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難道你們想讓本宮勸皇上治你們的罪?嗯?”
怒斥一聲,褚月猛然就想要站起,驚得那些宮人都連連退下。
耳邊一聲房門關閉的聲音,屋子裡瞬間一片寂靜。
褚月透過紅蓋頭那細小的縫隙看着外面,並無動靜,手微微掀開蓋頭,環顧四周,這纔算是鎮靜下來。
手心捏了把汗,褚月趕緊一把將蓋頭丟在軟綿的鴛鴦被上,然後大步朝那酒桌而去。
酒桌上果盤裡堆積如山的花生,蓮子,讓褚月看了頭疼。
她急忙從衣袖裡拿出自己早就預備好的一包藥粉,然後迅速打開酒壺,倒了進去。
手中之物剛弄好,還沒來得及毀滅證據,便聽到外面一陣呵斥,接着門被人猛然推開。
褚月急忙將蒙面整理好,拿過蓋頭,又重新坐了回去。
本以爲是那假皇帝已經與大臣們歡飲後回來,卻不想撲鼻一陣香氣,幾聲細碎的腳步,不是男子,卻是女人!
而是還是一窩吃醋的女人。
冰蕾爲首,一身雪白色的長外袍,一件同樣白色的貂皮大衣披在身上,看上去清新典雅,只不過她神色清冷,表情淡漠。
而其它女子,都是近日選秀入宮的生面孔,卻都個個花枝招展,僅僅在衣服上就爭奇鬥豔。
一個穿着紅色大牡丹碎花夾襖的女子,一臉雍容與富態,臉上滿是不屑的笑意,看着撒花紅帳子裡坐着的人,忽然一聲狐媚妖嬈之聲。
“喲,原來這就是當年叱吒後宮的御貴妃啊,哦不,如今的皇后娘娘啊,妹妹可是聽說您有傾國傾城之貌啊,所以即便走了這麼久,一回來,也還是把皇上的魂兒給勾走了。”
此女子是假皇帝新晉封的劉美人,只因聲音妖嬈,假皇帝一時覺得新鮮,便賜了美人封號。
這女子恃寵而驕,最目中無人,更是不把事情放在眼裡,這一聽說死了的殘花敗柳又回宮了,那心裡比誰都氣。所以剛進中宮,便出言不遜,以示自己的寵。
冰蕾如今是六宮之首,位置和風頭瞬間被褚月搶走,而且不費吹灰之力,自然也心有怨恨。
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來鬧洞房的,而是存心來找茬的。
“是啊,姐姐您那面容如此之美,妹妹真心想看了。”
說畢,劉美人輾轉幾步,就走到了褚月跟前。
褚月也並不是吃素的,透過紅蓋頭看着那走來的一雙紅色宮鞋,嘴脣微微上揚。
既然她自己來找死,那麼她就不做好心人了。
劉美人見褚月不動,以爲是被自己說怕了,這誰都知道,如今的皇后已殘了半張面,哪裡還有過去的傾城之貌。
她如此,就是要在衆姐妹面前羞辱她!
纖細的手指如貓的爪子,速度極快,一把將褚月的紅蓋頭掀開。
只見衆嬪妃都緊張起來,就連冰蕾那處變不驚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期待。
期待傳說中那被毀掉的半張側臉。
然後意想不到的是,蓋頭之下,居然還有一層面紗。
劉美人見褚月如此模樣,更是篤定了她如今醜陋無比的想法,心中甚覺爽快,一陣大笑起來。
“難不成姐姐真如傳言那般不堪?貌比無鹽
?哈哈。”
毫無遮掩地狂笑,衆妃嬪都是捻起帕子偷笑,只是褚月鎮靜自若,因爲她的餘光已經掃視到了門外那一襲明黃色的身影。
金色的龍袍外一層大紅色的紗衣,額前勒着大紅寶珠。
這人不是假皇帝還會有誰?
褚月面色無辜,揚起的手就要去摘下臉上的面紗,卻被假皇帝一把攔住。
手被人緊緊拽住,而憑空的一巴掌正好甩在劉美人嬌嫩的臉上,五指深深陷入,瞬即五道血痕,觸目驚心。
“來人,劉美人出言無狀,拖出去斬了!”
驚天一聲怒吼,讓褚月也一怔,她也只覺得這劉美人張狂,卻也沒到要死的地步。
可是禁衛軍已經進入,架起那如今哭天搶地的人兒。
劉美人只是哭哭啼啼,抱緊假皇帝的腿,苦苦哀求。
“皇上饒命啊,臣妾不是故意的啊,皇上,您不是最愛聽臣妾唱歌的嗎?皇上,皇上…”
最後的一句呼喚淹沒在假皇帝殘忍的腳下,他猛然一用力,踢在劉美人的胸口,將她飛出幾米外。
只見劉美人當場暴斃,口吐鮮血,竟來不及再喊出半個字。
屋子裡靜悄悄一片,新婚之夜便遭殺戮。
究竟是這個假皇帝太愛自己,還是做戲給別人看?
褚月冷眼旁觀,經過宮鬥死裡逃生的她,已經沒了以往的菩薩心腸,她只是緩緩別開頭。
忽然冷冷一句。
“妹妹們不是不死心嗎?要看看本宮的容貌麼,那這新婚夜,就特殊到底吧!”
