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大人,打擾您清修,萬分抱歉。”
顏姒繪拎着裙襬慌忙起身,忙不迭的行禮。
“不必了。小姑娘說你遇到麻煩,本國師隨你們走一趟。”
云溪塵眸色依舊清冷矜貴,右手攥着顏啓盈白嫩嫩的小胖手,只好揮了揮左手免禮。
顏姒繪起身看向一直甜笑的妹妹,才明白她和這位老祖宗國師的關係,比傳言還要好很多。
就算是父皇召見,國師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到。
顏姒繪口中的王家,就是公主府隔着兩條衚衕的王炳仁家。
王家在京城這種遍地富商王侯將相之地,算不得什麼高門大戶,卻也是家境殷實吃喝不愁。
王家夫人心地仁慈樂善好施,在這一帶很有美名。
顏姒繪與她結識,還是源於一次意外,王夫人對她施以援手。
她膝下一子一女皆以成年,最近找了幾個媒婆上門議親。
而怪事,就與議親有關係。
“民婦叩見國師大人,傲尊公主,大公主。”
王夫人依次行禮之後,被丫鬟扶着站起身。
她滿臉的憂思,眉頭不自覺蹙起,勉強擠出的笑容並不好看。
“王夫人,國師大人已經來了,你家的問題會馬上解決的。你且放寬心,帶我們去看看出事的屋子。”
顏姒繪握住王夫人的手,聲音輕柔勸道。
王夫人看了看面前的兩個孩子,一個十歲,一個五歲。
少年清冷尊貴不近人情。
小姑娘倒是笑得乖巧甜糯。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眼花。
但是面對這些大人物,王夫人自是不敢怠慢,趕快應聲帶着他們往後院走。
這一路走過去,顏啓盈都在感知王家內的氣息。
無鬼,無妖。
大姐姐爲什麼要求國師大人來呢?
王夫人帶他們來到書房,推開緊閉的門板,一道刺目的陽光照進裡面的昏暗,可以清晰看到灰塵在空氣中飛舞。
“國師大人,民婦家在議親,七個媒婆陸續送來十幾本畫冊,就放在這個書房裡。書房裡還有許多本書,最長的已經放置十幾年,從未褪色。只有最近送來的相親畫冊,過夜就會消失成白紙,夜半還能聽到男女嬉戲之音。”
七個媒婆不可能都故弄玄虛,都送來有問題的畫冊。
如此一來,所有媒婆都認爲是王家出了問題,再也沒有人敢上門說親不算。
甚至還有傳言,是因爲王家兒女做了虧心事,纔會被厲害的鬼怪纏住,不許他們再定親害人。
這可讓自家的兒女怎麼辦?
王夫人怎能不愁?
“最早發現畫冊變白紙,是什麼時候?”
云溪塵接過厚厚的畫冊,隨手翻了翻。
張張都是白紙,連畫過畫的痕跡都沒有。
“十日前。”
王夫人重重一嘆,頭頂密佈陰雲。
云溪塵將畫冊扔在地上,如玉的右手擡起,食指和中指出一道金色神力。
畫冊恢復正常。
門口一陣秋風吹過,翻過畫冊一張張俊男美女圖。
“啊!對,剛剛送來時,就是這個樣子。謝謝國師大人,這下我們能洗脫害人的傳言啦。”
王夫人雙眼張得大大,不可思議的驚呼出聲。
云溪塵卻是擡袖掃出一道神力,阻止王夫人去撿畫冊。
“陰陽殊途,碰不得。”
顏啓盈撓了撓臉頰,噠噠跑兩步,一把抱住云溪塵的寬袖。
清冷絕世的國師大人低頭,看向跑過來的小姑娘,目光柔和寵溺:
“怕?”
小姑娘誠實點頭。
她不怕鬼。
但是她怕自己感知不到的鬼。
那說明對方強大過她太多。
云溪塵微微彎腰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哄道:
“沒事,我在。”
顏啓盈摟緊云溪塵的脖頸,乖巧的點頭,甜笑又恢復在小臉上。
另一邊也被嚇到的王夫人,只能攥緊大公主的手,兩個人互相支持瑟瑟發抖。
她們都在等待國師大人除鬼。
然而國師大人只是用神力將畫冊都收進自己的寬袖,轉身與她們說道:
“半月之內,本國師會解決此事。在這之前,王家不能再議親,不得讓媒婆進門。”
王夫人使勁吞吞口水,滿臉慘白點頭,還是擔憂的補問一句:
“那、那民婦家裡是不是要辦法事驅鬼?”
“不必。他們不害人,也不會再留下來。”
云溪塵也不多解釋,抱着顏啓盈就往外走。
顏姒繪安慰王夫人幾句,這纔去追他們倆。
“國師大人,爲什麼我感覺不到有鬼?”
她最近都有好好修煉,再也不是那個連人形都不會變都小妖。
怎麼還是這麼沒用呢?
云溪塵彎脣淺淺一笑,風華絕代俊美無儔。
“這裡沒有鬼。有人用亡者之血畫相親畫冊,畫冊吸收翻看之人的精氣,纔會在午夜以精氣爲媒,支撐畫中之人短暫成精,衝出畫冊嬉戲。”
所以他才說王家不需要做法事。
“是有人想作弄王夫人?”
小姑娘不明白。
“不排出這種可能性。”
但也不能排出還有其他陰謀。
“那咱們現在去幹什麼?”
此時,他們已經走出王家。
“去找媒婆說親。”
國師大人莞爾一笑。
小姑娘虛虛抱着他的脖頸,眨巴眨巴長睫回不過神來。
雖然國師大人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但是也太怪異了點。
自打秋風節以後,向來清冷無波的國師大人,變得很愛笑。
如此持續到現在二十幾天,他到底怎麼了?
說起來,秋風節後的確發生太多她不知原因的改變。
修無痕都沒和她道別,就離開京城。
大姐姐仍舊開朗堅強。
顏耀蘭莫名衝到爹爹面前,又是傀儡又是開戰的胡說八道。
方言銘居然沒在糾纏大姐姐,死賴在大域等機會,心甘情願灰溜溜的趕回北寧國。
大域大軍壓境,顏啓盈寫的方言銘的罪狀也到了。
北寧國皇帝又怕又怒。
在方言銘還沒回到皇宮之前就下旨,將他流放到塞外苦寒之地。
聽說,只有不知道怎麼闖進北寧的顏耀蘭陪着他。
這樣一對比,國師大人總是笑,似乎也沒那麼奇怪。
“給誰說親?”
小姑娘回過神來問道。
“咱們倆。”
國師大人回答的特別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