
老管家聞聲,擡起頭,看到一臉嚴肅的葉姮,微微一怔,才哽咽出聲:“葉公子,二小姐……二小姐她……被人殺害了……”
她驀然一怔,本以爲椴塵被發現後最多也只會擊暈她,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痛下了殺手?
可是,他明明答應過她不會傷君起雲的啊,怎麼會……
葉姮想了想,沒再遲疑,擡腳大步踏了進去。
因爲知道她是闌遙王的人,老管家也不敢阻攔,只稍作考慮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深閨之內,有傷心的哭哭啼啼隱隱傳出來,葉姮走進去,就看到一個眼熟的婢子跪在帷幔邊下,正掩着嘴在傷心抽泣。
君起雲,就躺在牀邊的地板上,滿地的血,一身白色的素衣被染得斑斑紅紅,格外的滲人。
她是被人割喉而亡的,脖子上的傷口很深,大動脈被割斷,流了很多很多的血。除此之外,她身上還有多處的割傷,胸口處,腰間,大腿,兇手行兇手法雜亂,一通亂砍,傷口還有血在蜿蜒,足見剛死不久。
看到這些傷口,葉姮就已經篤定,兇手不是椴塵。
他是專業的殺手,訓練有素,殺人向來乾脆利落,絕不會有在行兇之後還對死者進行虐屍的。
而且從這些瘋狂的傷口,足以看出兇手當時的情緒是相當激動崩潰的,每一刀都充滿了泄憤的意味。
這是椴塵不可能具備的情緒。
不是椴塵,那會是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