說畢,纖手一擡,臉上的薄紗緩緩落下。
沒有唏噓,沒有嘲諷,有的只是嫉妒和驚詫。
褚月的臉就如那白色的玉,完全無半點瑕疵,只是遠觀就足夠讓人覺得觸手絲滑。
近處再看,更是粉若桃花,那彎若月牙的青山遠黛,若隱若現。那削減的雙頰更是沒有一絲贅肉。
朱脣恍若新鮮採摘的櫻桃,似乎透着水珠。
而那臉,更是完璧般,哪裡有半點毀容的跡象?
就在剛纔褚月下藥的同時,她早已順便拿清茶塗抹掉了那塊疤痕。本是打算用來魅惑假皇帝,給他個‘驚喜’的。
卻不想,這些女人要自取其辱。
看着劉美人被禁衛軍擡出去,其他的妃嬪們也都是臉色大變,各自告退。
門被重新關上,外面小李子帶着一干人進來伺候。
“這蓋頭已被人掀了,皇上還要繼續?”
褚月秀眉一挑,並不爲洞房之時出了白事而傷心,反倒是十分淡漠。
而假皇帝只是微微一笑,輕輕用喜棍挑起那落在地上的蓋頭。又重新蓋在褚月的頭上。
“如此不就正好了?”
褚月也是微微一笑,只見那喜棒在假皇帝的手中輕輕顫抖。
他神色十分緊張,看着蓋頭下的面孔,唯恐那下面不是他心心念唸的人般。
只是輕輕一掀,蓋頭便落地,褚月那張絕世容顏清晰在眼前。
喜棒隨意一丟,假皇帝一把將褚月攬在懷裡,喃喃着,“以後你休要再離開我。”
小李子等人在旁邊聽得是一驚一乍,這皇帝自稱是‘我’而不是
‘朕’。
可是沒等他們多去琢磨,褚月已笑若桃花般作揖起身。
眼神掃視到旁邊的一干宮人,“你們都退下吧,休要驚擾了本宮與皇帝的獨處之時,這裡本宮自會照顧着。”
見小李子不動身,假皇帝冷哼了一聲,嚇得他們趕緊撒腿就跑。
輕手捏住酒壺,將那香甜的美酒倒在杯子裡,褚月半勾住假皇帝的脖子,一邊將美酒送上。
只是此時的她會莫名想起殷青鉞以嘴度酒的情景。
如今……
“皇上,合巹酒一喝,臣妾就再不是你的妃子,而是妻子。”
褚月淺笑着,然後將酒杯端起,假皇帝也是一笑,爽朗地一把摟住褚月的腰肢,將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兩人相視而笑,兩手交叉,將那酒杯交錯。
只是褚月的酒順着脖子慢慢滑進衣服裡,而假皇帝則是開心地一飲而盡。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單手捏住她的下巴,眼中一道妒忌之意。
“妖精,你就是魅惑男人的妖精,爲何每個男人都會心甘情願地拜倒在你的裙下呢,哈哈,朕也不例外。”
一杯酒,似是喝醉了般,假皇帝說了一句,哐噹一聲,褚月手一鬆,便倒在了龍□□。
起身,輕輕拍了拍假皇帝的臉,確定他真的被自己的蒙汗藥弄暈了,褚月這才放心地靠在牀邊小憩了起來。
紅燭依舊在無聲無息地搖曳,屋子裡一片寂靜。
忽然假皇帝狹長的眼眸睜開,他看着依靠在牀邊熟睡的人,眼裡劃過一道憂傷。
這個女人,究竟是爲何?
即便自己變成了殷青鉞,也是要想盡辦法逃避自己。
心跟着糾結起來,但忽然又覺得十分快活起來。
原來他那從小就佔盡天時地利的皇兄殷青鉞,也不過如此!
還不如一個王爺!
大手緩緩輾轉到褚月的胸前,假皇帝想要解開褚月的喜服。
看着她嫣紅的雙頰,他就有忍不住想要咬下去的衝動。
只是忽然,他大手一揮,將臉上一層東西撕下,那東西正是一張人pi面具,一張模仿殷青鉞相貌的面具。
而此時的人卸下面具後,那雙妖媚如水的眸子裡風情無限,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無心!
自從在翠花樓自己看到她第一眼,他便覺得這女子甚是有趣。可是當時自己卻被人傷了。
打傷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母妃容月!
他不懂爲何母妃一直要對她下毒,教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今冊封她爲皇后,想必又要經歷一場軒然大波吧。
無奈一笑,這一生,他先是隨母親漂流他國,認了雪國的皇帝做父親,可是畢竟不是親子,處處遭到冷落,還被雪國遣送到翼國做了質子!
質子生涯八年,讓他經歷了這世間所有的屈辱和折磨,所以他發誓,今生與他所謂的皇兄勢不兩立!
而那所謂救了她母親一命的雪國皇帝,也只不過是貪圖母親的美色。
至於母親作爲公主的翼國,那更是可恨可氣!
非但翼國將母親感觸國境的時候沒有收留他們母子,反倒是落井下石,派兵追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