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姮花了整整五天的時間,終於接受了自己現下的身份,天暄當朝右丞相阮尚年的嫡長女阮醉墨。
當然,還有一個隱藏的身份,梅殺宮的四大護法之一莫情……
至於她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莫情,還是阮醉墨,還是既是莫情又是阮醉墨,就不得而知了。
聽說,這阮尚年一共有四個子女,長子阮定和,次子阮定玥,長女阮醉墨皆爲正室所出,而次女阮醉意則是妾室楊氏所出。
聽說,這阮尚年在朝政上雖是野心勃勃居心叵測,但是在感情上卻是不可多得的癡心人。正室趙氏已經逝世多年,他卻一直沒法忘懷,致使一直眼巴巴等着被扶正的妾室楊氏望穿秋水,望了這麼多年了還是遙遙無期,甚至連帶着自己生的女兒也不受待見。
聽說,阮尚年格外寶貝自己的大女兒,因爲她長得最像他的亡妻,是以將對亡妻的思念與寵愛全部轉移到了阮醉墨的身上。阮醉墨以往在丞相府那是個貨真價實的小祖宗,那是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主兒,下人們哪個見到她不是阿諛奉承拍得馬屁溜兒順的響?
當然,這些都是傳說,人家都說傳說不可信,阮尚年是不是真的將阮醉墨寵上天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阮尚年面對着現在的她,似乎並無傳說中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態度反而好像有些敷衍和……畏縮?
她站在客廳已經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可阮尚年真正用正眼瞧她的時候那是少之又少,就算一旦不小心與她的眼神兒對上,也會旋即移開,帶着種避之唯恐不及的慌亂。
唔,若不是他穿着華麗的朝服,長了一臉的虯髯鬍子,她還誤以爲自己纔是那個在朝野上呼風喚雨的奸相呢!
“若沒有什麼事兒了,你先行回去歇息吧。”就像完成任務一般,隨意問詢了她這幾個月的經歷過後,他貌似鬆了一口氣,終於擡起眼來淡淡看着她,下一句就說了這句逐客令。
葉姮從阮尚年的樓閣出來的時候,仍是一頭的霧水,這阮醉墨和阮尚年,到底是什麼關係啊?以前的阮醉墨很囂張混賬嗎?所以連阮尚年這個親爹都很怕她的樣子?
如果她纔是這府裡的老大,是不是代表她以後可以隨便出入丞相府?
然而,當她滿心期待跑到大門,卻被守在門口的護衛伸臂攔下,且無論她如何訓斥恐嚇皆無動於衷後,她不得不承認,就算在她面前再怎麼龜孫子,他阮尚年也纔是這丞相府的老大。
葉姮走不出丞相府的大門,卻不甘心乖乖呆在這裡等待命運的裁定,於是在府裡東拐西拐,繞過一個個園子,最終跑到花園比較隱秘的一處,吭吭哧哧地搬了幾塊石頭墊腳,準備爬牆遁逃。
“大小姐,您的身子剛剛好,還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身後冷不防傳來的聲音,不冷不熱的,委實將她嚇了一大跳,腳下一滑,很狼狽在地上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
一身熟悉的黑衣,眼熟的平庸臉龐,這個不是那個一路上不知給她餵了多少軟筋散的張奔是誰?
就知道不可能會對她鬆懈的,尤其在阮尚年的眼裡,她還是個武功高強的,不派個比她更強的高手跟在身後,能不擔心她縱身一個躍跳就逃之夭夭了嗎?
今兒個一再地碰壁,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一看到這個把她抓來這個堅固金絲籠的罪魁禍首,更是火冒三丈,氣勢洶洶走過去,就衝着這個陰魂不散的張奔怒道:“你!把衣服給我脫了!”
饒是淡定如張奔,也不由被她這一句豪邁的話給駭了一跳,常年的面癱瞬間有了龜裂的痕跡,“大、大小姐……”
“你是不是男人,這麼磨磨蹭蹭做什麼?快把上衣給我扒了!”葉姮不耐煩地揮手,催促:“快點啊!二哥說會替我收拾你們的,我現在要驗收一下成果!”
“……”
張奔眼角抽搐着,在她凌厲目光的咄咄相逼下,不得已,躊躇着動手脫下了上衣,在青天白日之下,光溜溜地露出了膀子,一臉的難爲情。
唔,不愧是練過武的,那一塊塊色澤光亮的肌肉,不知道能扛得住多大的壓力……
葉姮若有所思,伸手,摸了摸他的粗胳膊,如想象當中的堅硬如鐵。
張奔大驚失色,微黑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可疑的紅暈,狼狽地往後退了一步,“大、大小姐,請自重……”
“怎麼,你的意思是,我在猥、褻你?”
“小人不敢!”
葉姮冷笑,眸光在他上身瞟了一眼,“你背過身去。”
他怔了怔,卻依然順從地背過身。
後背如前面一樣,縱橫遍佈了不少深深淺淺的刀痕,但與她身上的鞭痕一樣,都是有些年月了,並非這兩天才添上去的。
“你實話與我說,二哥有沒有懲罰過你們?”
張奔遲疑地回頭,小心翼翼觀察着她的神色,低低地應道:“二公子性情溫厚,不曾對小人施虐。”
這麼說,阮定玥那廝只是在敷衍她,說的純屬廢話?
葉姮咬牙,暗暗在心裡將阮定玥咒罵了一頓,擡眸,沒好氣地看着張奔,“二哥性情溫厚,我卻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可沒他那麼好應付!張奔,這一路上你給我餵了那麼多的軟筋散,讓我平白吃了那麼多的苦頭,你說,我若是就這麼放過你,豈不是太對不起我自己了?”
張奔聞言面露出歉疚之色,抱拳,朗聲道:“小人對大小姐多有冒犯,罪不可恕,小人願接受懲罰。”
等的就是你這一句話!
葉姮彎了眉眼,笑意吟吟,“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也不是什麼心狠手辣之人,這樣吧,你就這樣光着上身,跑到偏院的那座古井提水,所提的水就拿來給這片花園的花花草草澆水吧。唔,就提二十桶好了,時間……一炷香之內。”
張奔嘴角抽了抽,面露爲難之色,“大小姐的意思是……小人就這樣敞着上身?”
“對。”
他渾身一抖,縱使聽慣了使喚也忍不住討價還價,“大小姐,小人願在一炷香之內提四十桶水,可不可以不要光着上身?”
“當然不可以。你力氣這麼大,若只讓你提水,這懲罰哪還有什麼意思?”
提水只是助興,裸奔纔是**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