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汐在鶴園內的五日,陵王在書房後窗便看了她與白鶴互打的場面五日,這其間不乏聽見那慘叫連連,當然是白鶴的慘叫。遍地的羽毛灑了滿園,白鶴委屈地躲在一旁恨恨地瞅着訾汐,而訾汐卻是滿頭大汗,頭上臉上身上皆沾滿了羽毛,樣子好不狼狽。
陵王擔心的卻不是他的白鶴,反而是鳳訾汐會不會被白鶴啄傷,但看她那精神奕奕的模樣,很顯然,他的擔心多餘了。
而今天他再站在書房前卻看不見她與白鶴追逐的身影了,像是突然覺得少了些什麼……從何時起這竟然成爲一種習慣?
他一直站在書房直到夜幕臨近仍舊不見人影,正當他疑惑地想去鶴園一趟時,張管家匆匆地跑來稟報說,“王爺,不好了!方纔聽下人說夫人抓着一隻白鶴衝進了竈房,看樣子是要將白鶴……煮了吃。”
聽到這裡,陵王眼神一凜,清然的瞳子裡迸發着怒氣,她真是好大的膽子,平日裡白鶴毆鬥也就罷了,現在連它的性命都不放過!
鳳訾汐,你要真敢殺了本王的愛鶴,看本王如何收拾你!
他一語不發的離開了書房,可那冰涼的眸子卻泄露了他此刻的怒火。
才走出書房,卻又見一名下人滿臉焦急地奔了過來,一邊喘息一邊道,“王爺,王爺,不好了……竈房起火了!夫人,夫人她還……”
陵王還沒聽完他說的話便如一陣疾風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竈房火勢洶涌,映紅了四周,照亮了漆黑的蒼穹,衆多下人們都在急着滅火,可是火勢早已一發不可收拾,即使這樣緊急的撲火也難以控制那火勢。
周遭爲了許多婢女,紛紛望着那火勢將整個竈房包圍住,不免在心底流露出一絲同情,懷汐夫人怕是要葬身火海了。
當陵王趕到之時,陵王妃早已在那兒,她一見陵王的到來,眼淚立刻掉落下來,“王爺,訾汐她還在裡面……”
陵王看也不看她,只是停在原地望着那熊熊烈火,腦海中閃現出的卻是鳳訾汐那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的靈氣與開朗,她時而的倔強,時而的衝動,時而的憂傷,時而的絕望……印在腦海中卻是揮之不去。
“訾宸已失去了父親,如今連唯一的妹妹也要失去了……”她淚落如雨,哀傷盡顯於臉。
不行,鳳訾汐不能死。
她不能死!
這個想法躥入腦海中時,他想也沒想便奪過一名下人手中的水桶,將那滿滿一桶水澆了自己一身,正要衝進去的那一刻,鳳訾宸猛然抱住了他的胳膊,“王爺!你要進去?你如今金貴的身軀怎能以身犯險入火海?你不能去,我不會讓你去!”她的眼中滿是震驚,還有那異常地堅定。
陵王毫無留戀地掙脫她的胳膊,沒有猶豫的衝進了那片火海,身後盡是那一聲聲驚呼:“王爺不可!”
尤其是陵王妃的聲音,透着異常尖銳的淒涼,那樣悲傷與絕望。
訾汐被那濃煙嗆醒,她斜靠在竈旁,迷茫地望着眼前突變的一切,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猶如在夢中一般……這難道又是一場即真實又可怕的夢境嗎?
又將夢見林汐筠前世那一幕幕嗎?
“鳳訾汐,鳳訾汐!”
那一聲聲清晰而又焦急的呼喚是那樣真實,若是夢,怎會這樣真實,而且還呼喚着她的名字……
難道這不是夢,她真的身處火海之中?難道她這一身將終其火海?
也好,也好,這樣便不用面對那些陰謀與利用,可以徹底的逃避這一生了!
“鳳訾汐!”聲音愈發的近,隔着濃煙,隱約見一個身影朝自己飛奔而來,她掙扎着想要應聲,可是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想掙扎着起身,卻覺得渾身的氣力像是被人掏空了般,腿腳無力。
感覺到那個身影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身子突然一輕,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身上的味道那樣陌生卻熟悉。
是陵王。
竟然是他。
滾滾濃煙,熊熊烈火,在那屋瓦崩塌的聲音中,她的手不禁環上他的腰際,將臉深深埋入那令她依戀的胸膛,淚水在霎那間滾落。
她以爲,將葬身火海……
卻沒想到,在絕望之際竟能在火海中看見那個最不可能出現的人,是可悲還是可幸?
心中的堅強瞬間土崩瓦解,那份悸動像是控制不住,從絕望中獲得新生,蔓延滋長着。